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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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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正是各路商铺酒楼开张的日子。年节修整后,人们都神采奕奕,企盼新年生意红红火火。
接连不断的爆竹声里,醉茗楼大门一敞开,就有食客迫不及待地鱼贯而入,只想一解嘴馋之苦。
为图个新年的好彩头,林绾绾便提议开张第一天赠送年糕,取“年年高”的吉利祝福之意。
她取来前一夜泡好的大米和糯米,按一定比例混合,用石磨磨打成粉后倒进蒸笼摊平。隔水蒸上半个时辰,取出后用适当的力道将其揉捻成团状。
再取上一小块面团揉搓成长条,切成方片状,放在一旁备用。
林绾绾仔细思索年糕的各种做法,最后决定这次做脆皮年糕,制作简易又好吃,只需在调制酱汁时费些心思。
起锅烧热,淋上一层薄油,放入年糕用小火慢煎。年糕随着锅底温度升高和薄油的浸入缓缓鼓起,等两边都炸至金黄色即可出锅。
一勺番茄酱,一勺蜂蜜,再加上一勺干辣椒粉在碗里拌匀,浇在年糕两面,让酱汁渗透入年糕内部,改善年糕的口味。
最后用竹签串上,撒上一层芝麻,外酥里糯香喷喷的脆皮年糕就新鲜出炉。
作为新年福利,脆皮年糕美味又寓意极佳,食客们自是都直呼满意。
一口咬下,先是脆皮年糕酥脆的外壳,再是软糯弹牙的内芯,融合了秘制酱汁和芝麻的鲜香味道,让食客们都大为过瘾。
林绾绾悄悄留下几串,重新调了碗没有干辣椒粉的酱汁,并将年糕和酱汁都装进食盒。
刚盖上食盒的盖子,不料正好被帮忙来厨房端年糕的宋茗撞见。
“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份年糕而已,还上赶着给人家送去。”
“不如我再备上一份,姐姐给许大哥送去?”林绾绾反应极快,反过来打趣道。
“也不是不行……”宋茗却信以为真,认真思考起来。
“阿远一看就会,正好让阿远试试手。”林绾绾憋住笑意,“醉茗楼有阿远他们先顶着,我去去就回。”
林绾绾提上食盒出发,她辛辛苦苦培养这些小徒弟,总得要能在关键时刻拉出来顶事才不算白费心思。
新年新气象,无论去年发生何种祸事,新年里都得换上新面貌。
残留一地的爆竹碎屑,商铺门旁的对联灯笼,无不彰显着人们对新年美好的期盼。
街上行人都喜气洋洋,林绾绾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脚下步伐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她如今已经对去景记茶庄的路记得很熟,很快就走到景记茶庄门口,发现门口停着一辆从未见过的马车。
细瞧之下,发现马车帘幕旁挂了一面写有“明”字的小旗。
守门的小厮见她来了,立马将她迎进门,准备引她上二楼找景迟年。
还没上楼,正巧景迟年就走下楼来,身旁还有一位气宇非凡的绿衫公子与之同行。
林绾绾的印象里明明未曾见过这人,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提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在对上景迟年的目光时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几分。
果然景迟年这样的人,无论看多少回都还是会心动不止。
明轩与景迟年拱手道别,在与她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停下。
“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绾绾转头看向他,眼神中的迷茫已经告诉他答案。
明轩只是淡然一笑,道声唐突便出门离开。
然而林绾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那股熟悉之感愈发强烈。
“在想什么?”
林绾绾正盯着门口发呆,景迟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面前。
“想……”林绾绾刚回过神,抬头看向他时脱口而出,“你。”
景迟年蓦地低声笑了,随后俯身在她耳畔答道:“我也是。”
林绾绾顿觉脸上像被火烧一般,连连后退,将食盒举起遮住脸。
“方才新做的脆皮年糕,景公子快趁热吃。”
景迟年伸手接过食盒,林绾绾再无遮挡,只好低着头。
“多谢绾绾。”
头一回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林绾绾的脸烧得更加厉害。
以前怎么没发现,景迟年还有这般撩人的本事。
她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道:“醉茗楼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洪安闻言自觉地先去把马车驾来等候,看着那二人临别时的模样只觉辣眼睛。
放在以前,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不信自家冷冰冰的少爷会有今天。
“近日茶庄事情多,过几日便去提亲。”
景迟年替她戴上厚斗篷的帽子,生怕她受寒。
林绾绾顿觉大脑当机,这不是才确定心意没几天么,怎就到了提亲的时候???
“不不不。”她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景公子是认真的么?”
景迟年只是幽幽盯着她,认真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我的意思是……”林绾绾心乱如麻,半天才憋出个解释,“现在提亲未免太快了些。”
“姐姐的亲事还没着落,我想再等等。”
洪安听见此言目瞪口呆,南溪县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亲事,她竟找借口来推脱。
景迟年微微颔首,将她送上马车,又目送马车逐渐远去。
果然还是不能太心急。
*
醉茗楼新年开业没几天,就接到一笔大单子。银子虽然给的多,却没人高兴得起来。
“按理说柳知县设宴向来是去一梦阁,怎地这次想起来醉茗楼。”宋茗担忧道,“该不会又像上次一般有诈。”
宋茗的担忧不无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前车之鉴实在令人后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笔单子也不能退回去。”林绾绾叹气道,“只是最近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直到半月后宴席当日,醉茗楼上下提心吊胆,丝毫不敢出差错。
楼内零散的桌凳都撤下,换上新定制的八仙桌和木椅,好生修整一通后,整个醉茗楼都显得焕然一新。
柳知县宴请南溪县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唯独景家没有一人前来。
有提前先到的好事者交头接耳嚼起舌根:
“景家竟连柳知县的面子都不给吗?”
“小景爷惯是个孤高自傲的,哪里会来这样的宴席?”
“都说这景记茶庄和常记茶庄的茶叶不相上下,依我看还是常记茶庄更胜一筹,至少懂得讨好巴结地头蛇。”
“你还别说,如今这架势,谁讨好巴结谁还不一定哩!”
“是啊是啊,我可是听说,柳知县这次宴请这么多人本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想巴结上景家罢了。”
柳知县踏进醉茗楼,楼内才终于安静些许,只是柳知县环顾一圈后,脸色并不好看。
想他好歹是南溪县知县,特意把宴席定在与景家交好的醉茗楼,这还没提有何事相托,景家人竟连赴宴都不肯。
然而常兴盛一见他就像见了亲爹,凑上前来迎他落座,鞍前马后地伺候他,比伺候自己亲爹还殷勤。
柳知县这才面色稍缓,结果还没坐下,就有衙门的捕快飞快地冲进来禀报公事。
“今日本官休沐,何事如此慌张?”柳知县厌烦得很,心里念着这厮实在不会挑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捕快面露难色,凑近柳知县耳边,才敢将急事匆匆道来。
“竟有此事!”
柳知县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宴席,离开醉茗楼甩袖而去。
醉茗楼一众宾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等到菜渐渐都快上齐,不知是谁带头动筷,剩下的人才也动起筷子来。
林绾绾一直待在厨房忙活,宴席毫无风波地结束仍觉奇怪,只是有些惴惴不安,总预感有什么大事发生。
午后清闲下来,林绾绾与齐远去街上置办些食材,在猪肉铺无意间听见同样来买猪肉的大娘闲聊。
“景记茶庄真被官府查封了?”
“这还能有假?刚刚官府派人过去,封条都贴上了。”
“这么快?柳知县不是正午还在醉茗楼设宴吗?”
“听说柳知县刚进醉茗楼,屁股还没坐热就赶过去处理,哪还来得及吃饭?”
“怎就闹得这么严重……”
林绾绾拉住一个大娘急急忙忙问道:“你们方才说的可是城北的景记茶庄?”
大娘一头雾水,反问道:“南溪县还有几个景记茶庄?”
林绾绾哪里还顾得上买猪肉,菜篮子都忘记拿就跑着赶去景记茶庄,却见景记茶庄大门紧闭,果真如同刚刚所听见的那样已经贴上官府的封条。
林绾绾的心脏狂跳起来,抱着微弱的一丝希望前去敲门,最终还是无人应答。
“林姐姐,咱们先回去吧,若真有什么事,小景爷应当会派人来醉茗楼知会一声。”
林绾绾却听不进去,方才那些大娘口口声声说柳知县正午就已离开醉茗楼,可直到宴席结束,都未曾见景迟年派人过来。
难不成景迟年已经被押走关了起来?
若真如此,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告诉她?
她止不住地往最糟糕的情况想,发现到了这种时刻,除了在这干着急竟毫无他法。
然而就在她停止敲门,心灰意冷之时,身后忽然响起阵阵马车车轮的转动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