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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地狱 ...

  •   两人迎来了长时间的静默对峙,在还是小江的江爷爷心伤准备放手的时候,男人捧住了他的脸,轻声说了一句“我不会,但可以学”后,吻了下去。

      从此,两人正式在一起了。不过男人立了很多的规矩。比如不许主动找他,他有空会主动来找。比如在外面特别是一些场合不许说两人的真实关系。

      之后就是甜甜蜜蜜的略带刺激的生活。

      一段时间过后,小江开始不满,不说出去他还能勉强理解,别人的眼光虽然可以不在意,但没必要向全世界宣告,可是怎么他就不能主动找他呢?

      占着男人对他的纵容,一次一次撒泼打滚,男人每次都无奈地哄他。

      一天,是小江生日,他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男人回来给自己庆生。在还有一个小时一天就平静过去了的时候,忍不住任性去找男人。

      之后的记忆是混乱不堪的。他只记得自己成功找到了人,还没说上话,就发生了许多的事,最后的记忆是男人一身血躺在自己的怀中,怎么呼喊都得不到救援。

      男人抬起满是血的手想替他抹抹眼泪,看见自己手上的血后,欲收回去。下一刻就被他抓住,往自己的脸上一放,依恋地蹭了蹭,眼泪涓涓。

      他哭着求男人坚持下去,为了他坚持下去,说他再也不任性了,说他会乖,会成为最乖的崽崽。

      听到这句“最乖的崽崽”,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无尽遗憾的笑,眼里有水光闪过,“说好当最乖的崽崽的,你以后要乖乖照顾好自己,遇到喜欢的就象当初我们那样,大胆说出口。”

      “我不!我只当你一个人的乖崽崽,你要是敢……”那个字他不敢说出口,换了个词:“你要是敢离开,我等你一辈子。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看你心不心疼。还敢不敢离开!”

      男人苦笑:“我不敢也不想离开,但是……”

      “我不许但是!没有但是!”说完就拽起男人的手想咬,试了又试没舍得,眼睛顺着男人的手往上,看到男人不知何时被砍到了手臂,他趁男人不注意,用力在自己的手臂同样的位置划了一道口子,仿佛划的是个面团。

      他用这道口子附在男人手臂的伤口上:“还记得《叶塞尼娅》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结婚时的割腕礼吗?我知道你记得。”

      他用手指比了比两人的伤口:“现在我们之间的血也融合在了一起。等伤好了后,会留下疤痕。你要是另找新欢就要有再割一刀的勇气,你想装单身,你也装不了。我们彼此都留有痕迹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认出彼此好不好?”

      男人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你好好活下去,我就答应你。不仅这辈子能认出你,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能认出你。我们都留有印记了,一定能认出你来。”

      他嗫嚅几下嘴唇,终是点了头。

      后来救援来到,他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抱着剩下最后一点希望看向医生,医生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他愣了许久,之后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他被保护得很好,身上的唯一一道需要包扎处理的伤口还是自己划的,也是这道伤口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做梦。

      后来有人跟他解释了一通,说了很多话,他只记得男人是卧底,这次收网很成功,还有男人打算完成这次任务后不干卧底,原因是他总嫌弃自己不陪他。

      现在依旧有情况不明,担心有人报复家属,提议让他换个城市呆着,风头过了可以再回来。

      他没直接说答应不答应,先要求见男人,要求把人还给他。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按照惯例,男人会被安置在只有编号的特殊地点,可以做特殊申请,让人带走男人的骨灰,但不能有名字不能有照片,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都不能有。

      在那些人离开的时候,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的真名是什么?”

      那些人尴尬回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于什么原因不能说,他没有记住,确切来说是不愿意记住。

      就这样,不知名字,不能祭拜,什么都不能。

      留在一个处处都有回忆的城市成了既让人痛苦又让人忍不住去回忆的地方,最后他还是换了座城市生活,没有再找过伴侣。

      江爷爷换了个姿势,摸摸手臂上残留至今的疤痕:“好了,故事很普通,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我身上能有什么破镜可重圆的。”顿了顿后,手无意识摸摸那道年久的疤痕,“我与他一直同在。”

      于合里和庄水矣均安静着。

      于合里不知该如何评价。在一份爱情最浓烈的时候,一方亡,爱也停留在这一刻。遗憾却保持了爱情最美的样子,从而得到爱情的永恒。是幸还是不幸?

      确定的是他更加敬重江爷爷了。现在社会,浮躁不安,追名逐利,“时间管理大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大有人在,精神出轨更是司空见惯,玩弄人心的大有人在。

      从一而终不稀奇,对一个死人,还是一个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的死人从一而终,就更难能可贵了。

      这样的静默让江爷爷有点不舒服,“那什么,我说完了,该你们分析了啊,闷着能闷出了啥来吗?没事,爷爷我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看得开,你们可以讨论讨论,我都受的住。”

      于合里尴笑几声,“那啥,你怎么看来着?”

      庄水矣同样笑了笑,“我怎么就成“那啥”了?不过看法嘛……破镜重圆关键就是修复。爷爷您觉得哪里需要修复修复?想到什么说什么?”

      “老胳膊老腿,老毛病,这些细胞的正常衰老?这我不遗憾啊。我就正正常常过一身,才不辜负他的最后的嘱咐,以后才有脸见他。这些我心宽着呢。”

      于合里屈膝用手撑住一边脸蛋,“那是什么需要修复呢?怎么感觉进了个死胡同了?”

      他放任自己脑海里天马行空,最后悄悄问:“爷爷,您是不是招小老头、小老太了?”

      没等江爷爷一手呼过来,庄水矣否定了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那就是两个人都被系统拉进来,不可能只将一个人拉进来。”

      “也是,”于合里换个坐姿,继续思考。

      庄水矣:“按照这个逻辑,问题是出在爷爷身上,故事里有许多重要情节,爷爷都不记得了,问题是不是就出在这?”

      “距离现在太久,记不清也正常。那个时候太胡乱,记不住也很正常。”于合里帮江爷爷找借口,有些伤口是不能触碰的,一碰就是痛彻心扉。

      黑暗带给人孤寂与恐慌,同时也可以带给人安全感,江爷爷想扯出一个潇洒的笑没能成功。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印象的。我……”

      于合里有些不忍:“要不就不说了吧。”

      庄水矣不赞同:“或许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他没有强制让江爷爷说出来,毕竟艺术源于现实,高于现实,已经有很多电影电视剧小说类的故事,都有类似情节。不管是不是拖累,那个男人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全江爷爷,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身负重伤,江爷爷可能一直无法接受这点,所以他意味深长地说:“爷爷,或许有些事情该放下了,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放过自己,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人的和解。”

      于合里又何尝不知道江爷爷的自责与愧疚,“爷爷,要是我遇到危险了,庄水矣没救我,或没能救成功我,那他往后余生多痛苦。我可能也会对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心寒到彻底死心。如果他知道您现在不快乐,他该多自责多难受啊。您愿意这样吗?”

      之后又来了一阵静默。有些事,别人说的都对,但自己没法释怀,只能靠自己想开。

      庄水矣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如果他知道他救你,让你内疚了一辈子,没能好好渡过一生,下辈子,你说会不会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会不会不再愿意拖累你、不再见你?”

      “不行!绝对不行!”一时之间江爷爷与少年小江渐渐重合,一个苍老的声音和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惶恐不安交织其中。

      庄水矣再接再厉:“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为了下辈子你们的生活更加美好,就该学会放下。”

      说到这里,不再说话,给出时间让江爷爷消化。

      于合里在黑暗里感知了一通庄水矣的方位,第一次觉得庄水矣这嘴真会说。下辈子,下辈子谁能保证有还是没有?这个虚无缥缈的“下辈子”很多时候就是一种安慰人的方式和手段。

      不过,这时候的他真心希望江爷爷与那个男人之间有下辈子,能再续前缘。

      江爷爷思忖许久,最后叹慰着闭上眼,“是该放下心了,不让怎么有脸见他。”

      话音刚落,浓雾开始悄悄退散,三人的视野逐渐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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