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的半竹马兄弟》易四三

26、第 26 章

　　钟宥说，这次在复赛中得前三的全市共有六十七人，而省一有十六名。他们学校有四人进入了省队。

　　很快，在学校的安排下，徐熙、祁阳、林安还有三班的毛心彤和另外十四名省队成员被统一安排前往其中一所省队成员最多的学校统一培训。

　　师大附中

　　徐熙他们虽然人在这所学校里面，但一栋楼直接包括了食堂和宿舍，与其他教学楼相隔甚远，远远的立在学校一角，十分清净。宿舍分配的是两人一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推门见山，景色宜人。

　　他们平时正常的培训时间在一个大教室里，十分大的教室，只坐寥寥几人，会有市里安排的专门老师在固定的时间来为学生答疑解惑。

　　徐熙和祁阳每次都挑最前排坐，一是因为懒得走，而且方便有问题找老师。这里的老师不全是市里来的，各个学校的老师都有，并不是只限于附中在任教师。他们开始了全面停课，全身心投入到十月底的决赛冲刺中。

　　后来徐熙每次回想起那段日子，还是觉得是他目前的人生中最昏天黑地的一段时光之一。每天六点不到，他们就爬起来到教室去刷题，晚上凌晨两三点回宿舍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这儿有一个特牛逼的同学，直接从家里带了卷席子过来，在教室睡了好几个晚上才被老师发现劝回了宿舍。还有一个，因为犯了一个小错误气的差点发哮喘。

　　徐熙虽然每天都和祁阳同进同出，但他们一天的交流几乎不超过十句话。每天闹钟一响，两人都像是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沉默者洗漱完，喊一句：“走了”，便一前一后去楼下教室。晚上一人要回来的时候，也只会敲一敲对方的桌子，道一声：“我回去了”再等上片刻，如果对方也要回去，就会起身收拾东西，如果只是摇摇头，那便自己先回去。

　　不过好在两人一般还是一路来一路离开的。

　　教室里整天整天都是亮着的。每次他们在教室里刷题的时候，世界仿佛都只有手中的卷子。偶尔抬头，徐熙看见诺大的教室里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恍然间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好像只是一抬头的功夫，秋意便浓了。

　　十月底的山城还残留着将消未消的暑意，秋雨却迫不及待的来了，淅淅沥沥的下了近大半个月。

　　祁阳撑着伞，拎着两个包，站在车前一动不动的等人。今年的物理竞赛决赛地点在广州，今天是他们出发的日子。

　　徐熙冒雨跑了过来，躲到祁阳伞下，手中还带着个笔记本，他接过自己的书包，脸色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看起来格外苍白，他笑道：“差点丢了，还好你提醒我。”

　　祁阳看着头发湿的不成样子的徐熙，皱眉：“又不打伞”

　　外面的雨被一阵莫名起来的风一吹，细雨又丝丝密密飘进了伞里，徐熙望着伞边滑落的水珠，往祁阳这边凑近了些，嘿嘿笑道：“懒得撑，而且我从那边跑过来也没几步”他像是有点得意自己的聪明才智，笑得一脸轻松。

　　祁阳本想说：那现在怎么又知道躲了。不过话到嘴边，却瞥见徐熙在笑，忽而就住了嘴。

　　好在不是冬天，出个门要带几个行李箱才行，徐熙臭不要脸的蹭了祁阳的行李箱，衣服一股脑塞给了他，两个大男生所有的生活用品就一个小箱子解决了。

　　闷了近一个月，这群十几岁的少年好像终于从一潭死水中活了过来，在车上把憋了长久的话一股脑说个没完没了，他们一路上谈天说地胡吹海聊，之前一个月都没记住的名字对上了脸，就这车上的两天，全给熟透了。

　　路上的热闹劲儿过去了，当徐熙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不知是晕车还是怎么，祁阳发现他神色郁郁的像是心情不怎么好。有人提议去四处转转，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怎么也得看看名胜，他对最喜欢的热闹也提不起兴趣。

　　有人还在临阵磨枪，有人也已经放平了心态。除了一些想要休息的，还有好几个都跟着出去玩了。

　　徐熙和祁阳同吃同住了一个月，到了这儿，老师给他们安排酒店的时候也把他们分外一处的，好在有两张床，不然徐熙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和祁阳讨论两人睡觉的问题。

　　许是一路上累了，又或者是马上决赛就要开始了，徐熙一直都闷闷的，脸上也没了在车上呼朋引伴时的神采。

　　两人进了门，祁阳才道：“要不你先睡会儿，晚上我叫你”

　　徐熙扔了包，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脑袋埋进枕芯中，像是压抑久了，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低落，他无神的低喃道：

　　“祁阳，我打不通我妈的电话。”

　　祁阳碰到电灯开关的手停住了，他缩回手静静的看着陷在被褥间的少年，他没想到徐熙会同他开口，他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说这些的。他又一想，便明白了，徐熙的妈妈就是在这里打工。

　　可能是这段时间压抑久了，也可能是马上决赛了的紧张，在好几次没打通电话的时候，徐熙终于憋不住自己心里深藏已久的话。

　　祁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徐熙又道：“她也在广州，之前我偶尔还能打通她的电话的，可是现在，好久没打通过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久，本来我还想……要是她能来看我比赛”

　　他刚一说完，竟低低笑出了声。徐熙撑着手从床上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胡乱搓了两把脸，看向祁阳，疲惫感被压了下去，他道：“好了，没事儿了，我就是……”他顿了下，偏过头，又道：“想找个人说说。”

　　祁阳心知他是压力太大了，关于徐熙妈妈的事，他自己也是连猜带平时的了解推断出来的。从徐熙初中开始，李雪梅就在广东这边进厂打工了，开始几年，还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寄钱什么的，好像是从徐熙上高中开始，李雪梅断断续续的就开始电话也打不通人也好久没消息了。

　　祁阳虽然能猜出来，对此却也是束手无策。他走到徐熙身边，伸出手轻轻的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又伸到他的背后安抚似的僵硬的拍了两下——他不太会安慰人。

　　徐熙察觉祁阳哄孩子似的动作，失笑道：“好了好了，我没事儿，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忍不住嫌弃自己刚才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就矫情上了，你可不许笑我”

　　他指着祁阳，又恢复了笑意，仿佛刚刚还在伤心落寞的人不是他。

　　祁阳垂眸，抿唇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洗个澡，一会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弥勒张说这儿楼下是自助餐厅。”

　　祁阳露出了一个不太习惯的微笑：“好”

　　……

　　他们住的酒店离比赛的学校并不近，还得早起开半个小时左右的车才到。

　　不知道是路上睡多了还是怎么的，昨天晚上徐熙竟然失眠了，要知道，他睡眠一向是很好的，躺下几分钟就能睡着的那种，这会儿趁着坐车时间，他嚷嚷着必须补个觉。坐在里面，脑袋靠着玻璃窗子就睡了起来。

　　还别说，车子一摇一晃不疾不徐的挺适合睡觉，就是有点儿晃的厉害，磕的脑袋疼，徐熙心里想着，脑袋就不受控制的往另一边倒去。

　　祁阳本来也不喜乱动，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僵着肩膀，一动不动。

　　终于到站了

　　徐熙好像是设了个开关似的，司机刚一停车，他就打着哈欠起来了，一脸迷糊道：“我们到了？”

　　祁阳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嗯，到了”

　　徐熙转过头，看向祁阳，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从祁阳肩上醒来的：“他两下子就把一头柔顺的黑发揉成了个鸡窝，结巴道：“哪个……我刚才一直……靠在你肩上？”

　　祁阳平静道：“没有，就最后几分钟”

　　鸡窝又变成了鸟窝：“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啊祁哥”

　　“没事儿”祁阳抓过书包带子单肩背着，起身道：“下车吧”

　　“哦哦……”徐熙也赶紧抓着书包跟了上去

　　车外熙熙攘攘，是从全国各地前来逐梦的莘莘学子……

　　他们从西部内陆来到东部沿海，最后留在场上的时间总共也就六个小时。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再次回到酒店，已经是要回去的时候了。徐熙和祁阳把该收拾全都收拾好了。百般无聊的徐熙打算看看电视，却没找到遥控器，他四处翻找，就找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徐熙看清楚了手中的物品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虽然一般的酒店都会有这些东西，可这不是是双人间吗，怎么也有？？？

　　怪他见识短浅

　　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祁阳手里拿着遥控器：“他们这儿要到前台那里去……”他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柜子前的呆住的徐熙以及……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徐熙迅速撒手，关上柜子起身，大声解释道：“我找遥控器来着，就……”他含含糊糊的指着柜子不说话。

　　祁阳倒是很平静，他把遥控器递给徐熙，问道：“还看吗？”

　　徐熙接了过来，神色还有点不自然，自觉自己刚才反应有点过大了，大家都是男生，看见了也没什么事，这要是换成张林溪或是龚源樟他们，他们准是互相猥琐的笑两声完事儿。

　　可谁叫他又知道点儿旁人不知道的呢

　　徐熙打开了电视，看着亮起来的屏幕，问道：“这玩意儿交了押金没有啊？”

　　祁阳道！“没有，只登记了房号”

　　徐熙换了半天的台也没看见一个想看的，又想到，自己还有条n裤没收，差点忘了，他脑袋一抽，就脱口而出道：“我好像n裤没收。”

　　徐熙简直想咬舌自尽了，他这是比完赛把智商都用完了吗？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要是现在不起身，那就真的叫欲盖弥彰了。

　　祁阳不疾不徐地在他身后道：“之前我不是提醒过你吗？”

　　徐熙背着祁阳，尬笑道：“我忘了”他取过架子上小小的布料，拿在手里，往墙角停行李箱的方向走了过去，却又中途打了个转，停在床头柜那里，心道：

　　还是装在书包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