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的半竹马兄弟》易四三

20、第 20 章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赖在地上不肯走的王桂芬身上，祁阳气极反笑，徐熙手伸到兜里，眼神询问祁阳：报警？

　　祁阳摁住徐熙兜里的手，转头对蓝轲道：“蓝姐，麻烦借下你的手机，帮我报个警”

　　“报什么警”蓝轲柳眉倒竖：“动不动就是报警，老师没教过你吗，有事情找老师，你们班主任马上来了”

　　话音刚落，钟宥带着两个保安赶了过来。

　　王桂芬一见又来了人，立刻大哭大喊的嚷嚷道：“我就找祁阳，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别多管闲事啊。”

　　钟宥示意两个保安架起王桂芬，嘴里道：“不好意思这位家长，有什么事我们去保卫科解决，任何事都不能扰乱上课秩序。”

　　王桂芬被不由分说的带出了教室，钟宥转头和和蓝轲说了两句话后，回头道了句：“好好上课”

　　然后看向祁阳：“已经给你家长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就来，你先跟我出去吧”

　　祁阳头微微低垂着，眼皮掀起，看了钟宥一眼，淡淡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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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节课蓝轲依旧在讲课，不过班上大部分同学明显的都心思不在课上了，下面嗡嗡的讨论声就没停过，直到蓝轲第n次强调纪律后，才渐渐罢休。

　　徐熙没了做作业的心情，撑着脑袋盯着一旁祁阳的空空的位子发呆。

　　他一直都知道，从初一他们认识开始，他就知道，祁阳为什么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沉默寡言，鲜少主动与人说话了。

　　别人管这叫高冷，但实际上，这只是他的的自我保护方式而已。一个常年处在压抑的环境中的人，能活泼的起来才怪。

　　徐熙以前想着，既然祁阳爸妈都回来了，那么他现在的日子，总要比以前好过一点点，祁阳对他的父母肯定也有过期待吧。

　　所以知道祁阳回家了的时候，他是真的替他开心

　　不过其实他心里明白，如果祁阳爸妈真的很在乎这个儿子，为什么这么多年宁愿花钱给别人养着也不愿回来自己养，为什么在外面可以带着两个小的也没想过接祁阳过去……“

　　他都明白，祁阳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祁阳自己从来都没说过什么，他又能说什么呢。

　　一节课终于熬了过去，下课铃一响，班上顿时水下油锅似的沸腾起来，又像是千百只蜜蜂同时嗡嗡叫响，吵得徐熙头疼。

　　张林溪憋了一节课，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他急忙转过身来，身后却早已不见人影

　　张林溪：“？？”人呢

　　保卫科紧挨着另一栋叫敏行楼的教学楼，是一个独立的小型一层建筑。徐熙进去过几次，没踩点之前翻墙的时候被抓的。

　　他一口气跑下五楼，又跑到了敏行喽前的一颗巨大的黄葛树下。静静的立在哪儿，透过窗户，远远的瞧着保卫科里面的动静。

　　其实他跑到这里来也无济于事，他又进不去，不过大脑跟不上腿的反应速度，一下课，他就下意识的就往这儿跑，呆在这儿也好。

　　课间十分钟，徐熙就一直站在树下任来往的学生投过来好奇的打量，他也没在意，眼睛不是瞄两眼保卫科里面的动静，就是四处乱转，心不在焉的注视着透过层层叠叠的窗户看到的人影。

　　模模糊糊的，不过能猜出个大概

　　一个是祁阳，一个是钟宥，张大年也来了，还有两个保安。

　　就是不见王桂芬，被挡住了？徐熙心道

　　看见他们似乎又都低着头

　　好吧，这是又赖在地上了

　　“哎！那个同学，你干嘛呢”远处有人厉声喊到：“上课铃都响了没听见吗？”

　　徐熙没空看是谁被吼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一门心思看着保卫科的那个窗口。

　　谁知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同学，你为什么要随意毁坏花草，说的就是你，花坛边穿校服的那个，转过来”

　　徐熙心道：“说谁呢，这么大声，是生怕人家听不见，要是我那还不得跑了”

　　他眼睛往下一瞟，顿时一惊：“哎呀我靠”他什么时候扯坏了这么多的草啊。

　　眼看着戴着值周牌子的老师就要过来了，徐熙赶紧拔腿就跑了。

　　一口气跑回教室，刚好踩着老师来之前的点进来了。徐熙刚一挨凳子，张林溪就转了过来。

　　“怎么样？什么情况？”

　　徐熙深呼吸了口气，瞟了眼张林溪，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张林溪：“……”

　　这节是老钟的课，本来以为是上不了了的，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但也没多废话，钟宥摆着一张古板严肃的面孔，抄起昨天布置的习题就讲了起来，教室里谁也没敢多话。

　　徐熙想要努力集中精神上课，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走神。

　　祁阳一节课都没有回来……

　　后面两节课祁阳也没有回来，保卫科里早就没人了。

　　徐熙猜想他应该是回家去了。

　　快吃晚饭了，徐熙没感觉到饿，和张林溪说了声不吃了，回宿舍一趟。

　　张林溪和秦雪去食堂了，说要是祁阳回来了通知他一声，给他俩带点儿吃的。

　　徐熙答应了，心里却想着他要是回家了，今天或许就不会回来了。

　　下午休息时间本来就短，再加上老钟叫他们晚自习提前到教室，宿舍又隔的远，一般没事儿他们极少会回宿舍。

　　徐熙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楼道里都静悄悄的。

　　等他走到他们寝室门前，屋里的灯却是亮的，徐熙还以为是李欢，推开门喊了声：“李欢，你怎么回来了？“

　　一看，却见祁阳正坐在自个儿的椅子上，埋头做题。

　　听到开门声，祁阳抬起头来，便见徐熙站在门口，他摘了耳机，看上去挺平静的：“回来了”

　　徐熙也没想到会是祁阳，一时有些意外，他顺手关上门：“嗯，回来拿晚上要用的卷子”

　　“不吃饭了？”祁阳问道

　　“你不也没吃”

　　祁阳：“我不饿”

　　“我也不饿”

　　两人……

　　徐熙道：“要不我还是叫张林溪带点吃的吧，晚上还有四节课呢”

　　祁阳点头：“好”

　　徐熙拿出手机：“你吃啥？”

　　“带瓶牛奶吧”

　　“喔……好”

　　徐熙给张林溪发了个短信，他手指在手机按键上快速摁来摁去，低着头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我还以为你回去了……结果怎么样了？”

　　祁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望着自己桌上的试卷，道：”王桂芬被带走了，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徐熙皱眉：“带走了，你爸妈？”

　　他对祁阳那对父母没什么好感，显而易见，王桂芬两口子都是冲着钱来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搭错筋了，一个两个的都来找祁阳一个学生。

　　这怎么也该是大人之间的事儿。

　　也不知道这事儿他们会怎么处理。

　　祁阳扯了扯嘴角，看着一脸小心翼翼的徐熙，松了松语气，道：“祁勇是找过我好几次，每次都是老样子，要钱。除了遇见你的那次，其他时候都被我打了，不过就上次打的可能有点狠”

　　祁阳很少主动说这么多话，但是对方是徐熙……他愿意和他废口舌，是因为徐熙不单是他的好朋友，还有一点就是，徐熙明白他说的话。

　　祁阳活了十几年，自认为活的最明白吗就是“寄人篱下”这四个字了。其他人听到他的事情可能会同情，甚至可怜，但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也不需要。

　　告诉徐熙，是因为他能感同身受吧

　　他们都是从泥巴地里长出来的草，拼了命想要长高长大，身旁有很多和他们一样大小的树苗，一样的环境下，杂草怎么也长不过那些被人精心呵护的树苗。

　　有时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骗人。

　　祁阳一直觉得自己小心眼，记仇。

　　他在祁勇家的这些年，被祁勇来来回回揍过无数次，他都忍着过来了。可一旦他不再需要祁勇的“庇护”了，便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这几个月来，但凡祁勇来找他，祁阳都是存着颗想把他往死里打的心的。常年酗酒掏空了那个男人的身体，在年轻健康的生命面前，他早就没了还手之力。

　　经年累月的积怨化作道道锋芒，在无人所知的角落拳脚相向。

　　徐熙反身坐在自己的凳子上，看着祁阳的背影，少有的一本正经道：“祁哥，你爸妈为什么突然回重庆啊”

　　祁阳一顿，背对着他抬起了头，道：“不是突然出来的，祁骁回来出差，没提前说”

　　徐熙：“……”

　　他大概明白了。

　　他们那儿的人都知道，祁勇两口子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祁阳换身行头，原因与他，他那挣了大钱的爹妈要回来了，得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儿子在自己家过的有多好。

　　换平时，祁阳爸妈给他买的衣服多半都给了他那堂弟。

　　一定是祁骁回来没提前打招呼，看见了自个儿儿子“惨兮兮”的样子，一时间父爱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气极愧极的情况下，头脑一热，就和他那二弟闹掰了。

　　不过很明显，祁阳这一走，祁勇家一下子就没了生财之道。好些年不工作的人，做惯了的泼皮无赖，再想要钱，却没了以前那么容易。

　　想来是在祁阳爸爸那里没讨着什么好，所以才来打祁阳一个学生的主意。徐熙从祁阳那只言片语中，自己想了个七七八八。

　　他点了点头，不在这上面多问。

　　他道：“那你怎么回宿舍了？我还以为你跟你爸妈回去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爸妈来了？”祁阳反问道

　　“我……这不好奇嘛，下课了跑下去看到的”

　　“后面那两节课要讲的题我们昨天做了，我顺便回宿舍偷个懒”

　　“偷懒……“这，徐熙心道：我信你个鬼

　　两人拉扯了半天，眼看就要到时间了，徐熙到：要上课了，那你……晚上去吗？”

　　“去啊”祁阳起身，道：“总要上课的”

　　徐熙点了点头，将他坐了的椅子给放回了原位，把卷子随便折了两下揣进口袋放好，抬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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