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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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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长老告知他们,翳影枝只能在鬼界的无常殿取得,而从人间去往鬼界,则要往位于昆仑山西北方向的不周山寻找机缘。
不周山地处北方大荒,终年寒冷,暗无天日,大概因为灵气稀薄,这里的妖物弱肉强食,显得格外凶悍。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断崖,怪石嶙峋,极为陡峭,只有一根盘龙石柱巍然入云,看不到尽头。
“这里就是不周山?也不像山啊……”天河疑惑地说。
“《山海经》中记载,‘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也许正因为它不同于寻常山脉,才叫作‘不周’之山吧。”
“没错,相传此地有神兽衔烛之龙守护,它能照亮整个西北大荒,我们此行只是要寻找进入鬼界的方法,最好不要冒犯于它。”他们上上时,紫英叮嘱道。
尽管紫英已经提前警醒了他们,但衔烛之龙伴随阵阵惊雷出现时,所有人还是吓了一跳。
而天河面对神龙时心直口快的态度更是让菱纱心惊胆战,生怕哪句话惹得神龙不高兴,一爪子把他撕碎。直到神龙消失,她才松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看向她的天河。
“菱纱,你为什么那样看我?”天河被菱纱瞪得心虚,拼命回想着他又做错了什么事。
“你还问我?你那种语气和神龙说话,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她气得柳眉倒竖,连苍白的双颊也微微泛红。
“可是——”天河瞥见菱纱的眼神,立刻乖觉地闭上了嘴。
紫英适时说道:“菱纱,算了,如今亦是祸福难料,不如先往上走,静观其变。”
“也只能这样了。”菱纱无奈地说,疾步走向盘龙镇柱。不想让她落单,天河和紫英也跟了上去。
“不过,好久都没见到菱纱这样有精神地生气了,”天河转过头,对紫英悄声说道,“我还挺开心的。”
“云天河,别以为我听不到。”菱纱头也不回地叫道。
紫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她也是担心你啊。”
越往上,妖物反而越少,不用分神打斗,三人的脚程快了不少,很快就走上了盘龙镇柱。
衔烛之龙果然应约出现,但它并没有告知进入鬼界的方法,反而问天河:“若是本尊告诉你,想去鬼界,你的两个朋友之中,必须死一个人,你会如何回答本尊?”
菱纱和紫英俱是一惊。
“死?为什么?”
“本尊说过,这里是幽冥之国的属地,若是毫无缘由让凡人进入鬼界,本尊日后要如何忍受阎王的蔑视?快选吧!到底要谁死?一位是红颜知己,另一位是至交好友,想清楚!”
菱纱涨红了脸,刻意忽略“红颜知己”这个词,上前握住天河的手臂,轻轻攥了攥,怕他像刚才那样,说出什么冲动的话来,同时暗中握住腰间双剑。她用余光看到紫英也走上前来,右手掐诀,随时准备召唤武器战斗。
她转头与他相视一笑,知道面对神龙的问题,他们三个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一个都不选。”天河平静地说。
神龙哈哈大笑,笑声如雷声般响彻云霄,他们脚下的山石也随之震动。
“凡人,你很有趣,你一定还看不清世间真正的疾苦,认为所有事情都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本尊就给你一个机会,本尊将会释放相隔千万年,未飞升得道之前的幻影,你们若能战胜它,本尊就打开往鬼界无常殿的通路。”
即使对手只是没有实体的幻影,但以凡人之力对抗上古神兽,仍然如蜉蝣撼树般无力。幻影消失时,三人都受了伤,特别是天河,他一直挡在菱纱前面,帮她顶住了不少攻击。
见天河捂着胸口,痛苦地弯下腰。“天河!你受伤了?”菱纱急忙跑过去扶住他,使用仙术为他疗伤,只是那点点红光悬于周身,并不融入他的体内。
“白费力气,神龙所伤,凡人的法术岂能治愈?你们有所求,就要付出代价。”衔烛之龙说。
菱纱顿时感到怒不可遏,之前对龙的恐惧也抛到了九霄云外,直起身来问道:“代价?你对天河做了什么?”
“既然放你们通过,本尊干脆跟阎王多开个小玩笑。”衔烛之龙挥动爪子,左侧出现了一个法阵。“此法阵有去无回,如何从鬼界重返人间,你们须得自己想办法。”
“谢谢。”天河喘着粗气,费力地说道。
“本尊今日令你得偿所愿,但是等你有朝一日,尝遍世间辛酸之时,或许就会怨恨这样的命运。胆大又有趣的凡人啊,待你此生阳寿尽时,本尊会来找你,看一看你是否还是如此洒脱!”未等天河回应,衔烛之龙便在轰鸣雷声中腾云驾雾而去。
不周山上再度归于沉寂,只能听到天河痛苦的喘息声。
“天河,你的伤怎么样了?”菱纱担忧地问。
“我刚才觉得全身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刚才使用大哥教我的凝冰诀,好了一些……只是现在又一下冷、一下热……”话没说完,他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菱纱惊慌失措地看向紫英,他迎上她的目光,安抚地朝她点点头,然后扶着天河坐下,摘下剑匣,也在他身后坐了下来。“静下心神,我运功助你调息。”
天河身上交替翻涌着炽热与冰寒两种气息,紫英双手刚放到天河背上,就立刻皱起眉头,神情严峻,天河的伤势显然并不寻常。菱纱在旁担忧不已,又怕出声询问打扰紫英运功,最后只好拿出双剑,默默为他们守阵。
许久之后,紫英终于收回双手,长吁了一口气。天河也睁开眼睛,利落地站了起来,活动着身体。“好了!一点都不难受了!”
“真的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你刚才还那么难受……”菱纱忧心忡忡地说。
“没事,我精神比之前还好呢!”天河笑着说。“谢谢你,紫英。”
“不必客气,”紫英若有所思道,“只是你受伤之后,内息极是古怪,有一寒一热两道完全不同的气在体内交织,似是走火入魔,但这两道气息冲撞过后,却又似乎融于一体,并无异状……还有神龙刚才说的,和阎王开个小玩笑……”
天河摆了摆手。“反正我现在好好的,我们快出发吧!”
他刚要走向法阵,却发现菱纱背对着他,站在平台边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远方。
她的眼神……好像很伤心似的。就像在柳府时,她突然变成了那个让他捉摸不透的菱纱。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不安地问:“菱纱,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她垂下眼睛,轻声说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梦璃……”
“什么?”天河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梦璃。
“她的养父母视她为掌上珍宝……还有你……我从来没有见你为什么事这样拼命过,你对梦璃真好……”她说着,攥紧了衣角,为自己感到羞惭。梦璃可能身处险境,她却还想着这些无谓之事,可是忆起天河面对神龙时脸上的决意,她总是不由得想到自己:苦苦讨不得父母欢心,疼爱她的大伯早丧,孤身闯荡江湖。她从小得到的依靠很少,似乎也没有人会为了她将一切置之度外。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梦璃一样不见了,你也会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吗?”她迟疑地问,渴望又害怕知道答案。即使这样,她也想这样问他,只要……只要……她是不是就更有力气走后面的路了呢?
“你放心!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也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虽然有时候你会说我笨,不过你是除了爹以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知道你对我其实是很好很好的……”他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明亮而坚定,“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去找你,你比梦璃还——”
菱纱涨红了脸,急忙打断他:“等一下!你别说了,我只问一句,你说这么一大堆干嘛!”
“明明是你问我的啊……”天河一脸无辜。
“总之……总之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低下头,快步朝法阵走去,慌不择路,差点撞到紫英,她索性扯住紫英的袖子,拽着他一起往前。“紫英我们走!不理他!”
紫英刚才重新负上剑匣后,就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菱纱的话也在他心中激起了波澜,直到菱纱唤他,他才回过神来,垂眸看着她晃动的流苏与通红的耳尖,神色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