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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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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少东走后不久,石榴从长宁口中得知他们也即将启程,便一直想着出门去找云裳告别。她寻到机会向宋承毅开口,刚刚开口就被宋承毅的冷脸驳了回来。
无奈之下,石榴只能求长宁帮她给云裳送个信,长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石榴不住地道谢,晚上睡前还忍不住从匣子里找出云裳塞给她的荷包,紧紧握在掌心里。
云裳嘴巴利害不饶人,看似冷漠绝情可内里却是软的。如今脱离了行院,往后肯定能过上自在安宁的日子。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三天夜里,云裳居住的院落起了一场大火。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等大火被扑灭后,差役们从破败的院落里寻到两具已被烧焦的女尸。
行院的管事妈妈被揪来辨认,刚瞧一眼差点被吓得晕过去。
尸体面容一片焦黑,只能凭着身量粗估确实与云裳十分相似。
陈大人得了信后头痛欲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幸亏林少东近日来信里未曾有只言片语提过云裳,想来早已将她忘在脑后。
陈大人安慰自己无需在意,只管让人照规矩处置了便是。
消息传到宋承毅耳中的时候,他们刚在驿站落脚。
宋承毅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石榴的方向,声音压低了几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用再提。”
长宁连忙低头应是。
晚膳过后洗去一身尘土,宋承毅只着里衣斜靠迎枕上翻着手中的书册。
此时已渐入秋,越向北秋意越浓。
石榴从衣箱里取出斗篷轻轻地披在他的身上,小声嘱咐:“夜晚风冷,大爷小心着凉。”
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住了,宋承毅缓缓抬起头,眸光晦暗。
放下的床帐遮住了一室春光,如此狭窄的一方天地里石榴发现无论是身体还是感官都已由不得自己。
宋承毅有些时日未曾纾解,欲念浸染他冷峻的脸庞,这些天他面容表现得多平静,此刻迸发出的力道就有多猛烈。
没多久后石榴承受不住他冲撞的力道,她呜咽着推拒想逃。可男人有力发烫的手掌牢牢地扣住她的纤腰,她连挪动一下都不能更何谈其他。
云收雨歇,石榴整个人还在打着颤,宋承毅已披衣下榻。
他拿着半湿的棉帕走过来撩起床帐,石榴下意识将堆旁边被子拽过来遮住自己。
宋承毅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有什么好遮的?”
他用力掀开被褥,然后棉帕扔在石榴身上。
石榴被吓得抖了抖,没等她出声,宋承毅已将床帐放下转身去外间喝茶。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石榴长舒一口气。
她连忙攒出力气坐起来用棉帕擦拭身体,然后从床脚翻出皱皱巴巴的里衣穿上。
驿站里多有不便,宋承毅既没有唤人进来服侍,石榴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快手快脚将床榻重新铺了铺。
扫视一圈觉得内室已收拾妥当,石榴悄悄地走过去提醒,“大爷安歇吧。”
闻言,宋承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朝里走。
内室里隐约弥漫着异样的气味,宋承毅坐下后抬眸看去,入眼的便是石榴绯红的脸颊和泛着水光的双瞳。
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等宋承毅回过神来,他的右手已经向前攥住了石榴的手腕。
瞧出石榴神情透出僵硬,他胸口感到的意外瞬间变成了不耐。
他的右手猛地用力,在石榴站不住朝他跌过来的时候,顺势抬起左臂将她揽入怀中,他环抱着她,两人一同躺倒在枕上。
男人的胸膛宽阔硬实,石榴以为他又起了兴致,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结果却被箍得越紧。
她目光中露出惶然,支支吾吾地想说话却被他打断。
“折腾什么?”
宋承毅口气有点凶,石榴不敢再挣扎,可男人身上不断涌过来热意让她心头不安。
石榴抿抿发干的嘴角,小声开口,“时辰不早了,奴婢不打扰大爷歇息。”
宋承毅冷哼一声。
石榴有点心虚地缩缩脖子。
宋承毅翻身躺平,可左臂仍牢牢地压在石榴的脊背上。
“就这么睡。天色已晚还折腾什么。”
话音刚落,宋承毅闭上眼睛,一副禁止任何打扰的模样。
石榴不敢再出声,等宋承毅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她才缓缓闭上眼睛。
短暂停留休整后,他们继续北行。
不知是不是石榴的错觉,她总感觉越向北行宋承毅就越沉默。
虽然从前宋承毅同样少言,但此时他沉默中隐现出的是焦躁还有不安。
当装着画作的书箱积攒了好几个,他们离京城越来越近。
腊月初六,雪花漫天,他们在距京十几里的庄上落脚。
石榴从马车上下来,惊讶地看到一群人早已整齐地等候在院门前。
等宋承毅一现身,人群里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一脸喜色地迎上前,口称‘‘大爷’。
原来这里竟是宋承毅的田庄,更确切地说是宋承毅高中时老太爷私下贴补他的。田庄占地虽不多但收成一直不错,这些年管事的常伯是宋承毅亲自选的人。当老太爷得知宋承毅特地从乡下将常伯寻回来时静默良久,因为常伯从前是服侍宋承毅父亲的老人儿。
“屋子都收拾好了,炕也烧起来了。大爷快进屋,屋里暖和!”
常伯瘦条条的,肤色黝黑,笑容亲切又朴实。
宋承毅拿常伯当半个长辈,态度温和地和常伯说着家常话,半点不拿主子架子。
他的这副模样,石榴还是头一回见到,忍不住稀奇地瞧了又瞧。
刚踏进屋里热气迎面而来,石榴顿觉浑身都暖起来了。
她舒服地哈一口气,一抬头正巧看见有位年长的妇人笑呵呵地瞧着她。
看到石榴脸颊泛红,知道小丫头们面皮薄,年长的妇人笑意收了收,爽快开口,“姑娘是在大爷身边伺候的吧?往后叫我常大娘就行,这几件衣裳是新做的,一会你比一比,若哪里不合适我再给你改改。”
石榴连忙道谢,“多谢大娘费心,我自己来改就行。”
常大娘笑了笑,“那也行,瞧姑娘的模样就知道手艺肯定比我强多了。”
石榴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大娘太客气,您叫我石榴就好。”
常大娘是个爽快性子,闻言点点头,又招手让自家女儿过来与石榴打招呼。
“这是我家丫头,小叶。若你有什么吩咐只管找她。”
小叶从小在庄上长大,样貌清秀肤色偏黑,性子倒是和常大娘如出一辙,热情又爽朗。
知道石榴刚来不免拘束,不用石榴开口,小叶已将膳食和热水都准备好了。
石榴很感动,从包袱翻出自己编得五彩结送给她。
小叶欣喜接过来,笑眯眯地道谢,“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收拾吧,一会还得当差呢。”
石榴笑着点头。
刚把小叶送走,又迎来了长泰。
长泰是过来传话的,告诉石榴今日可以歇着,不用去宋承毅那里伺候了。
石榴心头泛喜,乖乖点头。
夜深浓重,弯月悬挂,星光闪烁。
罗大山一直没睡,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瞧顿时乐了,“我就知道你个老家伙会来找我。”
常伯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酒壶,故意地转身要走,“既然你不欢迎。。。”
罗大山不用闻不用尝都知道他拎过来的肯定是好酒,连忙赔着笑脸,“说错了说错了,咱们哥俩这么多年交情了。”
听了好几句奉承话,常伯满意地点头,背着手迈步进了屋。
罗大山被他装腔作势的模样气笑了。
他们两人相对而坐,罗大山耐不住肚里的馋虫,直接连干两杯。
常伯没他酒量好,只是浅浅抿了两口。
等罗大山稍稍解了馋意,常伯低声开口,“大爷他这些日子可好?”
罗大山忍不住长叹口气,“老哥,你可别难为我。大爷的规矩你还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常伯一瞪眼,“我问得是大爷身体如何?”
罗大山有点心虚地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常伯与他相熟几十年,一脸震惊地瞪他,“大爷受伤了?伤在哪里?现在如何?”
连环三问,问得罗大山顿觉酒都不香了。
可就算对着常伯神似要吃人的神情,他也不敢说假话。
常伯听完,眉头皱得死紧。
“已大好了。大爷近日里烦心事不少,你可别让大爷看到你这副表情。”
罗大山用尽力气缓和气氛,却没想到让常伯越听越生气。
常伯右手一伸拎起酒壶起身就走,连头都不回。
庄上其他人早已睡了,罗大山不敢大声喊,只能无奈又憋屈地望着常伯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