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桃花劫》端木遥

24、归入太湖1

　　黄药师人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与穆仙凤正在湖中心沉沉浮浮，不远处，阴川蝴蝶君正拖着丹枫公孙月“嗖”一声从水里窜起，落到了岸边，而慕少艾似乎也刚醒，浑身湿透的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正一脸古怪的看着四周的景物，疏楼龙宿却不知去了何处。

　　黄药师清醒的瞬间，一把提着穆仙凤踏足落岸，扫眼望去，只觉四野景物极其熟悉，竟然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太湖。

　　黄药师将穆仙凤放在岸上，瞧了瞧他的情况，穆仙凤因为是众人之中最为弱小的一个，此时虽然没有醒来，但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抖了抖身上略微缭乱的青衣，黄药师对着慕少艾道：“疏楼龙宿呢？”

　　慕少艾目光流转，意味深长的凝着黄药师，随即“哎呀呀”一笑：“刚才我和他从湖里爬起来的时候湖上恰好有一艘木船经过，而恰好船上坐着一群江湖人，那些人看到疏楼前辈浑身珠光宝气穿得富贵逼人而且又美得惊天地泣鬼神，自然很友好的请疏楼前辈去喝茶聊天。”慕少艾将手中的烟斗往地上敲了敲，“而我老人家一把骨头，长得不美身上又没有什么贵重的金银珠宝，自然只有歹命的坐在这里吹风抽旱烟。”

　　黄药师听到慕少艾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的经过，心念一转想疏楼龙宿这人的脾气嚣狂古怪，此刻肯定是让那些江湖人吃不了兜着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倒霉？不由一笑，尚未说话，便见慕少艾已经将一袋烟丝利落的装入了烟管中，微笑道：“黄药师你似乎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陌生？”他冷醒的道：“哎呀呀，我慕少艾人老了记性不好，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是何处？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似乎不像是我以前所在之处？”

　　黄药师道：“这地方是太湖。”

　　慕少艾脑袋一转，就在两人几句闲聊之间，旁边一声轻咳，穆仙凤悠悠的转醒了：“主人……”

　　“疏楼龙宿没事。凤儿放心。”黄药师从袖子里抽出一根丝巾递给穆仙凤，与慕少艾攀谈这会儿，众人的衣裳差不多都被自己的功力蒸干，手帕亦不例外，况且这女子是疏楼龙宿的婢女，而且很难得，他并不讨厌这个伶俐的女子。

　　穆仙凤对黄药师道了谢，眨着眼睛望向四野，虽然是陌生的景物，她却很乖巧的并没有多问。

　　便在这时，远处传来打斗声，黄药师抬足一闪，没走多久，便看见悬崖处欧阳克和梅超风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正打得天翻地覆。忽而想到梅超风虽然是他的徒弟，但是眼睛早就瞎了，剧斗中难免吃些亏。

　　慕少艾漫不经心的跟着黄药师并排而战，抽着旱烟似乎心情很好的道：“这两人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招招之间这般狠绝？”

　　“相杀有各种原因，杀人也必有因素。”阴川蝴蝶君跟着挥了挥鬓边的发丝，道：“气势很好，人看起来也很凶，可惜功夫太差又没水准，若我用尽全力，不出一招，便是我手下败将。”随即对着丹枫公孙月招了招手：“阿月仔，过来过来，这儿有两个人在打架。”

　　“人家江湖仇杀，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丹枫公孙月白眼道：“你不是一向奉行江湖事少管么？”
　　阴川蝴蝶君道：“此一时彼一时。江湖事少管，那是因为我很贵。如今是叫你看戏又不是叫你演戏，白赚不亏。”

　　黄药师冷冷的听着两人在那边你一言我一句，虽然以他现在的眼光看来，欧阳克与梅超风两人之间的打斗绝对像过家家一般毫无水平，但梅超风毕竟是被他逐出师门的弟子，此刻被这两人当做玩笑戏说，顿时面色铁青，只觉梅超风实在是丢人显眼，不可饶恕。冷哼之间碧萧在手，一曲《碧海潮生》呜咽开来，幽咽婉转，朝着远处两人推助而去。

　　慕少艾静静的看着黄药师的动作，面上神色戏谑，带着探究的意味，然而嘴角勾笑，悠然自得的抽了一口水烟。

　　果然，隔了不到片刻便见欧阳克受不了他的音波攻杀，身形一倒往崖下栽了去。

　　“师父？是师父么？师父……”崖上的人激动得甚至颤抖的声音呼嚎而来，随即便是跪地求罪的磕头声，黄药师闻所未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丹枫公孙月眸色带笑，慕少艾“哦”一声，阴川蝴蝶君“嘻嘻哈哈”的道：“有戏了。”

　　黄药师冷冷扫了阴川蝴蝶君一眼。

　　梅超风唤了一阵，没发觉有人，怀疑师父已经走了，却仍旧对着四面八方拜了几拜，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太湖的方向走去。

　　黄药师跟在梅超风身后，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作何？但见梅超风身形利落的站在一个修得极为雅致的庄园边，目光骇然，阴森冷酷，似要杀人。

　　穆仙凤等人跟在黄药师后，朝那庄园望去，门匾上“归云”二字笔意端庄，肃然有大侠大正之风。
　　然而，黄药师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黄蓉与郭靖那个傻小子被人请进了归云庄。

　　又据他所知，这归云庄正是自己的另一个徒弟——陆乘风所在之处。

　　“在那庄里又见到熟人了？” 慕少艾一边抽烟，跟着他停了下来。

　　黄药师不语。

　　阴川蝴蝶君瞧着那虽不华丽却亦不俗的庄园，脑中却在盘旋着他究竟值多少钱。

　　黄药师漠然片刻，忽然手一抖，从袖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这面具木讷，容颜丑陋，阴川蝴蝶君讶然的看着他将那面具带上，“哈”的一声笑道：“看来有人要准备偷鸡摸狗，不过这脸上的东西真是好丑，实在有损形象，也不值钱。”

　　黄药师冷冷的哼了一声，甩开三人，飘然的跟在黄蓉和郭靖后面，入了归云庄。

　　其他人瞧着黄药师如此模样，面面相觑间均是一笑，房梁之上，红白黄绿，五彩斑斓，顿时多了数道人影。

　　黄药师压低嗓子阴森森的道：“你们来做什么？”

　　慕少艾道：“自然是看戏。”

　　黄药师愠怒道：“回去。”

　　慕少艾“哎呀呀”的笑：“我虽然不知道你跟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有戏，我慕少艾自然是一手不落，况且我老人家一把骨头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你不觉得按私按理你都应该略尽地主之宜么？”

　　黄药师面色木讷看不出表情，只是冷冷清清的瞥了倚老卖老的老滑头一眼，慕少艾背脊一凉，只觉这人眼光如刀，那冷死人的程度倒是跟他家的那只骚包鸟羽人非镜的二胡声有得一比，不由得笑得更欢了。

　　黄药师回眸再扫，只见窄窄的房梁上，密密麻麻几个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即便是穆仙凤面上肃然，眼眸里却仍旧忍不住流露出戏谑的兴奋。

　　黄药师终于肯定了他在疏楼龙宿的世界里再三得出的结论——

　　原来，疏楼龙宿一进他桃花岛便厚着脸皮要求住下来果然是有前车之鉴的，他们那个世界的人物，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腹黑脸厚卑鄙无耻的人物，真是一山有比一山高，腹黑无极限啊。

　　正想着，忽听耳边两人悉悉索索的说话：“那老头居然也有九花玉露丸，果然跟黄前辈关系匪浅。”丹枫公孙月压低声音对阴川蝴蝶君道。

　　慕少艾闻之似笑非笑看去，便见坐下一个绿衣女子已经收下了那瓶九花玉露丸，对坐上老头道：“……既然有前人来寻仇，而你腿又不便，为何不避开而要与那仇人拼死一战呢？”

　　只听那老头道：“这件事已经二十多年了，我这腿便是因那仇人而断，我自己的恩怨是小，但是我恩师对我恩重如山，他们得罪了我的恩师，我师门的大仇是决计不会罢休的……而如今他们找上门来，我不盼能胜他们两人，只盼能与他们同归于尽，也算报了我恩师对我的情谊。”

　　那绿衣女子一震，面色肃然道：“你恩师对你有何情谊？”

　　“恩、重、如、山。”那老头一字一顿。正在这时，梁上众人只觉旁边青衣人气场一凝，赫然发出森然危险的气息，不由得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