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技术人员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六火

3、第 3 章

　　琴酒收回目光，拢了拢黑风衣的领口，拉低黑礼帽的帽檐，进了目标人物所在的大楼，星野流司静静地看着琴酒执行任务的前置操作，忽然想到，如果他此时一发入魂，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琴酒躲得开吗？

　　星野流司也只是随意想想而已，他也没胆子动手。

　　耳机对面是琴酒压低的有节奏的呼吸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十一楼A2区。”

　　琴酒很快就报出目标所在的楼层方位。

　　星野流司走上天台，调整好姿势，透过狙击镜，仔细盯着窗口，等目标从窗边经过时，扣下扳机。

　　装了消声器的狙击枪震动一下，咻的一声散在天台掠过的风中。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目标死了。

　　星野流司就抱着狙击枪，看着那人肥胖的身躯倒下，鲜.血.脑.浆.流出来，红的白的混在一起。

　　他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在他五岁那年。

　　星野流司在五岁时在破旧的酒吧后厨被贝尔摩德发现，星野流司在后来才知道那是组织的据点，贝尔摩德没有把他这个闯入组织据点的生物解决掉，而是送到了M国。

　　星野流司当时骗贝尔摩德他是福利院的孩子，没有名字。

　　贝尔摩德低着头拿湿的手帕擦拭星野流司的脸，闻言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星野流司求之不得。

　　他骗了贝尔摩德，他其实有自己的名字。

　　但他的确是福利院的孩子，年初刚进入福利院的，因为他父亲死了。

　　星野流司见过比目标还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以为他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忘掉了，其实没有。

　　他好像闻到了血腥味，有点恶心，就像五岁那年家里客厅中弥漫的腥臭味，他扑过去推着地上那坨血色的肉堆，却没推动。

　　地上的鲜血沾了他满手，星野流司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穿越前已经二十岁了，就算受限于五岁小孩的脑子心智，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用利器把他父亲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划破了，最后捅了他三十一刀，任他父亲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那时星野流司满脑子只有一个字，跑。无论杀人的是变态还是和他父亲有仇的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赶紧离开这个案发现场。

　　后来回想一下，他父亲大概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不过星野流司不了解，他父亲一年到头神龙不见尾，单单请了保姆来照顾他，包吃包住还乖巧听话，工作清闲又不会成天面对雇主，这种工作只有让别人羡慕的份，保姆一待待四年，然后他父亲回来才把保姆辞了。

　　星野流司五岁才见到他的父亲，那个相貌英俊却落拓的男人根本不会带小孩，白天星野流司自己上幼稚园，和朋友玩够了才自己回家，经常吃他父亲的剩饭剩菜。

　　那时他父亲基本上已经回了房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星野流司有自己的房间，也没去好奇对门整天掩得严严实实的空房间里添了什么。

　　直到那天他双手满是鲜血，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干净，那时冬天水冷得刺骨，洗完两只手都是一片通红的。他第一次走进他父亲的房间，里面已经被翻的一团糟了。

　　星野流司左看右看，终于从杂物堆里找到了已经碎了的相框，把照片抽出来。

　　照片上的人星野流司依然陌生，棕发女子提着一把枪站在角落，光照亮了她半边脸，琥珀色的瞳孔似乎正要转过来。

　　星野流司把照片揉成一团，这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

　　相片不重要，星野流司继续翻找，似乎找了一个世纪，星野流司才找到一个方形的包裹，星野流司拉开拉链，看到了一把锃亮的三.棱.刺。

　　星野流司把拉链拉回去，把包裹用纸箱装好，封口，拿了零钱装作没事人一样去了趟邮局，把包裹寄到商场，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能够不让人发现的办法。

　　把这武器寄出去，星野流司才回家打电话报了警。

　　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要送到福利院，星野流司找了垃圾场看守，把包裹寄存在他那里。福利院的生活不能说不好，只是星野流司当时留下了心理阴影，不愿意靠近任何人。

　　后来受不了他逃出去的时候意外躲进了组织据点里。

　　真·用实际行动把自己整进了酒厂。

　　从回忆中抽离，星野流司忽然问琴酒：“我表现得怎样？”

　　琴酒站在拐角处，看着任务对象缓缓倒下，他准备了后手，万一星野流司一击不成，他还能解决掉那倒霉蛋。

　　结果什么后手都没用上。

　　于是，琴酒轻嗤一声，说道：“不错。”

　　“再说一遍？”琴酒听见星野流司得寸进尺，平时星野流司很少说这么多话，可能是因为这个，他再次夸赞道：“嗯，表现不错。”

　　星野流司翻出手机，录下来了，并把这段录音设为起床铃声。

　　“走了。”琴酒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而星野流司晕乎乎地下楼，坐上保时捷，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他第二天早上被“嗯，表现不错”的闹钟声惊醒，星野流司满脑子只剩下了“八嘎”这个词，一遍遍循环滚动。

　　他只想知道琴酒能不能听见他的闹钟声。

　　房门紧闭，窗户还开着，外面风不小，应该听不见。

　　星野流司心虚地左看右看，深吸一口气，最终把闹钟换掉了，而音频犹豫几秒，没删。

　　琴酒大概不会知道的。
　　星野流司自己安慰自己。

　　因为还没取得代号，再加上本人是技术人员，不是行动组的人，星野流司的任务并不难，尤其是跟着琴酒这个人形战斗机，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据琴酒说，BOSS曾经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他调到行动组。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调，因为星野流司近身格斗不及格，琴酒不建议他去行动组。

　　星野流司知道琴酒原话肯定不是这个。

　　因为他第二天早上下楼见到琴酒在吃三明治时，问道：“我这身手，是不是可以去行动组了？”

　　琴酒冷笑一声，他原话是：“等你近身格斗能撑五分钟再说，星野流司。”

　　第二次任务，为了解决目标并销毁资料，他放了炸弹，把一辆大巴的人全送去西天取经。

　　星野流司在电视上看到了炸大巴的新闻。

　　漂亮的女主持面色沉痛地说：“据报道，2月14日上午，一辆大巴在东京都西北部的山路上发生爆炸，目前已造成29名人员死亡，另有14人受伤。据悉，当时这辆巴士载着大冈财团的43名员工正前往樱落度假山庄。”

　　“爆炸原因是车下行李仓内安装了炸弹，在大巴行驶过程中炸弹发生爆炸。”

　　“声明称，大冈财团负责人向在此次事件中丧生的员工的家属表示诚挚哀悼，也为伤员的迅速康复祈祷。”

　　“东京警视厅强调会尽快找到凶手。”

　　星野流司的目标就是大巴上的一个员工。

　　29人。

　　一个人的死，连累了28个家庭。

　　何必呢？妄想从黑暗的泥沼中挣扎出去，连天光都没见到，反而把其余28人一同拉下地狱。当他决定和组织合作时就没有退路了，星野流司不明白目标为什么这么天真。

　　不过，星野流司想到了自己，大概是没资格去说目标先生的。

　　两次任务后BOSS就给了星野流司代号。

　　尊尼获加，威士忌的一种。

　　柯南里威士忌是著名的假酒组。星野流司拿到代号，盘腿坐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沉默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不知道他最终会死在组织手上还是落入红方。

　　迷雾一般的未来。

　　星野流司清楚地知道他那半年培训时他所见到的不过是组织的冰山一角，拿到代号以后，才是真正拥有触碰组织内里的机会。

　　他必须往上走，在组织里，只有地位足够高才不会被当成棋子随意抛弃。

　　与此同时，组织地位越高的人，越容易被红方针对。

　　至于卧底，星野流司扪心自问，他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和随机应变能力，更不想提心吊胆度过每一天。

　　有句话说得好，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亘古永恒打破次元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