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如故》恋恋不可忘

7、第7章

　　狱卒来了好几趟，但是看着里面躺着不知生死的人都没有反应，甚至都很厌恶。

　　不过一个五品官之女，不知走了什么运气被封郡主，结果竟然敢和真正的公主比，甚至下死手，不过野鸡就是野鸡，终究啊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的。

　　长安醒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包扎了，但是依然在牢狱中，忽然她眼中迸发出希望。

　　姨母，一定是姨母。

　　只是长安终究失望了，满目所望只有她一人。

　　手上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仿佛只是为了不想让她死，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

　　长安拖着破败的身子蜷缩到墙边，隐隐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只能将自己的头埋在腿里，压抑着哭声。

　　他们都不要她了吗？为什么不相信她，不是她。

　　既然不相信她，为什么不让她死，为什么要给她包扎。

　　“干嘛给她包扎，还浪费了我的药。”

　　一个狱卒很是不屑。

　　“你懂什么，她不是要和亲北燕吗？怎么也不能死在这里，就是死也得死在北燕，为南齐承担责任。”

　　“就是，她杀了公主，不就是认为自己比公主还高贵吗？竟然如此自然该由高贵的长安郡主和亲了。”

　　“这长安郡主真是蠢笨无比，本来嘛，她要是什么也不做，此次北燕求亲，云芳公主作为宫中最为尊贵的公主，自然不能逃避她的责任，结果倒好。。。”

　　说到这众人都嗤笑一声。

　　不错，北燕势强，尤其是阎罗皇继位，那更是如凶煞般的存在，舍去一个公主可保两国之交，这笔买卖陛下怎么能不做，就是护国将军宁武和宁贵妃也无法阻拦，况且比起云芳公主，当然是二皇子更为重要，毕竟对他们而言以后南齐可是二皇子继位的，那么外面的和平自然也是他们所要关心的。

　　只是云芳公主可以和亲，可是却不能死于别人之手，或许说他们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云芳公主，而是有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以前小儿女的打闹他们并不放在眼里，毕竟假的终究是假的。

　　长安蜷缩在一角，听着外面的对话，眼中充满着绝望，忽然不知听到什么，眼中射出了亮光。

　　叮咚叮咚。

　　长安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面露凶狠的嬷嬷带着一群宫女走了进来。

　　“长安郡主，陛下特赐恩典，为你谋了一份好姻缘，愿你日后能够改正过往，好好相夫教子。”

　　说着示意了下后面的宫女。

　　就见后面的宫女直接上前，粗鲁的拉起长安，一点也不顾及长安身上的伤。

　　长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忽然用力一撞，直接撞开人群，想往外跑。

　　只是在跑到门口的时候头发直接被揪住 。

　　长安拼尽全力的往外跑，原本包扎的手的布带也掉了下来。

　　满是鲜血。

　　为首的嬷嬷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瞬然后瞬间消失。

　　长安感觉头皮仿佛要被掀开，只是在这刹那就被一女婢直接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

　　“咳咳咳。”

　　长安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她真的好痛。

　　只是长安依然要往外跑去。

　　她要得到一个答案。

　　长安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只见那人蹲下身来，看着长安。

　　是那个嬷嬷，脸上自带一股狠色。

　　嬷嬷对着其余人挥了挥手，瞬间整个牢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长安郡主，到了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我没有错，我没有杀云芳公主，我不是凶手。”

　　长安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脸上依然是倔强。

　　嬷嬷对视着长安的眼睛，良久，才移开视线。

　　“和亲一事乃是两国大事，关系着两国的邦交，郡主难道要拿南齐的安危来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吗？”

　　嬷嬷直接说道，声音虽平静，却有着一种强烈的肯定，几乎直射长安的心地。

　　“就算你不在乎南齐，难道你也不在乎你的母亲吗，你知道你的母亲的灵位差点被你父亲移除灵堂了吗？”

　　“不可能，爹他不会的。。。”

　　嬷嬷摇了摇头。

　　“郡主你是否忘了幼时的时光，难道你真的认为你父亲全然不知道吗？”

　　“我。”

　　长安想起了幼时的时光，忽然打了个寒颤。

　　“爹说，他不知道。。。”

　　嬷嬷看着长安竭力掩饰，自欺欺人的样子，有点怜悯，又有点可怜，最终笑了笑说道。

　　虽然这笑让人感觉瘆得慌。

　　“不知道，那后来知道了呢，这些年秦姨娘又有什么处罚吗，不是又生了一个女儿吗，长安郡主，人啊，可以蠢，但是呢，那就不要狠，人啊也可以狠，但是那就不要蠢，又蠢又狠只会害人害己。”

　　嬷嬷叹息着说道，这长安郡主却是蠢和狠都占全了。

　　“这是柔妃让我带给你的信。”

　　长安抬起头看着嬷嬷。

　　嬷嬷没有说话。

　　她是太后身边的宫人，这次和亲一事，宫中其他人出马都不合适，毕竟这已经上升到两国大事，所以就由太后出马，昔年她有难，幸得柔妃相助，此次也算报恩了，只是也不知这郡主是否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只是又想到北燕，又是叹了一口气，即使如今醒悟，又能怎么样，到了北燕也不知是不是比现在更加难过，但是留在这儿只有绝路，而到了北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柔妃耗尽心力将长安推上和亲，从而直接让宁贵妃和护国将军不能再插手此事，但是结局是好是坏谁又能知呢？但是比起死亡，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长安捡起那封信，不顾自己早已鲜血淋淋的双手，鲜血瞬间染上信纸。

　　只是在看完后，整个人不可置信，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然后哭泣出来，到了最后只剩压抑的哭声。

　　“长安，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否我把你保护的太好，才让你以为什么都可以做，以前无论你做什么，姨母都可以替你解决，但到了如今姨母已经无能为力，和亲是你最好的结局，你从不肯听我的话，即使你表面上听了，你也不曾放在心里，我总以为你慢慢就会懂，但是到了如今我忽然后悔了，我后悔当初带你回宫是否正确，是否不该为你争取郡主的身份，这样你以一个五品官之女的身份长大是否更好，这样你的生活是否更平静，你是否也能更早的看清你身边的人。”

　　“这些年来我从不在你面前说你父亲的坏话，因为我也不知说了你是否会相信，这些年来我用尽全力压制着你父亲不让他扶正秦姨娘，而到了如今我却压制不住了，你和你母亲，我只能选择你母亲，你母亲年少时过得太苦了，虽然我看不上你父亲，可是我却不能让你母亲死后遭此大辱，更因此魂无所依。长安，和亲是我为你选择的路，也是对所有人最好的路。这次是我最后以姨母的份对你说话，能否听姨母的话，不要再惹事了，姨母累了，真的累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从今以后，你我姨侄之情便到此为止吧。”

　　“哈哈哈，姨母。”

　　长安撕心裂肺的喊道。

　　姨母不要她了。

　　长安心中忽然恐慌起来，她终究还是一个人，那个曾经只能躲在小小的一角的人。

　　“长安，你娘是我最爱的人，爹的妻子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长安，你是爹最宠爱的女儿，本来爹有你一个就可以了，但是那些没有兄弟的女孩以后受了欺负都没人帮忙，常春就是为了保护你才让他出生的。”

　　“好啊你，你竟敢这么对长安，难道你忘了，我当初之所以纳你为妾，让你生下常春，不过只是为了个长安一个依靠，我今天非要卖了你。”

　　“姐姐，这些首饰真漂亮，柔妃娘娘真疼姐姐。”

　　长安哭到最后只剩下了笑。

　　往日那些曾经的话，如今却是如此讽刺。

　　“长安，你真是蠢啊，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这些年来，她用着姨母的赏赐供养着那些人，姨母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姨母辛苦为阿娘保住的唯一正妻之位，可是却因为她彻底毁了，所以她不要她了，姨母不要她了。

　　“长安，你为什么活着啊，这个世上根本就没人喜欢你，到了如今，姨母也不要你了 。”

　　长安看着前方的墙，忽然用尽力气往前撞去。

　　只是在最后一刻却被人制止。

　　原来是嬷嬷返回来了拼尽全力挡在长安面前。

　　嬷嬷抚着自己的胸口，看着眼前的少女麻木绝望的样子，终是不忍的说道。

　　“郡主，到了如今你还要自私吗？”

　　长安抬起头，忽然笑了下。

　　“自私，我死了大家不都开心了吗？不都希望我死吗？”

　　“你可知道和亲一事柔妃废了多大心力，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那么柔妃呢？因为你她现在在后宫已经成了笑话，三皇子更是被朝廷大臣弹劾，如今他们在后宫早已是步履艰难，难道你还要让他们为你彻底无翻身之地吗？”

　　看着少女震惊的样子。

　　“还有你母亲，到了如今，你若是想保住你母亲的正妻之位，只有和亲一条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长安瞬间身子瘫软下来。

　　“这是你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了。”

　　嬷嬷该说的都说完了，至于她怎么做却不是她能左右的。

　　“我没有杀云芳公主，不是我。”

　　嬷嬷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的呓语声。

　　嬷嬷没有停下脚步。

　　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仿佛没有听到那句话。

　　是与不是又如何，这个皇宫从来就不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