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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两日后早朝,依然是一派平和没有大事,站在殿侧的刘吟单手按着剑柄,耳边是户部尚书的声音,却没几个字进脑子,几乎快打出个哈欠来。见岑修儒立在群臣中,一直低头站着,更是让他觉得无趣。回头看看殿上的皇帝,却竟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岑修儒,刘吟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来。

      因为此次的太后寿宴无须过多排场,礼部很快便将诸多细节安排了妥当,过了两日皇帝提出要亲自过目一番,并指名了建丰侯呈上去。岑修儒将手中的文书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才惴惴不安的带着文书前去面圣。正行至御书房外,便见到刘将军领着几个带刀侍卫迎面而来,似是正要离去,岑修儒仍走在支路,便停下了脚步打算让道。

      刘吟却是早远远的便见到了他,勒令侍卫们停下,便带着一抹笑意绕到了他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岑修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率先开口:“刘将军,可别耽误了要事。”

      “……没什么要事。”刘吟笑意更深,握住他的右手,俯身下来,神神秘秘的低语道,“可能皇上只是想跟建丰侯说说话,特意将本将支开呢?”

      尽管心里清楚刘吟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听见这话,岑修儒还是无法抵抗的脸颊发热,红了耳根,调整了半天,他抬眼看看刘吟,本想疾言厉色一番脱身,却见刘吟眉目间早早消了半分笑意,冷冽得他心尖都凉了一截。

      “刘将军。”心里有些害怕,这才想着要脱身,刘吟却是一用力,便教他挣不开手了,他不由着急起来,推搡着刘吟稳如磐石的手道,“刘将军,皇上还在等着微臣呢。”

      “建丰侯手真软,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刘吟缓缓开口,听似心平气和,却是让岑修儒汗毛直立,果不其然,下一瞬,手掌便是一阵剧痛,刘吟的手像火热的铁钳一般,有种几近掐进了血肉的错觉,岑修儒立刻禁不住低声呼起痛来。

      “啊。刘,刘将军,松……松手。”

      “哦?好像还是有骨头的嘛?”刘吟面不改色,甚至有闲暇微微笑了一笑,明明心里是想多欺负一下,却还是没多久,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上的力道。刘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如意王爷又开始用能力保护自己了。

      岑修儒捧着抽回的手,只觉得被刘吟这么一弄,整个手掌通红发烫,又痛又麻,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也不敢多出声,只是退开了几步,鼻尖红红的,委屈的抽了几下。

      “建丰侯,没骨头不要紧,可别连骨气都没了。”
      刘吟轻飘飘丢下一句话,面无愧色,一扬眉,终于是翻了个白眼,就领着身后的侍卫们离去了。

      这几番作恶的刘吟竟然还教训上了他,岑修儒捧着手看他离去,心头怒火半晌才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文书,终于是记起了正事,忙弯腰捡了起来,一面对着手吹气一面继续往御书房去。

      秦公公领着他进入御书房时,皇帝果真是一人独处,待秦公公合上门出去之后,岑修儒行礼后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又想起刘吟方才的话,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过来。”皇帝头也不抬,连免礼两字都省了,岑修儒忙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文书走到皇帝书案前。

      皇帝这才合上奏章,将笔搁下,往椅子靠了靠,翘起腿来,看着岑修儒道:“说罢。”

      皇帝开门见山,毫无半点拖泥带水,岑修儒忙停止旖旎的浮想翩翩,匆匆忙忙打开文书,照着上头的内容,将大到开支,节目,小到席列,菜目,都一一禀报了一遍。
      皇帝对生母的生辰倒是的确上心,听的异常仔细,有不满意的地方便一皱眉头,示意礼部改之,岑修儒手上没有笔墨,只能一一记在心里。

      将寿辰之细则都念了一遍之后,岑修儒才合上文书,抬头看看皇帝:“至于皇上的节目,则是放在最末,戏曲四郎探母之后。”

      “嗯。”

      岑修儒见皇帝闭目表示满意,随后又打开了一旁的奏折,似是没了自己什么事,便拱手道:“那微臣告退。”
      说完,便揖着身子退了几步,正要转身出去,便听见身后皇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等等。”
      岑修儒急忙转身回头:“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没有立刻开口,却是执笔在砚台蘸了蘸,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神色,过了半晌,那眼波才微微流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确切的说,是移到了他的腰间。

      “建丰侯近来,与刘将军走的很近吗?”

      在言语中只听出了不悦,岑修儒惊了一惊,慌忙跪了下来,手臂微颤。
      皇帝放下笔,站了起来,踱步绕过书案,停在跪地的人跟前,仍是不带表情:“朕不过随口一问,如非心中有鬼,何必如此慌张。”

      岑修儒心里隐隐察觉到是腰间的玉惹了皇上不悦,于是便想开口解释,只是想到这玉佩的来源,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总觉得将来龙去脉实话实说,只是证实了他与刘将军走得很近。
      思来想去,岑修儒只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臣会立刻还回去。”

      “那倒不必。”
      惹他心烦的又哪里只是一块玉佩?皇帝垂下眼帘,看了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堂弟,那颈间的一处红痕真甚是灼眼,让他不得不闭了眼睛,压下怒火,转回身回到了书案后。

      “修儒,你当知道,如今你能活着,仰仗的并不是先皇,而是朕。而朕留你性命,是看你识本分,念及同字同辈的骨肉之情。……若哪日你连本分都守不住……那这条命朕也不必再留,以绝后患!”

      最后四字掷地有声,压得岑修儒埋下的头更低了几分,浑身发抖,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越过本分的事,只知道皇帝这段话并不是同他说着玩。

      皇帝回身瞄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再度在书案前坐下,却不再说话了,顾自翻看奏章,那跪在地上的岑修儒得不到赦免,只得继续跪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直至秦公公从外头进来传报刘将军回来了,皇帝才再度看向跪在不远处的岑修儒,开口道:
      “下去吧,往后少与刘将军往来。”

      “臣遵旨。”如蒙大赦,岑修儒来不及细想,便连连叩首,爬起来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
      出了一身冷汗,一出御书房,寒风一吹更是后背发凉,此时他才有空回想方才皇帝那些话的用意。
      他们三人相处四载,以前是两人一齐来捉弄自己,如今皇上长大成人,心智沉稳了,便成了刘吟一人捉弄自己。刘吟同自己,从来也只是单方面的戏弄,没有什么往来不往来的说法。

      正在困惑不解,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串整齐的脚步声,刘吟领着方才那群侍卫缓步出现在了拐角,想到皇上的指示和方才右手的痛觉,岑修儒正想退到一边躲起来,对方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早已灵活的一转,落到了他的身上。

      “站住。”

      岑修儒只是想往柱子边躲一躲,便是不想站住也是无路可退,可刚刚得令不得同刘吟往来,一时不知该不该招呼。

      刘吟见他一瘸一拐的在柱子旁,望着自己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样子,立刻又是笑了,反而是背着手逼近了过去:“皇上支开本将,是要同建丰侯·说·说·话……本将军有没有说错?”

      岑修儒本就因为他受了罚,见他如此是早已知道皇帝用意,还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让自己浮想联翩,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这咬牙切齿却忍着愤怒的模样落在刘吟眼中,却是心下更加愉悦,又变本加厉的嘲弄了几句,但见岑修儒还是一声不吭,也不由无趣的啧了啧嘴,“你这奴颜媚骨的家伙,还真是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岑修儒仍是打算不予理会,却不料被刘吟一手按在了倚靠的柱子上,刘吟带着些许奇怪的笑意,另一手便往他膝盖下探去。还在发麻的小腿被这一揉捏,岑修儒终于是忍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膝盖一曲,几乎是站不稳。

      “……你!”

      “哦?只是罚跪?”刘吟笑得灿烂无比,好像有些失望似的,道,“竟如此吃不得痛。一瘸一拐的,本将还当你跪了钉板。”说着手中又是一阵搓揉,再度惹来对方压抑的呼痛声。

      两人争执不下之时,秦公公从里头出来催促刘将军进殿,刘吟这才松了手,笑道:“本将走了,建丰侯可要好好养好腿脚……”说着,刘吟压低声音,靠了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嘲讽道,“养好腿脚,才能继续做皇上的狗腿啊……”说罢,便领着侍卫们,扭头离去了。

      若非还存着一丝理智,岑修儒真想诅咒他脚上生个大脓包,等到刘吟走远,他终于缓了气,回身准备回礼部,这时,他才发觉腿脚被刘吟一番瞎揉,竟已不再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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