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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五十五 试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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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我从黑暗中挣扎醒来,却惊讶地发现我居然在自家西泠印社的铺子里!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不到,我躺在我的老躺椅上,王盟那小子在柜台上偏着头打瞌睡,店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很,只有头顶的电风扇无力地转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彻底呆掉,半分钟之后才回过神,便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我差点飙泪,大腿迅速红了一块,我就更愣了,敢情这不是梦啊?!
我跳起来,左左右右地巡视着整个店面,我的铺子自落成之后就再也没有改过装修,连大的格局都不曾变过,一时还真看不出端倪。我走走停停,忽然瞥见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一个汉代的瓷器,我大惊,冲过去抓起它仔细一看,手一软差点就砸了它。
这个瓷器其实是个赝品,是明代有人仿造的,做得手工精巧,算得上是半个古董,先前有个愣头青来铺子里用200块抵给我的。可是我分明记得,这东西我05年的时候就卖给一外国人了,那外国人比愣头青还要二,我还没吹呢他就自以为懂行,认定了这东西是汉代原品,立马给了我两万,我心里大乐,却装作不满意,推三阻四地,最后以四万成交。
这一趟赚得我连续好几天都做梦笑醒,我是怎么都不会忘的,可是这个瓷器现在居然好端端地摆在这里,我头一晕,几乎就想撒手西去了。
我跑过去大力摇醒王盟,问他今天几月几号,他睡眼朦胧地答道4月18啊,怎么了。我嘴角一抽,抖着声音又问,今年05年?王盟疑惑,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我大叫,快说!他激灵了一下,说是05年没错。
我一拍脑袋,心想完了,老子穿越回来了。穿到我26岁那年的春天,那年的杭州,和闷油瓶共处的那几个礼拜。
去他奶奶的,什么破终极,全他妈是一群不遵循科学定律的混蛋!
我打开大门,门外艳阳高照,杭州四月的天要么热成狗,要么冷成冰,天气变化就像小孩子变脸,要哭要笑都在一瞬间。我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左边是楼外楼,右边是西湖,一切都严谨而合理,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是一块突兀的拼图,怎么都孤立于画面之外,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缩回铺子,我又打开门走进内堂,不意外地看到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坐在我的沙发上望天花板,我心中一动,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收了视线望向我。
我又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靠过来,正对着我的脸,举起右手理我左边的鬓发,一根两根地捋到耳朵后面去。我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发现那是一个完整无缺的耳朵,忽然心里犯起了一阵酸楚,我问他,“青铜门背后是什么?”
他顿了一顿,答道:“终极。”
“终极是什么?”
“……”
“算了。”我退开一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看电视吧。”
接着,我过回了那些日子,过回了那些我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我开始不断地看电视打发时间,到点了就吩咐王盟关店,然后出去买菜,回来烧好弄好,招呼沙发上的人吃饭,吃了饭后那人会帮我洗,我又开始看电视,看完洗澡,然后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杭州起了雾,我打开店门,王盟才姗姗来迟,我狗血淋头地把他骂了一顿,开始帮店里的古董擦灰,我看到很多已经被我卖掉的东西又都回来了,我寻思着以后还有么有机会把它们卖到那样高的价钱。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两天,第三天,我起床发现那人还睡在沙发上,便决定把二楼的房间的仓库房间收拾出来,我走进去,开始翻箱倒柜地整理,整理了好一阵子,最后在一个纸箱后面翻出一样东西,长长的,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分量很大,我要用双手才勉强能提起,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它,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
我大概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期待了一颗糖果很久,终有一天吃到嘴巴里的时候,才发现,那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我拿着长条的布裹物,走到厅里,坐在黑发男子的身边,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便靠过去,他呆了一呆,伸手想理我的头发。
可是,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2年以后,2007年的时候,我在一个宋墓里着了道,被一个阴险的暗器削掉了小半个耳朵。”
他不作声,沉默地望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我看着他,“我曾经也是在这个沙发上对另一个人说,‘你滚吧’,然后他走了,我也跟着走了,我们去了沙漠,虽然他在那里丢了记忆,但你知不知道我后来多庆幸当时我让他走了,没有死乞白赖地让他留下。我爷爷总说,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我失去他五年,可是我没有后悔过。”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说话,我自顾自道,“我知道我在哪里,我在青铜门里面,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就当是幻觉一场,你帮个忙送我离开,不然我就砸了这铺子,大家鱼死网破,反正我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面前的人依旧板着一张面瘫脸,我却邪邪地笑,心底没由来的窜起一股自信,觉得自己这番话真他妈帅呆了,这一切肯定他妈是场骗局,想诓小爷我,不管是谁,你都还不够格,还以为小爷我跟以前一样做这些个白日梦么?你OUT了。
良久,状似张起灵的人终于开口,问了我一句,“怎么发现的?”
“他4月12到我铺子上的,之后确实呆了俩礼拜,但是18号那天,他出去了,不知去哪把他的刀给拾回来了,3点的时候,我记得他还没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