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何错之有》以家十九

6、第 6 章

　　五条悟走进教室时家入硝子已经坐在里面了，看见他一张臭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哟，又去吵架了？”

　　“那群家伙真的贼心不死……我明明都把猫先签下来了，还在抢，当我是死的吗？”

　　“不就一只小猫咪，至于？”

　　五条悟拉开凳子，木凳脚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让家入硝子捂着耳直躲。

　　“虽然不是战斗系，上次和伊地知任务，直接让咒灵无视伊地知存在了，相当多用，同场的辅助和传讯，迷惑咒灵都可以，稀有度就跟硝子差不多。”五条悟撑着下巴，“对普通人更恐怖，猫现在才三级，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一所学校集体自杀，”

　　“啊，”家入硝子评价，“这种事对于一只猫猫来说有点太超过了吧。”

　　“是吧是吧，我就说啊！”五条悟把桌子一推，开始比划，“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臭鱼烂虾啊！猫猫什么都不知道，垃圾才会这么想。她出生没多久，现在是疯狂接收各种知识的时候，绝——对不给他们接触到的机会。”

　　“不把她直接给夜蛾老师带吗？木村老师那边没关系？”

　　“我提了，不过夜蛾那边有点超员……”五条悟想了想，嘀咕着他应该喜欢吧，“木村没事，有叮嘱过了。”

　　进来的老师看看人，问，“夏油呢，应该跟五条你差不多时间回来才对啊？”

　　这个答案五条悟想都不用想，“猫那里吧。”

　　“猫猫也要上课的……所以说，”家入硝子看向窗外，嗤笑。

　　“既然这么喜欢，当初怎么下得去手。”

　　怎么下得去手？

　　夏油杰其实也在回忆这个问题，结果找不到答案。

　　想不起对你动手前的心情，想不起自己当时为何那么果断，要坚持的东西在你死去的那一刻突然化为泡沫，一戳即破。

　　夏油杰站在窗外看你。

　　很明显，他体格庞大，不是什么很好隐藏的目标，只要教室里三个人没瞎就都会发现。

　　但大家也都习惯了有猫的地方就偶尔会有一个远远看着的夏油杰，最初被一同注视的大家还坐立不安，到了现在也都开始无视他。

　　如果夏油杰运气够好，或许还会遇上一些同学路过说点风凉话。

　　伊地知有提前预习过，所以一般科目里的进度完全不用担心，基本就变成了半节课听木村讲，半节课和木村一起辅导你。

　　很多时候他们也不是在试图教会你国文课或是数学理科，只是像教孩子一样告诉你一些人类常识。

　　不过这个分寸很难把握。

　　五条悟特意强调不要试图给你灌输人类社会的观念束缚你，毕竟你也不会再融入一般社会。

　　他们要做的是引导，引导你自己做出判断。

　　对于猫来说，捕猎是天性。

　　而现在你的捕猎变成了祓除，只要祓除咒灵就会获得钱财，获得钱财就相当于有了食物，那就是一次成功的捕猎。

　　猫是相当有耐心的动物，为了蹲守一只猎物可以连续两三天不动，至于吃饱了不想动时自然也会随着性子。

　　所以在这场叛逃风波持续影响的后续中，你居然是这整个校园里情绪最平稳的那个。

　　虽然你每天都在努力做人，偶尔五条悟都想问做人有什么好？

　　不过没人会在你面前说。

　　不然你又要往人脑子里塞猫是人，试图将大家统统催眠。

　　近来夜蛾正道常常身兼多职，保姆又或干爹和教师，菜菜子、美美子、惠，甚至津美纪偶尔都会来高专，加上你跟胖达。

　　热闹的时候一群孩子围着他，居然没一个活泼点的性子，大概最活泼的那个还不会说话，叼着奶嘴在摇篮里昂昂叫。

　　好消息是你作为一只单纯到没有任何其他心思的猫猫，几乎可以平复在场每个人不可言说的情绪。

　　猫本身只是一个种类的名词，甚至没有细分，但问你要不要起名时你很坚定的说你就叫猫。

　　假如你换个名字大概咒术也不会像猫是人那么快露馅，比如说。

　　芽子是人。

　　夏油杰又一次将眸子半敛，掩去情绪。

　　你原来的尸体被他做了处理，停止腐烂后一直待在丑宝的肚子里，他比谁都清楚事后做的所有都只是对伤害的一点弥补。

　　下课铃响，你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没骨头的一下软倒在伊地知身上，把人吓一跳，又换了姿势撑着你。

　　你没什么分寸感，猫咪就是会和同伴贴近抱团取暖，尤其是奶猫，但当你顶着美少女的壳子时很多意味就变了。

　　这个行为被夏油杰打断。

　　“猫。”

　　你又坐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他面前，眼神疑惑。

　　夏油杰笑了下，举起手里的袋子，“刚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或许换以前他要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方便的，但现在夏油杰只是隐着那些心思将看不过的情况扰乱，也不敢开口教你对错。

　　他伸手想要摸摸你的脸颊，最终手也还是越过你的面容，放在你头顶揉了揉。

　　“一些御好烧和天妇罗，上次看你还挺喜欢的。”

　　帮你带的食物几乎可以照着芽子的口味选，但又有微妙的不同。

　　刚出生的猫舌头更挑，虽然什么都想试试，但对于喜好也有了更明显的区分。

　　要按照最喜欢的程度买，还算喜欢的东西在你这的评价已经重新定义。

　　你又露出了高兴的笑，对他用手语比划着谢谢。

　　你对于学习手语并不排斥。

　　会觉得有残缺或遗憾的或许只有人类，猫猫对于自己不再能说话并无芥蒂，只觉得手语方便，果断开始学习。

　　夏油杰还没能寻找到让你重新说话的方法，硝子检查过只说声带天生断裂，反转术式无法修复，就算之后人工植入替换或者改用电子喉发声器，还有一个严重问题。

　　硝子怀疑你中枢神经异常。

　　挑选了最优质的电子喉在等达送货，即使是语言中枢受损夏油杰也还是要尝试过才能死心。

　　手上温热的触感唤回夏油杰的神智，他还是不自觉将手放在你脸上抚摸。

　　你伸出舌头轻轻舔在他手指上。

　　投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信任。

　　“……我买了几人份的，可以去和老师同学们分着吃，”夏油杰迅速收回手，指尖有些被烫到，他将手放进口袋里。“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带。”

　　你对他展露笑颜。

　　口袋里的拳头攥紧。

　　妖精和人类不同，哪怕是刚出生都带有传承下来的知识和本能，但也会有特殊情况。

　　反转术式在你身上的效果大打折扣，你的回答是命很多，所以。

　　所以这种快速治疗法要花两三倍的功夫才能在你身上起到同等作用，这未尝不是一种天予咒缚。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五条悟跟夏油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除了他们和硝子、夜蛾正道，没有人再知道你曾被夏油杰杀死过，你只剩下一条命的事更被死死瞒住。

　　如果说一只猫妖还有未知的命数，不会有人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冒险去杀它。

　　但如果只剩一条命，暗处的黑影就会露出獠牙。

　　账也要悄无声息的贴着教室设下，门被关紧缩住，家入硝子坐在讲台上，将消息通知给两人后就不再说话。

　　夏油杰沉着脸想了一会，说你不适合待在这。

　　五条悟问，那你觉得哪里适合？

　　夏油杰一下哑声。

　　在夏油杰的设想里，你应该无忧无虑的玩耍，在没有任务烦扰和生命安危的情况下慢慢长大。

　　实际情况下，你稍稍踏错就是悬崖。

　　这几乎是个死局，夏油杰想要以一人之力为你建起城堡花园呵护，除非他真的二十四小时贴在你身边不分离。

　　但菜菜子、美美子每回来都夏油大人、夏油大人的叫着，比起带她们的夜蛾正道，更依赖于救她们出来的夏油杰。

　　夏油杰撑起的伞似乎到处是纰漏，五条悟在头顶再撑起一把，他也没觉得多安全。

　　伞下到处都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禅院家十影法的继承人被五条悟用十亿买回家，菜菜子、美美子时常被挑剔的目光注视，胖达的出现让夜蛾正道也陷入一时危机。

　　五条悟并不避讳和他们讨论这些，情势不算乐观。

　　如果只有自己当然无所畏惧，但如果保护的人变多，似乎就捉襟见肘，两面为难。

　　“猫说上次活了八年，和你一起度过了初中，又融入了普通社会的高中，杰占了六年。”五条悟看向他，问，“你不也还是杀了她吗？”

　　难道夏油杰是因为你不适合待在普通社会才杀了你吗？

　　是因为你太适合了，你伪装的太完美了。

　　“她为什么死了又复活来了高专你是最清楚原因的。”

　　一只猫是怎么在失去记忆后出生的当天就找到了咒术高专。

　　是莫名的执念支撑，还是只是循着熟悉的气味，这些问题你回答不上来，其他人就更没可能知道答案，唯一的可能只在夏油杰身上。

　　“杰，”五条悟厌倦了争吵，平静的对挚友说，“咒术暴露，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十月爽秋，夏油杰如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