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极东】完美世界》还没馊

5、第五章：罗盘

　　绘完符咒，王耀平静如仙人的眉眼骤然跳脱，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本田菊从手机直播里捕捉到王耀眼中一闪而过的金色，他再定睛则全然消失，房间的门被轻轻拨开一条仅能容人侧身而过的缝隙，阳光乍谢又归于黑暗，随即王耀便出现在了本田菊的面前。

　　本田菊的确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他刚刚仅仅是瞥了一眼，就感觉双眼有些微痛。

　　“我刚刚有没有很帅？”王耀颇为自得地问着本田菊。

　　“没有。”本田菊果断回答道。

　　“你就是觉得我很帅。”

　　“好吧，您很帅。”一听就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敷衍。

　　此时道观的正门传出巨大的敲门声，正门许久未开，甚至可以说自从王耀接手道观以后就没开过，王耀便去了前殿，稍显稚嫩的嗓音在道观的天空上方回荡着。

　　“道士叔叔在吗？这里有人吗？”

　　王耀开了门，见到三个小朋友，为首的那个是个子最高的男孩子，胆子似乎也最大，刚刚应当就是他在喊，一个女孩子拉着他的袖子站在旁边，有些恐惧地环顾四周，另一个则是男孩子，脚尖向内对着低着头，十分沉默。

　　胆子最大的男孩子把他们自我介绍了个遍，他叫孙洋洋，女孩子叫孙梦颖，另一个男孩子则是赵恒，他们三个原来都是莫小东的好朋友。

　　“道士叔叔，那个不是小东，害人的不是小东。”孙洋洋急忙道，抬头看着王耀。

　　王耀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知道不是小东？”

　　“小东早就给我们托梦说他投胎去了。”孙梦颖见到王耀以后便安心下来，反而有些害羞地嗫嚅着，心中想着山上的道士叔叔长得比电视明星还好看。

　　赵恒面色晦暗，王耀这才发现小小年纪的孩子印堂发黑，面上竟有枯败之色，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坚定：“是我害了小东，叔叔，你报警吧，小东是为救我死的。”

　　而另外两个人诧异地看着赵恒，他们本来是打算就他们两个人一起来，赵恒自小东死后便一直没再和他们有过什么交流，这次主动在村口等着他们要求一起前来道观，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在。

　　王耀预感这个故事会很长，他邀请小朋友们进道观说清楚来龙去脉。

　　王耀带着三个小朋友先去上香，虽然他对道观的经营不太上心，但是供着三清的香火不灭，只是喜欢偷懒，特地定制了那种一炷香能烧一天的香，每天更换就可以，而带着小朋友们上的香则是精致的线香，天然檀香制成，借了那大香的火，闻之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王耀在堂屋招待小朋友们，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橙汁，孙洋洋和孙梦颖小口啜饮着橙汁，赵恒有些语无伦次，但是王耀还是听了个大概。

　　原来四个人是经常一起玩的好朋友，村东的水潭向来是孩子们消暑的好去处，大家也经常约着一起去玩水，那天下午四个孩子约了去水潭，孙梦颖大了，不想再和男孩子们一起玩，而孙洋洋玩了一会儿便被叫回家写作业，只剩下莫小东和赵恒两个人，两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意兴阑珊地准备回去的时候，赵恒的小腿突然抽筋，莫小东用尽全身气力把他送到岸边，自己却溺水身亡。

　　讲到这里，赵恒面上浮现出愧疚之色。

　　这之后，大人们发现莫小东溺水死了，而三个人则开始做着关于莫小东的梦，莫小东每天都要入梦找他们玩，忽然有一天莫小东说自己因为救人而死，身有功德，所以可以提前投胎转世为人，替他照顾好奶奶，再嘱托了几句便化为一阵青烟消失殆尽。

　　“后来向奶奶也没了。”孙梦颖小小年纪却忧伤地说道。

　　王耀想起本田菊曾经对自己讲过莫小东和向奶奶身上的疑点，那个视频后来被平台主动下架，本田菊复述了一遍他所看到的内容，却被王耀敏锐地察觉有所隐瞒，在逼问之下本田菊才无奈地把黑影的事情说出来。

　　王耀敲着桌面沉思：“你们知道向奶奶用杨柳条打莫小东那件事吗？”

　　“知道啊。”孙梦颖点头。

　　孙洋洋一脸迷惑地看着妹妹：“你怎么知道？”

　　孙梦颖白了他一眼：“那时候刚放暑假，你那几天天天打游戏，村子里发生什么你能知道。”孙洋洋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小东突然就开始发烧，小东奶奶就坚持觉得小东是被鬼上身，还是赵叔把小东救下来的，赵叔就是赵恒的爸爸，小东在镇上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好。”

　　“谢谢你们，我问完了。”王耀从房间里抓出一把糖果和小饼干匀给三个孩子，赵恒有些固执地摆手，他坚持说他有罪，他害了小东，眼睛却盯着零食，小孩子难以拒绝零食的诱惑。

　　王耀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余生带着愧疚过活的话，”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才接着说道：“回去之后和爸爸妈妈说清楚，再让他们带你和小东的父母道歉，为小东上柱香。”他知道这种事一旦说开，赵恒一家在村子里再无立足之地。

　　赵恒呆呆地盯着王耀，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咬着下嘴唇应着好。

　　王耀拿出一张刚画的符纸：“回去烧了之后，烧开用阳光照过的潭水，用潭水冲饮符灰，等水完全澄净以后喝了。”

　　赵恒小心翼翼地抬眼：“您知道？”

　　王耀点着赵恒的小脑袋：“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你怎么回事？”孙洋洋感觉自己都快和世界脱节了，怎么他们都有小秘密。

　　“我睡不好，很多很多次，我闭上眼就感觉自己快要溺水了，还是妈妈叫我我才醒过来的。”

　　三个小朋友拉拉扯扯地说着话准备离开，主要还是孙家的兄妹俩，却听见王耀在他们背后问：“莫小东的墓在哪里？”

　　“村西面的山坡上。”孙洋洋回道：“向奶奶和小东葬的位置差不多。”

　　待到送小朋友们安全下山后，王耀才去找了本田菊，此时已然是傍晚，晚霞在天边涂抹着大片大片的红。

　　本田菊还在睡着。

　　王耀蹲在他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僵尸又没有呼吸，甚至本来应该是不用睡觉，王耀心知肚明是本田菊的灵魂与身体结合不稳，用睡眠来修复，但是见他如此安静，整个房间寂静的像一座墓室一般，他心下惴惴，仿佛又回到了见到本田菊死亡的那一刻。

　　王耀还是来回揉搓着本田菊的脸，本田菊果不出其意料的对王耀怒目而视，接着语出不逊：“耀君，实在是没什么事做的话可以去画符。”

　　王耀满意地点点头，本田菊觉得王耀大概是疯了。

　　他从王耀的话里听完了事实，揣测道：“也就是说莫小东早就去投胎，而现在作祟的不是莫小东。”

　　“是小东奶奶？”本田菊虽是疑问，但是看向王耀的目光里已然是肯定。

　　王耀点头：“我觉得很可能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下山。”

　　“去哪里？”

　　“先去小东家。”

　　王耀背着他的大背包，还是牵着已经简单化过妆的本田菊的手下山，本田菊本想声明自己能够走这山路，试图把他的手从王耀的手中抽出来，却被死死拉着，一刻也不放手。

　　到了山脚下王耀才与本田菊说：“在村西小东的墓那里集合。”

　　莫小东家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他的父母又长年在外打工，也就莫小东和向奶奶死了之后，两个人回来在村里办了丧事，卖了全部的地，任由房子空着，总之听起来是不想再回这个伤心地。

　　王耀和本田菊两个人在莫小东家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本田菊不知道王耀在透过那个黑漆漆的窗户看什么，他甚至闭上左眼用右眼去看，也就看到了一片黑白，却见王耀从背包中翻出一个罗盘，做的很是精致。王耀将下盘放低，对着正门，稳稳托着罗盘，观察着指针，若是别人做这个动作略显猥琐，王耀做了实际上，本田菊心中点评，十分神棍。

　　罗盘上的指针像疯了一样乱转着，王耀看了一眼本田菊，本田菊从善如流地走开，直至指针不再乱转，王耀才继续认真观察着。

　　“指针向下，这里应有阴气。”王耀自言自语。

　　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来一个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哪来的神棍，我报警了。”他看着王耀的目光闪躲，王耀当即不动声色地收好罗盘对骂了回去，反而把这男人骂的越来越没气势。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耀掷地有声，男人脸色蓦然变得煞白，立刻回家“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声音极大，连带着另一家都探出头来瞧瞧究竟。另一家居然是赵恒的家，赵恒的状态看着明显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乖巧地向王耀问好，陪着他一起的赵父，名字是赵大的，知道面前这个年轻道士算是再度救了儿子的命，又从儿子口中得知了一切，心情复杂。

　　“莫小东的墓不太好找，我带你们去吧。”赵大宛如筋疲力尽。

　　王耀当然很乐意有人能够带路，只是他现在还要确认一个事实，便应道：“稍晚一会儿我会来找您。”

　　他在往潭水的方向遇到了本田菊，本田菊也猜到王耀接下来会来潭水。

　　二人又到了水潭的旁边，水潭反而十分干净，干净到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不像是出过四条人命的水潭。

　　王耀半阖双眼，心中差不多已有结论。

　　“接下来去哪儿？”

　　“去莫家的墓。”王耀笑眯眯的：“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