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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笼中少女(五)捉虫 ...

  •   “我会变成奴隶吗?”

      这是郁桑能想到的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苍冥善于把其他族类变成他们的奴隶,这次抓她……完全有这样的可能。她说此话的时候嘴唇发白、眼神乞怜,害怕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庆幸的是,崇判否定了这种可能。

      “不会,苍冥不缺奴隶。”

      “可是你们把很多人变成了你们的奴隶。”

      虽然知道崇判没有理由骗她,郁桑却还是有些不相信。她小心试探,直到崇判给了她一个足以说服她的理由。

      “弱肉强食的准则,谁都不能改变。但现在苍冥人已经填饱胃口,没有必要为了寻找一个可有可无的奴隶而大动干戈。”

      他看向郁桑的眼神很是漠然,仿佛觉得她不过是区区萤火,连块木柴都烧不起来的萤火,在夏夜的溪水与沼泽旁成片地滚烫发亮,只要用手掌轻轻一合,就可以掳获数只来不及飞走的萤火虫。它们过于普通又用处不大,不珍贵的东西,人们又怎么会费劲周折的掠夺。她的过度揣测与臆想只会令人发笑。

      可是郁桑不明白,她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他们不要她当奴隶……那还能有什么抓她的原因呢。

      她蹙着眉头思考着,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一道光斑。崇判并不催她,安静地看着她脸上因为风、呼吸的起伏与时间流动而发生变化的光斑,色彩通明炫丽,六七种色光交相辉映,如疏雨之后海棠,不过一饷,胭脂色彩吐尽。

      因为征战,他闯过很多黑暗的山洞,人在漆黑狭小的空间里探索时,会不自觉地向着有光的地方走去,以此来寻找活路。他认为这是人本能中带有的趋光能力,就像人总是会被明亮美好的事物吸引一样。而此时他没有在黑暗中行走,却依旧会被光所诱惑。

      当光斑移动到郁桑的眼睛,她像被刺痛了一样下意识躲避,抬起手用手遮住光线,这才唤醒了崇判的意识。

      崇判站起身:“该赶路了。”

      郁桑说:“你还没有对我提出你的要求……”

      “不着急。”他眼神漆黑:“我们慢慢来。”

      他将绳索再次绑在郁桑手上——崇判还没那么快完全相信她。

      军队即将走出边陲小城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敲敲打打地声音,引人注目。郁桑仰起头向前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

      崇判抬手示意停下,问身旁亲卫:“去看看是什么这么热闹。”

      亲卫回来说:“前方有灵兽戏班在表演。”

      灵兽郁桑见的多了,长得毛茸茸的、可爱的、吓人的……三界之内什么样的灵兽没有,曾经还有过化成人形的灵兽向她表达爱意,把尾巴编成了个星星的模样捧到她面前,被她拒绝了。

      那只小玄貈被拒绝后可怜兮兮不肯走,在姻缘府门口站了很久,像尊石雕。郁桑心知确实是自己先撩拨的他,难得的有了一丝愧疚,于是坐在门阶上耐心开导:“你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与你绝无可能,先前撩拨你不过是寻点乐子而已,趁着大好年华你还是另觅良缘吧。”

      玄貈看起来更难过了,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他的眼睛生的实在让人动心,涓涓春水从中流过也不过如此。他扯着自己的尾巴,将毛一根根揪下来,在快要揪秃之际鼓起勇气问郁郁桑:“仙子喜欢什么样的?”

      郁桑摸了摸他的尾巴,变出一把梳子,耐心地将他所剩无几的尾巴毛梳好:“你问这个问题,不是平白让自己难受么。”

      玄貈抽噎起来:“天上地下的人都说仙子四处留情却从不付出真心,我一开始还不信,原来仙子真是如此,我再也不理仙子了!”

      郁桑手中一空,那尾巴从她手中溜走,小玄貈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他挺可爱的。

      这幻境之中,恐怕没有这样可爱的小灵兽,真是缺了不少乐趣啊。

      崇判低头看她,问:“想去看灵兽戏班吗?”

      郁桑眼中流出光彩:“…想去。”

      崇判点了下头,命人开道,一行军队径直走到台前,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将班主吓了一跳。崇判的亲兵对着台上丢了不少银子:“我们将军要看,好好演。”

      班主往台下一瞄,看见了正中间骑着马的英武男人,男人怀中抱着个女人,精于世故的班主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个将军也是个为博红颜笑而掷千金的人。

      他连忙换了戏码,换成些女子爱看的。比如灵狐跳舞之类,这些戏往往具备更精巧的动作。

      班主一手提着栓住灵狐的铁链,铁链紧紧绑在灵狐脖子上,灵狐扭动身姿做出些舞姬的姿态,不小心做错时,班主就一鞭子抽在它身上。围观的人觉得滑稽,都笑了起来。

      郁桑却很难笑得出来,她看着灵狐脖子上的铁链,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捆着的神索,为了不让人看见手腕上这个东西,她常常侧身掩盖,可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掩耳盗铃,她与台上的灵狐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逃不走的囚犯而已。

      垂下眼眸,试图挡住自己的视线,郁桑不再看台上的表演。灵狐的哀叫传入耳中,令人难以忍受,她红着眼低声哀求:“我们离开吧。”

      从刚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心情低落,崇判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变化。他一开始还不明白,但当他看见郁桑的目光落在手腕的绳索上时,他瞬间全明白了。

      愧疚是不可能的,相反的,他心里生出一种更微妙的感觉,台上的灵狐与这个山灵少女隐秘的联系在了一起,而他……他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班主,他用一根线掌控一切。铁索、绑住脖子,红色的擦不干净的痕迹、就像郁桑手腕上的……

      他丝毫不愧疚,甚至因为兴奋而耳根发热。

      这种莫名的兴奋让他血液沸腾,他忽然心情大好,答应了郁桑的请求。

      出了城镇,又是大片的山林,漫山遍野无边无际。新雨过后的山林湿润,烂在泥土中的花叶释放甜腻的香,与郁桑身上的香气相融、混合,难以分辨。每当崇判稍稍低下头,他都会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迷醉在香气中。

      士兵捉了几只兔子,架起火堆烤着,散发出肉香,亲卫在崇判的军帐前询问:“将军,要不要给您送点兔肉过来?”

      崇判看了一眼神情恹恹的郁桑,也许是长久的赶路让她疲累,亦或是灵兽戏班叫她心情不悦,她看起来有些没有力气。

      他对着外面道:“过会儿我自己去拿。”

      亲卫走开,崇判解开郁桑手上的绳子:“你先喝点粥,我去取些兔肉来。”

      火堆旁围了一圈的士兵,喝着在城镇上买来的酒,大口吃着肉,酒气一熏,什么话张口就来。

      “看没看见那姑娘哭的样子,真他妈的勾人。刚抓来的时候就哭过,泪珠子一落,男人的魂就没了。”

      崇判在不远处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停下脚步。他知道他们口中的姑娘说的是谁,整个军队里,现在也就一个姑娘。他站在阴暗中,没有动。

      “哭?我怎么没瞧见?”

      “今天看戏的时候没瞧见啊?两眼红得要人命,骨子里透出来的sao。谁敢碰这种女人?”

      “老吴,你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什么意思?人家手指一勾,你就跟个闻到肉腥味的狗一样。”

      “你还敢说我,你是什么好货……”

      ………

      ………

      崇判在夜色里将这些话都听在耳中,他神色阴郁转身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军帐中的桑趴在桌上睡着了,碗中的白粥看起来也只喝了一两口的样子。她睡容如婴孩纯真,还有一点苍白的憔悴。

      崇判垂眸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儿,他伸手将郁桑推醒。

      “今日的要求我还没提。”

      郁桑忍着困意,睁眼瞧他:“你要我做什么?”

      崇判再次拿出绳索,面色平静:“拿好了,自己绑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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