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一碗甜梨汁》喵呜肉球球

20、第 20 章

　　混沌、惊吓、错愕。
　　短短一分钟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穆艾梨觉得脑袋发胀。

　　她目光凝滞，呆呆坐在纯白色走廊上。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电影，在脑中极速播放。
　　然而，男人倒下前的深深一望，却直接望得她至今难以平复心情。

　　他被苏溪和另外一个男警察压倒，即便电棍上身应该无法动弹，他还是匍匐着，似乎想要朝前移动。
　　也是那时，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尽管泪眼婆娑，视野扭曲，可那张脸真的好看到只能用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来形容。
　　这让她不禁想起惠语橙对江沃寻的描述——简直就是理想照进现实。

　　穆艾梨想，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如果他不是一个诈骗犯，再被他凝望几秒，怕是身心都要沦陷了。
　　可惜，没有如果。
　　穆艾梨叹了口气，是遗憾也是庆幸。

　　“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事。”
　　愣神间，苏溪已经越过长长的走廊，拿着着白纸走到她身边。

　　刚才穆艾梨的状态实在糟糕，以防万一才来医院做检查。
　　“我都说没事了……做什么CT。”穆艾梨努了努嘴。

　　她刚才就是太紧张了，自己吓自己，愣是反应在了身体上。再加上肌肉紧绷趴得太久，突然起身导致无法控制身体，腿麻手麻的感觉更深让她慌了神，这才跌下了床。
　　那味道好像也是普通的安神香薰，不过谨慎起见，警察还是带回去做了检验。

　　“还没事？手上、腿上，淤青马上就出来了。”
　　穆艾梨动了动，才觉得确实浑身疼痛，特别是背上。

　　苏溪皱着眉，继续斥责道，“都说了让你等我。”
　　“还不是因为你不接电话。”穆艾梨委屈地嘀咕起来，别过脸斜眼看她。

　　她总觉得今天苏溪的打扮很不一样。看惯了她穿警服的模样，今天这皮衣和牛仔裤多了些性格和飒爽。
　　头发也放下来了，发梢微卷在下颚处，又柔和了线条，从发型到衣着，显然是精心搭配过了。

　　“盯着我干嘛？”苏溪感觉到了异样。
　　“你不对劲，有情况。”穆艾梨缓缓起身，倏地拉了一下苏溪，在她发梢卷曲处闻了闻，“英国梨与小苍兰？”
　　味道很淡。

　　苏溪倒退一步，转身道：“难得休假，还抓了诈骗犯，心情好不行吗？”
　　“那么有信心抓到？”穆艾梨才不信，凑到她肩上：“我才不信，快说，终于有能发展下去的相亲对象了？”

　　“怎么可能？”苏溪回头，眼神中尽是鄙视。
　　“反正你不正常。”穆艾梨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不能说。”苏溪推开她，然而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无法抵御她炙热的目光，“反正……就是……哎……你保密啊，哎怎么说呢，总之语橙姐姐的钱有望拿回来了。”
　　“真的？怎么拿！”

　　苏溪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生怕说漏嘴：“别多问，时候到了会告诉你的。”
　　“现在就告诉我嘛！好苏溪！棒棒的苏溪！”

　　穆艾梨缠住她的手左右摇晃，可她完全不为所动，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穆艾梨，今天的事，师父都知道了。”

　　吓？！
　　她都忘了这一茬。那一带都在安乐街道管辖范围内，刚才又是在安乐街道派出所做的笔录，老爸这会儿估计啥都知道了。
　　包括自己骗他下午和苏溪出去玩……

　　“好苏溪，棒棒的苏溪，要不，你陪我一起回去？”穆艾梨用力对着苏溪眨眼睛，“今天我爸亲自下厨。”
　　还用美食诱惑。
　　至少有苏溪在，老爸不会让自己太难堪。

　　然而苏溪完全不为所动：“我晚上有事，爱莫能助。”
　　呜呜呜，痛失闺蜜一枚。
　　虽然这么说，苏溪还是把她送回了家，跟穆安建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老爸，这糖醋排骨绝了。不愧是您，宝刀未老！”
　　在老穆的死亡凝视下，穆艾梨硬着头皮咬下一块又黑又硬而且已经冷掉的排骨。

　　“番茄蛋汤也好好喝，特别是毛豆，太入味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转移话题，老穆眼中刀光剑影的，就差实操了。

　　看来很难混过去了。
　　她放下筷子，挤着眉头，可怜兮兮望过去：“老爸，我错了。”

　　穆安建吸了口气，刚想说话，又被穆艾梨钻了空隙。
　　“我错在不该一个人去、不该冲动行事、不该冒险、从最开始就不该加骗子微信。我也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太危险了，还好这次千钧一发，不一定每次都那么好运气的。我以后绝对不再管闲事，我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反诈骗公众号，不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
　　穆安建一时语塞，想说的话都被女儿说完了。

　　特别是她眼中泛着泪光，像极了小时候求自己多陪陪她时的样子。
　　哎，总觉得自己被紧紧拿捏了。

　　“行了，吃你的饭吧。”说着，就收走了桌子上的排骨，去厨房加热了。
　　饭毕，穆艾梨生怕老爸又要教育她，早早回到房间。

　　乱七八糟忐忑无度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再次躺进软软的被窝里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不知为何，一个人安静下来后，W先生被警察带走的画面又开始再脑中播放起来。

　　仔细回想起来，W先生的表情除了错愕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别的意思。特别是在晕倒之前，还极力朝自己的方向伸出手，嘴里念念有词。
　　究竟是为什么？

　　穆艾梨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画面耿耿于怀。
　　难道，聊了三个月，我对这个骗子产生了感情？

　　还是说，他长得太好看，我被迷惑了？
　　亦或是……

　　不想了，不要再想了！
　　穆艾梨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停止想象。
　　啊啊啊啊！都怪莎娜娜！从现在开始，W先生才不是江沃寻！

　　//

　　清晨，夜色未央，晨曦照亮了一侧街道，而另一侧仍被黑夜笼罩，在路灯的映照下，才看得清路边的树枝上鼓鼓囊囊的，皆是含苞待放。

　　轰——
　　两道笔直的光线驶过，把无人的道路照得更亮了些。只是车速太快，亮光一闪而过。

　　最终，车子歪歪斜斜地停在安乐街道派出所门口。
　　不一会儿，车门打开，修长的腿跨下驾驶座。男人急匆匆关了门，小跑着冲向门口。

　　头发随风飘逸，后脑勺还有碎发翘起，一看就是着急慌忙起了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样子。
　　他的西装皱皱的，内里的衬衫都扣错了位置。
　　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涩，下巴上也戳出细细的胡渣，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睡觉。

　　“虞先生吗？”
　　他一进门，值班的警察同志就看到了他，那是个年轻人，朝他点了点头。

　　“是我，人呢。”虞宴三步并上两步，就要把文件袋往警察手上塞，“这是身份证明、营业执照、验资报告、优秀青年企业家奖状、职业等级证明，还有监控。他是江沃寻，才不是什么诈骗犯。放人吧。”

　　小警察苦笑了一下，把材料推回他手上：“你别急，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虞宴无奈，他怎么可能不急？
　　一觉醒来，手机上就多了200多个未接电话，999+条微信。
　　他们说，江沃寻失踪了，不仅没有出席晚上的会议，连电话都不接，家里也没人，没人能联系到他。

　　顾不上美人在怀，他辗转各方，终于在凌瑞属地派出所找到了江沃寻的行踪。
　　他——堂堂凌瑞总裁江沃寻，竟然被当做诈骗犯抓了起来，而且还被扣上了猥亵女性的帽子。

　　江沃寻诶？江沃寻诶？曾经，那么多前赴后继的女人想接近他，连碰都碰不到他一下，那定力是杠杠的。
　　不见得遇到穆艾梨就把持不住了吧。

　　“什么规矩？需要我带律师来提人？”虞宴不满小警察拖拖拉拉的态度，表情沉了下来，重重地把材料袋拍在了桌面上，“这些，足够证明了。”
　　小苗警官吓得抖了一下，才发觉眼前的男人长得一张女人似的脸，可说话和态度硬气得很。
　　他硬着头皮，翻看起材料来。

　　每翻一页，手便抖一下，每一段文字都重重戳在心肝上。
　　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是诈骗犯？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U盘里的监控了。唯一庆幸的是，他下午没当班，抓错人的事算不到他头上。

　　“可以放人了吧？”虞宴板着脸，食指在桌上敲了三下，是不满也是催促。
　　“这……我做不了主，我先去打个电话。”小苗警官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只觉得棘手，快跑着闪到一边。

　　其实，从那男人进门起，就轮流给苏溪和穆老师打电话。但没有一个人接电话。
　　终于，恼人的通话音转化成一句绵长又慵懒的“喂”。

　　小苗警官一愣，他可从来没听过苏溪那么……那么性感的声音。他自己也很错愕，“性感”二字竟与她有关。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苏溪姐，还睡呢，抓错人了！”他偷瞄身后，压低声音。
　　对面停了三秒。

　　“知道了。”
　　嘟——嘟——嘟——

　　小苗警官要疯了，她居然就这么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变成无法接通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下意识去看门口，直直就对上了虞宴不耐烦的视线。

　　“联系好了？可以放人了？”虞宴放下手机起身望着。
　　“放人还不行。”小苗警官摇头，下一秒就感受到一股寒冷的气息，他缩了缩脖子，狠狠下了决定，“但我可以先带你见人。”

　　穿过几道门，又走了些楼梯，终于来到一个幽暗的房间。
　　“虞先生，你先在这坐坐吧，等我领导来了就办手续。”小警察晃了晃手机，匆匆离开了。

　　虞宴扫视一圈，除了铁栅栏里有个长板凳，外面可没有椅子。这是想把自己一起关进去吗？
　　他叹了口气，也不顾地面有多脏，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明明在牢笼之外，看上去却比里面的人看着还疲惫。

　　不过，总算见到人了，除了下巴上长了些胡渣，江沃寻看起来还挺淡定的。一个人坐在长板凳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虞宴扶额，嘀咕起来：“怎么追个穆艾梨，都追进派出所了？”

　　？！
　　江沃寻蓦地睁开眼睛，那眼中是久违的阴冷、狠厉。
　　虞宴一惊，下意识朝后倒去，仿若时光倒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