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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番外·熊孩子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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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吟心下一片混乱,直到岑修儒抱着树干滑了下去,才是紧跟着迅速跳了下来。他甚至都记不起是怎么喊来人,喊太医。
只知道太子摔的很严重,磕了脑子,命悬一线,皇后哭红了眼睛,皇帝勃然大怒,他与岑修儒怂恿太子爬树,重罚,各受杖责四十,他自小习武皮糙肉厚,倒还算好,可怜那细皮嫩肉的岑修儒,被打的奄奄一息,一声不吭的昏死过去,能留有一命已是万幸。
原本选太子妃的时期也是错过了,各种和缓的药重药是全下了,半月过去,太子仍是昏迷不醒,太医院人人自危,终于是在古籍上翻到个针灸之法。只是古籍毕竟鲜于考据,太子这样的万金之躯,若非万不得已,自是不敢试用,何况那成人的穴位与少年相差多少,云朝皇室向来人丁稀薄,各个太医也是毫无经验。
得知岑修儒要试针的消息,刘吟简直可以说是毫不觉得意外,他记得岑修儒那日忘了所有不快的往事,哭得有多厉害。
皇帝和皇后虽然平日里疼他,这会儿摆在太子儿子生死攸关的大事前,也是由衷的希望他来做试针的对象,能得他自愿提出,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毕竟,他与太子虽不是同胞兄弟,却也是血脉年纪最为接近的。
试针前一晚,岑修儒拖着满身伤痛,一个人来到太子寝殿,屏退了太医与下人。太子仍陷在床褥间昏迷不醒,他在床沿坐下,从袖中取出了一串窸窣作响的佛珠来。
看着太子毫无血色的脸,他眼睛有些发涩,低头抬起太子的手。
“太子殿下……施了针之后。你一定要醒过来。”他一面低声说着,一面,将那串佛珠一圈一圈,绕在了那细瘦的手腕上。做完了这些,他放下太子的手,望着那初见时便惊为天人的容颜,想到试针危险,或许再见无期,终于情难自控,含着眼泪,低头便在那苍白的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太子殿下。”
“修儒……喜欢你。”
为什么。
站在寝殿外,刘吟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岑修儒要为他试针?
太子做的坏事是不够多,还是不够过分?为什么这个愚蠢的如意小王爷……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他献殷勤只是因为自己不痛快,出手相救可能也只是下意识,自私如太子这样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只可能是为了他自己心里能好受一些。
为什么岑修儒就是看不透?
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受这样的煎熬?
见岑修儒起身,刘吟忙避在暗处,不一会儿,便见那人走出寝殿,垂着脑袋离开,背影消融在夜色之中。刘吟走了好久的神,猛然间发狠的皱起眉来,他大步走进空无一人的寝殿,一把将太子手腕上的佛珠扯了下来。走到火盆前,他一个用力便扯落了佛珠,冷眼看着那一颗颗圆润刻着小字的檀木珠子被火舌吞噬。
他与太子自幼相伴,心里虽然没有感情,但也没有深仇大恨,做出这样的事,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缘由。
他只是觉得太子不配,太子这样的人,配不上这串珠子。更配不上岑修儒对他的感情。
他甚至觉得,太子那样的人,还是死了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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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祸害遗千年,太子得了太医院的精妙施针后,没几天便是转醒了。岑修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后睡了好几天,醒来之后人好像变得比以前更笨了,以前他木讷归木讷,好歹是书迂,如今连记性也差,书上的东西,常是记住个开头便忘了后面。
太子能转危为安,皇帝与皇后满心喜悦,不愿太子多想,便瞒了试针的事。刘吟别说是得了交代,就是皇上没交代过,他也不可能说。于是太子一醒来,便连着好几天,只有刘吟天天陪着,也没见过岑修儒来看他。
一开始还有些不开心,后来便觉得,岑修儒待他一贯是如此冷淡的,当时自己送了这么多好吃好玩的,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就是一只金丝雀吗,自己是当朝太子,还不如一只金丝雀吗,他为阿啾哭,自己命悬一线,他却毫不关心。
想来想去,还是阿吟待自己最好。自小到大,这么多年,身边那么多人,只有阿吟对自己的情意是真的。
而岑修儒醒来之后,回到国子监,见太子再也没带过那串佛珠,心里也是失落。
总而言之,刘吟可以说见证了这一段原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是如何在萌芽前便消声觅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畅快。接下来的时日,继续跟在太子身边,时不时挑拨挑拨,跟着欺负欺负,反正等到长大了,都是孩提之事,不值一哂。
刘吟想,只要太子快些奉旨成婚,总有一天会全然没了对岑修儒的心思。
却不想时间还不够长久,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更糟的是,新登基的小皇帝,竟打那之后就以为喜欢的人是自己。他这才是突然察觉,自己的处境,突然从“虎口拔牙”,变成了“被拔的牙”。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