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第一孽徒》今朝酒泠泠

3、仙尊住店

　　燕言言觉得自己只要跟师兄说话，就特别像个傻子。不是完全跟不上师兄说话的思路，就是被师兄那张脸勾的五迷三道，尤其是今天，平常从来不笑的林千枕居然笑了！哪怕就那么一点意思，她也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世界上怎么有这种完美的人存在？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又记起年幼时无意中发现的秘密。

　　那是一个夜晚，她蹦蹦跳跳地去找师兄请教刀法，可透过窗户看见向来端庄的师兄像醉酒一样地在房中歪躺，双颊绯红浑身汗透，衣衫敞开了大半，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当时想要进去帮忙的她被师父一把拎住了后脖子拽走，临走时候师父给师兄的房间上了结界，口中说着“妖骨难忍”，一边摇头叹息。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师兄并不是纯粹的人，而是半妖体，身上甚至带着妖族中难得一见的妖骨。凭借妖骨，师兄能够从天地草木中汲取到更多灵气修炼，同时也会遭受每月的妖骨反噬，每每如同烈火焚身难以忍受。
　　他便这样忍受了不知道多少年。

　　师父告诉她，这是个秘密，她就一直默默记到今日没敢对任何人说过。
　　燕言言觉得自己脑子虽然笨，但并不算傻——除了对着师兄的脸犯花痴的时候。所以一直保守秘密到现在，林千枕也知道这件事，却也甚少在她面前提起。

　　回过神的时候林千枕已经进了内殿，想必是不想看她这幅傻乐的花痴模样。

　　唉唉唉。
　　燕言言连叹几口气，师兄今后喜欢的人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啊。不，她使劲儿摇摇脑袋，没人能从她的刀下夺走师兄的贞操！

　　林千枕不知道自己小师妹脑子里百转千回的奇怪想法，但在见到燕言言之后心情逐渐平稳起来，着手收拾打点行装，打算亲自往武都城走一趟。

　　失踪的这些弟子还没找到，但他心中有数，此事必然和魔族有关。
　　魔族对外声称谢惟安是新晋魔尊、将谢惟安推到浪尖上，其实是因为谢惟安一朝觉醒了魔种，却迟迟不回到魔族效力。

　　现在看来，这些失踪的弟子则可能是魔族的示威和逼迫，否则不会在谢惟安回去那日，便能顺利找到弟子尸首......

　　真是天道不仁，要灭我仙道吗。
　　林千枕有时候忍不住这样大逆不道地想着，他这两日总是口中发苦，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原本就是半妖之身，如今又被迫和谢惟安按了魔族的道侣印，事情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休息，可时间却不允许，有弟子下落不明，有弟子身首异处。

　　于是在第二天，林千枕换乘了燕言言的大门板飞刀，因为这刀够大，宽敞稳当，带上软垫只管打坐闭目休息。只是燕言言有些委屈地站在前面乖乖御刀飞行，像个尽职尽责的车夫，他们进入武都城之前改换了马车，免得惊吓到城中百姓。

　　武都城是个百年古城，交兵要塞，商贾、兵军和来往的各国使者都会经过这里，偶尔落脚，便将这里构筑成了一个繁华又有些杂乱的大城镇。
　　人口众多、资源来往丰厚，妖魔也爱往这里凑热闹，于是这里也逐渐成了各大仙门弟子历练的地方，一边能感受人间烟火，顺手还能斩妖除魔，偶尔发现一两个灵宝洞穴，也不枉历练一趟。

　　云矶山作为仙门之首，弟子们每每下山第一站定会到这里来。

　　“就是这个客栈！”燕言言跳下马车，抬手指向客栈牌子，“这不明摆着让人有去无回嘛！”

　　林千枕低头也下了马车，抬眼看见客栈名字——有去客栈。

　　“有去？有趣。”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笑着道，他也正抬眼看着客栈匾额，收回目光时与林千枕的碰个正着，便打了扇子行了礼，“公子也是从外地来的吗？”
　　书生打扮清雅，衣料是时兴的锦缎，青竹点缀袖口到胸前半边，就连衣袍的尾摆也连着竹枝一片，他模样俊朗，声音却带着些许怠懒随意，一双眼眸沉静，黑白分明。

　　林千枕一怔，还未答话，蓝色裙摆一荡，大刀横空落在书生足前不足一寸的地方，燕言言握着刀柄挡在林千枕前面，瞪着书生：“你哪位，我们认识你吗？”

　　书生被突然出现的大刀吓了一跳，却也并不惊慌，略略退了半步才道：“原是在下唐突，想必要与公子结识，该先自我介绍才对，在下姓谢......”

　　燕言言眼皮一跳：“你也姓谢？”

　　林千枕睫毛动了动，并不言语。

　　书生顿了顿，才说：“名慕千，字安枕。从蜀都来此寻找赌气离家的娘子。”

　　燕言言想了想：“什么奇怪的名字.....总之我们素不相识、毫不相干，我师...兄长最讨厌别人没事儿搭讪，要住店你就进去，不住店就滚。”

　　“来客栈门口，自然是要住店的......这位姑娘，你师...兄长好像已经走了。”谢慕千并不生气，折扇指了指燕言言背后，带着一丝笑意。
　　燕言言闻言转身，果然看见林千枕已经进入店内，而门口站了一群路人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手里那把巨大的刀。

　　“好女子，居然扛得动这么重的刀，怕不是个练家子！”
　　“这刀不会是纸糊的吧，身板那么小扛得动？”
　　“再表演一个！我就爱看这种杂耍！”
　　“举起来瞧瞧嘛，今天出门带了十个铜板嘞——”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燕言言：.......

　　她黑着脸瞪了谢慕千一眼，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直接把刀收起来，只能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把刀抗在肩膀上，听着身后的一片叫好声以及清脆的铜板落地声，欲哭无泪地走进客栈。

　　店小二在门口看了半天热闹了，此刻非常热情地迎接上来：“姑娘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要不要帮忙搭把手！”

　　“刚刚进来的那位白衣男子人呢？”燕言言扛着刀四处张望，却没看见林千枕的身影。

　　“那位客官开了房间上去休息了，两位是一起的吧？”

　　“是啊是啊，那也给我开一间房吧，离我师.....兄长近点儿。”燕言言腾出一只手从腰包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丢给小二，“弄两份饭菜送到房间，够不够？”
　　店小二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看着燕言言扛刀上了楼，谢慕千慢悠悠地对店小二开口：“一间房，跟他们挨着的。”

　　“客官，楼上天字号已经满房了。”

　　一炷香后，天字号房间的客人背着大小行囊，捧着手里的一锭黄金傻乐着给谢慕千腾了房间，店小二咋舌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客栈里来了些不得了的大人物。
　　他正转身要走，却被谢慕千叫住。

　　一锭金子落入他的手中，小二颤抖地握住，感觉像是做梦。
　　“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谢慕千说，“只要你知道的，就一五一十告诉我，说得好，还有一锭。”

　　店小二疯狂点头，攥紧手里的金子，这可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不过......”谢慕千话锋一转，唇边勾了抹笑，“我问你的这些事，隔壁的人或许也会问你，但如果你敢跟他们说，不仅这锭金子你要不到，还得再赔我一锭。”

　　*
　　燕言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去了林千枕房里，她早已习惯了师兄的不善言辞和不苟言笑，自顾自地说着：“师兄，我想好了，等下那个店小二来送饭的时候用钱撬开他的嘴。”

　　“虽然说客栈来来往往人很多，但我们门派的弟子下山都带着刀，人数又多他肯定有印象，我们只要问清楚他们后来去了什么地方，或者接触了什么人，以及住了哪些房间，就能找到蛛丝马迹，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燕言言努力地思考着，“我猜肯定是魔族的人干的，不过魔族支派也多，我们要知道是哪一派干的.......”

　　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林千枕出声打断了她：“言言，什么也别问。”

　　燕言言愣住：“为什么？”

　　林千枕：“听我的。而且你就算问，恐怕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燕言言：“......为什么？”

　　“现在是正午，厨房出菜不会这么慢，按照常理饭菜应该送上来了。”林千枕淡淡道，“这就说明店小二正在忙，而我们进来的时候客人并不多，除了我们之外应该只有那位进来住店，小二正忙着招呼吧。”

　　燕言言：“.....那和我们问不问得出来话有啥关系？”

　　“他问过了，店小二可能就会改变主意。”林千枕似乎在思考和纠结，最终还是跟师妹说，“你现在下楼去找掌柜的询问，这家客栈里的人都问一遍，包括门口左手边十米左右有个算命摊子，以及对面的糕点铺子全都打听一遍。”

　　燕言言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又道：“那，那师兄你呢？”

　　林千枕沉吟，才说：“我.....在房间里休息。”

　　谢慕千：我名字取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