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恋综给古人直播爆红了》澜鱼

57、第57次直播

　　宁睿远的折扇半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杜卿家，你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杜定国稳住心神，继续道：“陛下若是想要钟盼儿死，完全可以抓到人后就地处死，但是陛下将人带了回来，又三日后再处斩，诱出晋王一党狐狸尾巴同时，想必陛下也是存了仁慈之心的。如今乱党已平，钟盼儿也算有功，还望陛下皇恩浩荡，放了她。”

　　宁睿远未置可否，只道：“悠悠众口又当如何？”

　　“钟盼儿驻守的地方乃是边防重地，此刻军心不稳，加之晋王一党此前想要调动大军，城外的胡人已是蠢蠢欲动。此时再派将领去，能不能稳住军心暂且不说，恐怕会给胡人可乘之机。”
　　杜定国并未说完整，但是他知道宁睿远定然已有主意。

　　次日早朝，大殿上的朝臣比起往常少了好几人，在场的人皆都如履薄冰，特别是平日与晋王走得近些的，此刻都蹑手蹑脚，生怕打上晋王党羽的标签。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站在朝臣最前面的一名官员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边城守备八百里加急来报，北方的胡人近日有异动，已在集结兵马试图犯我大宁。”

　　宁睿远端坐于大殿之上，黄袍上的五爪金龙体态矫健、双目瞪圆，似乎比平日更加具有威仪。
　　只听宁睿远漫不经心地道：“北方边城守备粮草充足，兵力尚可，若是有胆来犯，那便让他们尝尝厉害。”

　　“可是……”

　　宁睿远眉眼微抬：“怎么，五万兵马还不够？”

　　“启禀陛下，北方边城此前乃是钟壮驻守，这事情来得太突然，还未有合适大将派往前去。”

　　宁睿远一挥袖：“那便即刻派去，我大宁人才济济，一员大将还难住你们了？”

　　此时一名胡子已带上白色的大臣上前一步解释道：“并非无人领兵，只是这战事来势汹汹，此刻再派将领前去，一来无法与营中军士默契配合，二来此人不熟悉地形，恐延误战机。”

　　“那你们说该当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心中已有了主意，但是摸不准会不会惹怒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最终还是白胡子大臣拱手道：“回陛下，如今最稳妥的法子便是放钟盼儿回去，一则军心可稳，二则胡人也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出兵。”

　　这话刚一出便有反对者站出来道：“荒唐，我大宁从未有女子当主帅一说，这钟盼儿犯得乃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岂能说放就放，更不说让她继续统帅我边城几万大军。”
　　“金大人说得在理，臣也不同意此举，有一便有二，将来岂非乱了套了！”

　　大殿上顿时争论起来。
　　“北城乃是我大宁最重要的一道关卡，若是被破，敌军便可乘势而入，到那时是尔等来担此责吗？”
　　“诸位大人未免太悲观了些，单是北城便有五万官兵，何以见得便会打败仗呢。”
　　“战事本就是瞬息万变之事，一步错步步错，那些兵士也是我大宁子民，你这话置他们的性命于何地，置我边城百姓性命于何地！”
　　“那大人又置我大宁律法于何地！”

　　忽的一声拍桌声响彻整个大殿，众臣顿时都噤声归位，纷纷垂首待命。

　　宁睿远望着底下一众大臣，目光清冷如冰：“既然金卿家认为统帅几万大军乃是轻而易举之事，那朕便派你去如何？朕记得你年轻时也曾是上过战场的。”

　　被点名的人瞬间身子一个激灵，俯首跪地哀求道：“老臣年迈，早已提不动刀驾不动马，实在不堪此大任。”

　　宁睿远目光扫到另一人身上：“那高卿家去吧，北城有五万兵马，总不至于一朝城破。”

　　大殿上又噗通跪下一人：“陛下，臣已年迈，还请陛下三思。”

　　“还有哪位卿家年迈不能堪此大任的，不妨都说出来，省得朕一个个问过去。”宁睿远的声音还算温和，听不出有任何怒意。

　　短暂的沉默过后，大殿又接连跪下几人。

　　有几个胆大的抬头看了眼龙椅上的宁睿远，见他脸上带上了笑，还有些不知其意，却紧接着听宁睿远道：“既然诸位卿家都自认年迈不能再委以重任，那朕也不能再强人所难。”
　　“就准了诸位的意思，即日起解甲归田，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

　　俯趴在地的几人没想到宁睿远会直接罢了他们的官，当下就急了起来，顾不得规矩礼仪，叫嚷道：“陛下，臣等为大宁劳苦了一辈子，陛下这样罢黜我们，实在……”

　　宁睿远也并不急，端着笑道：“那诸位卿家的意思是还能为大宁而战了？让朕想想，这统帅之人有了，再配个督军吧，还有几位卿家，便挂个军师之名如何？前线战场最为凶险，诸位又都是有妻儿老小之人，朕就准许你们即刻退朝，回家道别，一个时辰后启程去往北城。”

　　底下一片哀嚎，纷纷求着宁睿远开恩。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真正的愚笨之人，转转生锈的脑子也明白了宁睿远这是在逼着他们自请辞官。

　　如果不辞官，那便只能上前线。
　　相比起名利与权力，自然是性命更为重要。

　　“陛下，臣近来病痛缠身，自感心力交瘁，无法再继续为陛下解忧，自请辞官，还望陛下恩准。”
　　“陛下，臣也一样。”
　　“陛下，臣也一样。”

　　宁睿远手指在龙椅上雕刻的花纹间滑过，冰凉的触感让他很是满意。
　　“既然几位卿家都言辞恳切，朕也不好再让你们拖着病体为国劳心劳力，那便准了你们的请求，颐养天年去吧。”
　　“只是朕选中的几位卿家都告老还乡，那何人领军为好？”

　　杜定国此时站出来道：“既眼下无人领兵出征，两害相较取其轻，臣提议让钟盼儿重回北城，若是击退敌军可算戴罪立功。”

　　宁睿远并未直接答复杜定国，而是先提声问道：“诸位卿家可有不同意见？”

　　底下一片寂静。
　　如果还不知道宁睿远的意思，怕也是白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了。

　　对于这些识趣的大臣，宁睿远很是满意，手指轻抬：“那便准了杜卿家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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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盼儿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法场上侥幸逃生也不过是恰好赶上了晋王作乱，等到宁睿远平定了内乱，定然也难逃一死。
　　当她看到杜定国时，内心反倒是平静了起来，不甘心又如何，这个世道不甘心的人太多，她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只希望下辈子投胎能在一个好世道。

　　“钟盼儿，今奉陛下圣喻，放你出天牢，准你重回北城领兵抗敌。若是能击退敌军，便可戴罪立功，若不能，断头台逃得过一次可逃不过二次。”

　　钟盼儿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放我回北城？”

　　杜定国点头，示意狱卒解开她的镣铐，旁边的侍从又端着一个漆盘过来，只见上面叠放着一件将军方可穿的将袍，与她从前那件别无二致。
　　“将袍与官职都可与你，但是，钟盼儿，你可得记住了，披上这将袍，你就是我大宁的将军，只可忠于我大宁。”

　　不是他不放心钟盼儿，而是任谁被判过死罪，都难免不对降罪者怀恨在心。如果钟盼儿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但是她如今担得是戍边之职，若是因为对宁睿远心怀怨恨，玩忽职守，又或者是直接叛变，那都是无可计量的损失。

　　当然，他也是相信钟盼儿的，他相信，钟盼儿绝对是个心怀大义的女子，能驻守边关数年而且深受百姓和军士爱戴的人绝不会做出那种通敌卖国的事。

　　他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告诉钟盼儿，不要因此怨恨宁睿远，若非有惜才之心并且相信她的忠诚，否则是绝不可能将一个判了死刑的人重新启用的。

　　钟盼儿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算是在断头台上，她也未有过叛国之心，怨的不过是这世道。
　　如今宁睿远为了她将大宁数百年的规矩打破，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艰辛和不易。
　　更清楚，她必须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一番成就，才能让天下的女子将来都和男子一样，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戎装梦，如神女的世界一般，男女平等，女子也能顶天立地，释放自己的光芒。

　　“我明白了，请大人放心，生为大宁人，便是死也是大宁的魂，我与北城共存亡！”

　　杜定国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也是热血沸腾，他虽是一介文臣，但是心中也满是保家卫国的热血，大宁有这样的将领，是大宁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
　　“钟将军，保重！”
　　他重重抱拳，对钟盼儿一拜。

　　等到钟盼儿带领着援城的人马挥鞭离去，杜定国方才平复下心情去宫中找宁睿远复命。

　　“来得正好，看看这些还有何处需修改的。”

　　他从近侍手中接过那沓卷宗，目光扫过，不禁瞪大了眼：“陛、陛下，当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