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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跟着太监走了大概半柱香,看看四周风景却不是朝着皇帝寝宫去的,岑修儒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公,这是去哪儿呀?”
      太监脚步不停,微微侧首,恭敬的回话道:“皇上在万华宫等您。”

      万华宫?为何皇帝会去那种一年到头没什么人在的地方?
      虽是有些奇怪,但想到马上可以同皇帝独处,岑修儒心里有些雀跃,便不再多问了。又约莫走了一炷香,两人便到了万华宫门外,领路的太监终于停下了脚步,示意他进去。

      岑修儒再次理了理衣裳,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推门而入。一进门环顾一下四面,便见皇帝坐在榻上,一手放在书案,两手空空,胸膛微微起伏,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太监们在点上角落的烛台,掌灯的宫女在旁弄着暖炉,看来皇帝也是刚到不久。

      “拜见皇上。”

      听见岑修儒的声音,皇帝往地上看了看,冷冷开口:“都退下去。”

      “……”埋着头的岑修儒一怔,见房里的宫女太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排着队退出了房,他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看看门口又看看皇帝,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该出去。

      “岑修儒。连朕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在岑修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皇帝总算抬起了眼帘,对上他的视线,怒道,“是不是?!”

      “……臣知罪,臣这就退下!”岑修儒大惊失色,哪里来得及细想来龙去脉,只当是皇帝喊他退下去,忙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出去,只是还没往门口退上几步,便听见皇帝大喝“站住!”

      岑修儒急忙停下脚步,又弯腰一揖。

      “过来。”
      岑修儒急忙弯着腰上前几步,脸上有些惊惧,被这么呼来喝去的,方才那点小期待早已荡然无存。

      “方才你同刘将军说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

      原来又是为了刘将军。岑修儒心里有些委屈,毕竟这半月来他已尽量避开刘将军了,今次是对方寻他麻烦也就算了,居然还被皇帝撞见了。

      “跪下。”
      岑修儒不敢违抗,膝盖一弯便跪在了皇帝榻前,跪下得太急,磕得生疼。

      皇帝的眼底流淌着危险的气息:“你说是不说?”
      “刘将军……刘将军……”回想了一番方才与刘吟的对话,却满满的全是些大逆不道的话,岑修儒如何也是说不出口。况且皇帝对刘将军自小就是深信不疑,若是说了,恐怕会以为自己从中挑唆,怒气更盛。

      “你不说是吗。”
      岑修儒急得快哭出来了,忙摇头,慌里慌张的扯了一句,“刘将军只是看了看臣起的疹子。”虽不全面,却也不是谎话。

      说到疹子,方才岑修儒替他系上面具时,皇帝低头确实在他颈项看见了连片的红色疙瘩,这大约不是说谎。只是这连带着,从宴席后的关心,联想到宴席间的出声阻拦,更显得刘吟对眼前这人是如此上心。

      皇帝手握成拳,心里这团无名妒火升腾而起,几乎将理智都燃烧殆尽。

      ——————————————————————————

      “刘将军,刘将军,您不能进去。”
      “本将军何时连进皇上的御书房都要人准许了?”不顾太监的阻拦,刘吟不费力便将身前的人一一推开,推开御书房的房门便是大步迈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夜风乱了烛火,映得窗外的光影晃动,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却是空无一人。瞪了那些值守的太监一眼,刘吟立刻扭头往其他地方去了。

      怕这岑修儒受罚完惨兮兮,他便牵马在北宫门外他回府必经之路等候,却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人影,终于是按捺不住,进宫来寻。

      已去过了皇上的寝宫,寻不到人便跑来御书房,谁知仍是扑了空,刘吟心中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这是皇帝故意的。偌大的皇宫,他将皇帝和岑修儒可能去的地方都寻了个遍,仍是不见两人踪迹,又不知过去多久,眼看夜已深了,他匆匆往来于各个宫殿,途径御花园时,终于见到了皇帝领着一班宫女太监,在池边不急不缓的走过。

      刘吟心下盘算了一番,便上前去手一拱道:“皇上。”

      皇帝半垂着眼帘,抬眼看了看他,笑了一笑,柔声道:“刘爱卿真是好兴致,明明腿脚不便,夜这般深了,还在这御花园游赏。”

      刘吟大咧咧一笑,便放下了手:“怎比皇上国事繁重,如此更深露重,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皇帝没有回答,视线瞥向了别处,望着冒着蒙蒙白烟的池水,不知静了多久,才答道,“朕只是去万华宫批了几本奏折,看了会儿书。”

      刘吟见皇帝纠结许久终于还是答了,立刻一揖道:“皇上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如此,臣便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说罢,便是转身要走,还未迈出几步,便听见身后的人抬高了声线。
      “刘将军。”

      刘吟转身:“皇上还有什么事儿吗?”

      皇帝并没有看向他,只是望着池水淡淡道:“明知山有虎,何以偏向虎山行,今日损的是腿脚,明日又当如何?”

      两人一同长大,对对方了解到连言语都可以省去,刘吟自然是听出了这言外之意。他本不想与皇帝有什么冲撞,可一来他本就嘴不饶人,二来在皇帝面前没规矩惯了,嘴里的话一时便没有忍住:“世间本就有诸多巧合之事,皇上如此臆断,恐怕不是明君所为。”

      这话说得实在冲撞,但皇帝只是叹口气不置可否,也没有再说什么,摇了摇头,便带着身后那一大帮子宫女太监们走了。

      而目送皇帝离去后,刘吟没有迟疑,掉头便往万华宫去。

      万华宫中平日里鲜有人来往,即便是有宫女定期打扫,却还是没什么人气,宫门外无人把手,刘吟也少了些与太监的争执,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些许稀薄的光透过正殿的窗,也告诉了他寻找的人的位置,他上前推开正殿大门,便见那跪在书案边的岑修儒。

      听见有人折回,岑修儒诚惶诚恐的回过头,发现是刘将军,脸上有些错愕。

      刘吟见他这受气的窝囊模样便是一股子无名怒火,大步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就想将他拉出去,却不料起得急了,惹得他大声呼痛,眼角都泛起了泪花。那跪了快三个时辰的腿早已酸麻没有任何知觉,哪儿受得了这么突然的拖拽。

      刘吟冷静下来,松了手,却是轻轻踢了他的腿一脚,换来一声压抑的呼痛。
      “皇上让我来问问你,可知罪了?”

      护着发酸的腿,岑修儒缩着脖子道:“臣知罪。”

      “何罪?”
      “臣监管不力,未留意皇上的蝴蝶冻着了。”

      见岑修儒含着眼泪,一脸愁苦的说出这个理由来,刘吟几乎要喷笑出来:“……皇上是这么说的?”
      然后便见岑修儒点了点头。

      下不罚监管的太监,上不罚礼部尚书,偏偏罚他这全然不相干又不上不下的一个礼部侍郎,这种理由皇帝竟能说得出口,也得亏岑修儒能信。天才,这两个都是天才。

      “那皇上都走了,你怎么还跪着。”

      “皇上说要跪到天亮的。”
      “那你打算在这儿跪多久?”
      “到天亮。”

      刘吟真想一巴掌糊死他,扬起手半天,却是蹲下来,一下拍在他腿上,大力得揉起来。

      “啊啊哎哎……刘将军。疼……疼。”感到发麻的腿传来针扎一般的痛感,岑修儒忙用双手按着刘吟的手,想把这手拉开。

      刘吟却是游刃有余,一面揉动一面道:“岑修儒,你就是这么不懂得知情知趣,才不受皇上待见,知道不?”

      “……?”

      “皇上要你跪到天亮只是一时气话,但君无戏言知道吗?不然现下他走了,又为什么不留人看守?”

      岑修儒听见这话,仍是一愣一愣的,而后则转为将信将疑。不比对方这木鱼脑子,刘吟对皇帝的性子了如指掌,稍稍一想,便将这前因后果看了个透。

      皇帝是最讨厌亏欠别人的,恐怕是想到今夜建丰侯为他解围的事,才改了主意,虽然没留人看守,但知道他素来一根筋,怕他真跪到天亮,才会纠结之下把万华宫这地方告诉自己。

      “你若真在这儿跪上一夜,冻出病来。岂不是让皇上内疚,皇上一内疚,就会觉得你不懂看眼色,更讨厌你!”
      威吓完还将信将疑的人,刘吟不再多想,将握在手上的剑往腰上一挂,放过了他的腿,再度站了起来,道:“来,送你回府,站得起来吗?”

      岑修儒捂着生疼的腿,看了看刘吟,却是没有动。他便是再笨也看得出来皇帝不喜欢自己同刘将军走得太近,何况刘将军又哪会真这么好心?他忙摆摆手,支支吾吾道:“不。不劳烦刘将军了,休息一阵,我便自行回府……哎哎哎哎!”话说到一半,刘吟已是一弯腰将他拎了起来,岑修儒只觉得腿脚一阵刺痛。

      刚刚被松开,岑修儒便是双腿打颤,屈膝往前摔去,好在刘将军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住,然后他只觉得身子一个头重脚轻,眼前一晃已正对着刘吟的耳畔。

      刘将军竟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尽管知道这刘将军从小就是体格超群,但想到自己气力敌不过对方也就罢了,还被这么轻轻松松的抱起来,岑修儒仍是汗颜不已。可随着刘吟调整姿势将他颠了几下,害怕摔下去的岑修儒还是不由自主的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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