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黑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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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司店的聚会后，正选们的训练更加积极，不知道是不是河村大叔许下优胜就请客的许诺也起了作用。开始练习赛后，被排除在外的海堂还是会偶尔不满的嘶几声，千穗和大石也只有装作没听到。
让大石和千穗有些忧心忡忡的是另一个问题人物——忽然变得格外沉默的深司。原先时不时听到碎碎念虽然也有点让人心烦意乱，习惯了以后顶多当作是不断有大群的蜜蜂飞过。现在深司忽然保持缄默，打球的风格却变得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痛——好痛！伊武！你这个家伙到底是在瞄准哪里的！」第N次被球狠狠K到的桃城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大叫起来。
对方的表情毫无变化，深司只是漠然地低下头调整网线。似乎打到桃城根本是件无所谓的事情。即没有愧疚，也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可恶——」一根筋的桃城立刻被深司的恶劣态度所激怒，大踏步冲到网前。翻过去一把揪住深司的前领。「你想挑衅吗？」
「桃城！」
「阿桃！」
周围人都发出劝阻的惊呼，却丝毫没有引起深司的在意。他的表情仍旧是冷漠淡然，一言不发地挣开了桃城的手。用阴冷的目光斜睨着暴跳如雷的桃城半晌，嘴角轻挑露出一抹不屑。
「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再次准备要冲上前的桃城被急忙赶来的菊丸、大石等人牢牢拖住。他一面拼命挣动，一面怒吼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整天拿你的不动峰和青学比。你以为现在是在哪里?！有本事就不要呆在青学，滚回你的不动峰去！」
听桃城提到了不动峰，这个词让深司倏然色变。他咬紧牙关狠狠地瞪视着桃城，指尖紧扣住球拍上的网线，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桃城！」过激的言词让一向温和的大石也勃然大怒。「立刻向伊武同学道歉！」
受到部长怒斥的桃城立刻安静下来。虽然话一出口也颇有几分悔意，但看到深司冷然的表情，他还是丝毫不肯退让，固执地梗起脖子闭紧嘴就是不说话。
「……你还以为青学有什么了不起的么，不过是去年都大赛被末流学校打败，匆匆逃走的败军……」
「砰！」
一切发生得快到让菊丸都来不及反应，本已经冷静下来的桃城再次被深司的话激成暴走的公牛。骤起发难一拳将深司打倒在地，待要扑上去再打时，才被晚一步反应过来的众人重新压住。
缓缓地抬起手，深司用手背擦去嘴角渗出的血水。他的目光里即没有激动也没有恼怒，只是一片深邃的黝黑，仿佛两颗黢黑的琉璃珠没有半点光彩。
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中，深司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了球场，步履不见沉重，只是踏实地一步步向前，直到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
目送深司离开后，球场上一片万籁俱寂。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泥塑偶象，呆呆的戳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连刚才还冲动火爆的桃城也不再有挣扎，傻傻地被一众人等压在下面。
「请问深司君回来了吗？」匆匆向大石部长告假赶回来的千穗正好遇到出门买菜的伊武太太。
听她这么问，伊武太太也有点疑惑：「深司不是在学校训练的吗？最近他都要到天黑才回来。」
怎么会这么晚？虽然网球社加大了正选的训练强度，可是部活还是准时结束的。要说天黑才回家……千穗茫然地发觉自己对这个既是邻居又是同窗的男生真的是好少了解。他会去哪里、都做些什么，完全是空白的一片。
「出了什么事情么？」看出千穗神色匆忙、急切的样子，伊武太太不安地问道。
「只是有点课业想请教他。」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心，千穗不得不撒个小谎。
不过伊武太太的样子还是有些疑虑：「请教他？唉……深司这孩子的成绩——」
提到学习成绩显然是戳到了伊武太太的烦心事，接下来便是絮絮叨叨地一大通抱怨：「我说过深司不知道多少遍，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什么意义的网球上面，还不如好好专心学习。网球打得再怎么样也是白费，我和他爸爸还希望他能考上一所好学校。为了这个才……」
原来深司君有这么大压力，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及？伊武太太轻车熟路的叨念，想来平常一定是经常温习。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才会碎碎念？千穗有点能体会到深司的感觉了。
「请不要担心，深司君在学校还是很用功的。」看在同班一场的份上，偶尔也为他说两句好话吧。千穗忽然觉得一阵内疚，自己有一刻真正认真地注意过深司么？
听说儿子学习努力，伊武太太浑圆的脸庞上露出欣喜的神采：「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想想看父母们的苦心，真的是很感动呢。」到处都寻找不到深司，千穗忽然问龙马：「我是不是太忽略深司君的感受了？」
不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龙马随性甩出了他的口头禅：「你还差得远呢～」
就知道问你也是白费。千穗无奈地看看满不在乎的龙马，不再理会这个毫无建树的参谋。只能靠有限的资料分析深司可能会去的地方了，学校的人看到他独自离开，他又没有回家，街头球场上也没有，还能去哪里呢？
『滚回你的不动峰去！』桃城的怒吼又在千穗耳边再次回响，难道说……
猜想中的假设是一回事，实际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觉。当千穗真的看到孤零零站在不动峰中学空荡球场边发呆的深司，她的心还是猛地一颤。
此刻的深司没有了以往的戒备，反倒是有几分凄凉的味道。就像是秋风中枝头上的最后一片枯叶，孤独的飘荡却迟迟不肯落下。默然伫立的人影已经完全融入到空寂的背景中，不仔细看几乎会被当成是球场的一部分。
缓步走到深司旁边，千穗没有立刻开口。如果伤害可以用三言两语抹平，她或许会安慰上两句。然而千穗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和深司并肩而立，一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场地。
深司君过去就是在这里练习的么？千穗望着远比青学要简陋许多的场地，公立学校的条件终归是差了些。但是深司君一定不这么想吧，他的眼神在投向这片场地时是从未有过的火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唔，我明白了。你一定以为我是个胆小鬼，以为我怕和青学的人对峙所以才逃回到这里……」
「深司君……」定定地注视着深司，千穗眼里是哀伤的神色。「我知道你不是，桃城也只是口不择言。他是无心的，你应该了解。」
对视上千穗哀恳的目光，深司怔忡了片刻才扭头望向远方，幽幽说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隔了半晌，深司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片场地是我们和橘部长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修建起来的……从这里我们一直走到了全国大赛，如果没有橘部长我们可能什么也不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橘部长、神尾、石田……每个人……大家都走到不同地方去……」
关于不动峰的那段往事，千穗并不是全然无知，从龙马和乾前辈那里都有耳闻。橘部长对深司的重要意义，应该不仅仅只是前辈，更是不动峰成员们的一个坚实的信仰。
可是……千穗不愿意去这么想，但这也许正是深司迟迟无法真正融入青学的原因。
「为什么……」从遇到深司开始，千穗是第一次见他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候。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和微微颤抖的握紧双拳无一不显示出深司正在苦苦压抑着的情感。
其实无需深司再继续说下去，千穗也能猜到他要说的话。『为什么不动峰没有高等部，为什么大家要迫不得已地分开……』
「深司君有想过橘部长为什么要帮助你们么？」
注视着深司有些愕然旋即转入思索的表情，千穗淡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橘部长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到专注地在球场上奔跑、挥拍的深司君，我会觉得很感动。不仅仅只是深司一个人，还有不动峰的各位，他们也一定在其他某个地方很用心地击球、追逐。」
顿了顿，千穗又指着面前空阔的球场说道：「这片场地也好，青学的也好，全国大赛的也好，温布尔登的也好，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么？在哪里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深司君还在快乐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么？」
看到深司开始有点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千穗面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我们要走的路很长，就不得不在中途换车。上一班搭乘的不动峰列车给了你前进的方向，青学这班车也是在向着相同方向进发。只是不断地回头看过去已经经过了的地方，就会错过旅程上新的风景。深司君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嘛，为什么要动摇呢？」
听到这里，心上阴云渐渐散去的深司忍不住轻声咕哝了一句：「……谁说我动摇了，根本是没有的事不要说的那么肯定。谁会去在意和那些家伙在不在一起，不过是分开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那种事情，只不过是偶尔也想回到这里来看看……」
终于放下心来的千穗绽开灿烂的微笑：「那要不要和我来打一场比赛？」
「在这里？」略现诧异的深司看到千穗的笑容，最后一点阴霾也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平日里淡漠宁静的表情，只有唇角不易察觉地轻微上扬：「我才不会和女生打比赛，就算是赢了也没什么光彩的，别人还会以为是在欺负女生……」
「好嘛，就打一局。深司君不要婆婆妈妈的啦～」
「你说谁婆婆妈妈的，我才没有……」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散落在球场中两个年轻的身影上，飞旋的小球像也镀上了金色的光芒。黑夜会降临，然而却不会永远的遮蔽阳光，青春的岁月里自然有跃动的光彩。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黑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