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桃花劫》端木遥

12、千年做引1

　　佛祖有云：谓一切我慢之心为魔也。盖心怀贡高，常生憍慢，障蔽正道，遂失智慧之命，是名心魔。谓人寿尽命终为魔也。盖业报已毕，舍离现生之处，障蔽修道，遂失智慧之命，是名死魔。

　　心魔死魔，此二者生生灭灭，纠葛缠绵，是谓劫火。

　　云雾峰，浮云飘渺，终年飘雪，冰川绵延，数里不息。

　　冰川深处。

　　云浮低谷。

　　大片大片红莲竟是如地狱劫火一般肆意绽放。

　　一人青丝如黛，清清冷冷的缓步走那漫天的红莲，轻然踏过烈焰似的花圃，只见那红衣人眼睫微垂，当他锦绣的红衣，缠绵拂过漫野红莲之时，那红莲花瓣便漫天飞舞开来，在雪色的冰川中带着说不出的妖异的美丽。

　　风中，瓣瓣莲瓣，诡魅如魔。

　　而那人唇齿微张，轻言喃喃，宛如叹息——

　　千、年……

　　一生一盼一开落，一世一守一千秋。

　　××× 《桃花劫》文/端木遥×××

　　疏楼西风殿宇堂皇，宫灯帏灯火通明，绵延十里不息。如今已是落叶飘零的季节，疏楼西风内外黄叶满地，秋风微凉，拂面而来的时候，让人有种萧瑟的凄迷。

　　疏楼龙宿回到宫灯帏已经一年有余，这天天清气朗，疏楼龙宿握着烟杆趟在宫灯帏睡觉，亭中石桌上横放着一把几乎没有什么雕琢的白玉琴，样式古旧，连木头竟也是旧得不能再旧了。

　　天在下雨。

　　疏楼龙宿突然想起，每当天下雨的时候，剑子仙迹最爱打着一把伞来疏楼西风，于是他总喜欢在宫灯帏等他，看他一身道袍在雨中，翩若飞仙。

　　自从与剑子仙迹决裂以后，疏楼龙宿虽然知道剑子不会来了，然而这经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倒也难改。

　　垂下眼睫，疏楼龙宿悠悠的吐了一口烟，他虽然与黄药师相交不久，但知道这人一向是不喜欢雨的，他酷爱桃花，但讨厌雨，特别是飘雨的时候，他的心情犹为低落，因为这会让他想到为他默《九阴真经》而死的冯衡。

　　顿了顿，疏楼龙宿将烟杆收起，慢慢的走到石桌边坐下，指尖搭上琴弦，白玉琴泠泠之声便响了起来。

　　那天终于要抓住黄药师的手的时候，没想到时空破裂，他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充满阴谋与杀戮，背叛与狡诈的厌恶的世界，现在倒是不知黄药师那人究竟如何了？

　　想到黄药师，疏楼龙宿嘴角微挑，似笑了一下，那人一向高傲，虽不如欧阳锋那般醉心于武学，争什么天下第一，想必见着他一而再再而三显出比他高许多的功夫，也定然是不服气的吧。

　　心里想着，口中却不由唱了出来：“独背斜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琴音荡漾，延绵四散开来，他虽然唱着如此戚戚的词，然口中明显似笑非笑的讽刺意味多过萧索，顿了顿，正将手从琴弦上收回来，只听“哎呀呀”一声的轻叹，一人打着牛皮折伞，一步一抬，慢悠悠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好友。如此雨夜，你一个人在这凄凄艾艾，悲伤春秋，看得我实在是不忍啊……”疏楼龙宿抬眼，便见一人白衣道袍，踏着那漫不经心的步调，神态悠闲的翩然而来。

　　疏楼龙宿一怔：“剑子……”随即挑唇：“我想我们早已决裂，如今你又到这里在做什么？”

　　“哎呀呀！龙宿，你我之间，千年为伴，虽然有一时的不快，但是什么事情又能比你我之间的感情来得深厚重要呢……”剑子仙迹厚着脸皮站在雨中，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悲戚：“好友，你这句话真是说得剑子我好伤心欲绝啊。”

　　“哈！”疏楼龙宿冷冷一笑：“剑子。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耶……龙宿，你这句话说出来，我怎么感觉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酸呢？”剑子仙迹捂着胸口的手掌改成捶胸顿足，哀怨的道：“好友。你忘了你那一剑刺得我的心痛欲死，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

　　“剑子！”疏楼龙宿额头青筋猛跳，实在忍不住他明明装模作样，眼睛里却毫不犹豫的闪着狡猾的算计的光芒，而且还是赤裸裸的给他看到的那种：“我记得你也刺了我一剑吧。”怒极反笑：“剑子。你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我们两个闹得一朝尽散割袍断义的情况下你都还能来找我，这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卑鄙狡猾的程度简直比城墙倒拐还厚，果然是腹中黑水荡荡啊。”

　　疏楼龙宿狠狠的挥着手上的扇子，降火：“说罢，我身上究竟又有什么东西让你看上了？”

　　“咳……”剑子仙迹被人说中，脸上微微一红，笑吟吟的走进宫灯帏，把伞放在角落里，一边道：“好友。在剑子心里，你自然是比什么都重要，你我这么久没见面，我这是想你想得紧了，所以终于忍不住来看看你……在你心里我什么时候变得那般的势力了？”

　　疏楼龙宿冷冷道：“在我心里你一直如此势力。”

　　剑子仙迹面子有点挂不住，尴尬摸了摸自己的拂尘，道：“龙宿……”

　　疏楼龙宿看着他尴尬的模样，眼中泛着戏谑的意味，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每次只要剑子有求于他被他一语道破，剑子总是这种欲语还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模样，不由得心软了下来：“剑子。你千里迢迢来看龙宿龙宿绝不相信你是来看我死了没，说罢，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咳……我怎么会看你死，在剑子心里，你要活得越久越好才是。”剑子仙迹道。

　　“你当然希望我能活得久。”疏楼龙宿自嘲：“最好是久得能一直给你免费卖命做白工。”

　　“龙宿……”剑子仙迹有些委屈的看着他，顿了顿：“其实……我今天来真的是有点事……”他看了看自己好友的脸色，疏楼龙宿靠在亭柱上，面容似笑非笑，金色的眸子波光流转，似乎并没有生气，于是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其实……我希望你去一趟闇城……”

　　“闇城？”疏楼龙宿诧异，自从他从闇城失踪，与黄药师分开以后回到这里便一直窝在疏楼西风，不知道剑子仙迹张口说出这句话来究竟有什么意思：“难道……”面色一沉。

　　“你还记得上次查理王说过关于反噬吸血鬼之王的事罢？我突然想到如果真有其事，或者……”剑子仙迹瞥了疏楼龙宿一眼，见他面色阴沉，越说越小声，疏楼龙宿听到这句话刹那间抬头盯着剑子：“你……”

　　剑子仙迹缩了缩脖子，疏楼龙宿盯着他的目光狠毒，剑子仙迹毫不怀疑龙宿想要将他万箭穿心，吞了吞口水：“我不是要你去反噬缇摩，我是想让你去探探……此事……，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疏楼龙宿盯了剑子许久，久到剑子浑身不自在，久到他恍然发觉自从听到疏楼龙宿失踪然后又回来以后，他看他的眼光似乎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改变，心里一怔，遇到事情之时，本能的想到了龙宿，却不曾想，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被疏楼龙宿森然的目光盯着，不由得讷讷起来，拂尘一扫本想三两句笑言尴尬的化解过去，却是疏楼龙宿眼眸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