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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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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塔可能是真的有点儿没耐心了,这次甚至提起来贝洛克夫妇当年在学校就是雷蒙德很大方地问菲利萨“我想让你当我女朋友可以吗”。伊诺克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然也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即使低着头也在用那双明亮的浅灰绿色的眼睛悄悄瞄着他的反应。所以他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出什么更热情的表示。阿斯塔低着头安静地笑了笑,然后换了个话题。
伊诺克没告诉她自己碰见了隆巴顿一家的事,也没告诉她自己去看了她的比赛——既然她还没发现,那这事就可以留到需要安慰她的时候再说:他必须让阿斯塔对他的感觉保持在一个合适的阈值内才能确保不出乱子,一直到那个真正合适的时间之前的最后一刻。
倒是在接下来的周一,他一大早就被科室主任叫去谈了庞弗雷夫人有意邀请他去霍格沃茨当校医的事;原来她早就在圣芒戈调查过了,完全清楚许多德拉科的工作都是他完成的。这么说来,他还真没白被那些“以后这种事都去找夏普”使唤来使唤去。
“认真的吗,伊诺克?”德拉科拿腔拿调地说,“你在圣芒戈处理处理疑难杂症也就还算说得过去,去照顾一群小屁孩就实在不太体面了。”
“话是这么说,“伊诺克说,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是在霍格沃茨有个机会认识的来自全国的年轻人,对我因为历史短而也没什么人脉的家族可能也是件好事。”
德拉科没有揪着他的出身继续嘲讽,反而脸上有了点儿红晕。随便吧,伊诺克想。他有些不耐烦地决定擅自把德拉科也理解成怀有善意的。
瓦妮莎觉得他如果留在圣芒戈说不定还有机会再当上主治疗师,还说他的水平浪费在明明已经被保护得很好的学生们身上太可惜。伊诺克很感谢她这么说,但他知道自己志不在此——回到霍格沃茨真的比在这儿等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功成名就对他更有吸引力。再说庞弗雷夫人的医术也高明极了,跟着她学几年是难得的机会,接她的班当然不算屈才。
尽管这一周里已经开始和庞弗雷夫人取得了稳定的联系,伊诺克也没有对他现在的工作懈怠。他对自己的敬业是很自豪的:出于某种类似于自尊心的东西,他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儿跟德拉科一样挂着名却不做事的不光彩的行为。
也许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跟着水蓝儿、首席们、银龙和魔法研究社时接受的锻炼真的挺有用,他至今都仍然能把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而不至于把自己累坏了。他仍然每天都记得去他卧室里那个用无痕伸展咒藏在衣柜里的温室打理他的花园——严谨地说算是他父亲留给他的花园。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把那个柜子带去了宿舍,从小到大那个花园都陪着他。被作为标志图案之一画在家徽上的鼠尾草保持了他接手时的优良性状,他尝试着做的改良也挺成功。嚏根草在魔法模拟的寒冷气温里长得不错,他确定这些被称为“圣诞玫瑰”的植物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八月下旬——盛开的。
到了周末——那八周里的第三周,他就照旧去那支魁地奇队参加比赛的场馆外面等阿斯塔。他仍然给她带南瓜馅饼和苹果派,她仍然很喜欢。他再也没喝酒,她也没有。
伊诺克往往觉得能在余光里看见阿斯塔专注地盯着自己看,但他一看她她就又腼腆地笑着把她的目光收回去了。对这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举动,他一般都选择视而不见。
伊诺克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需要把人算计得很清楚然后引导别人跟着自己的节奏走的感觉——他必须在阿斯塔对他表现出超出计划的热情的时候违心地泼她冷水以避免她太过冒进,在她显示出受了些打击的时候给她塞颗糖也只能是半甜不甜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很想顺着她的意思让他俩之间的温度一路升上去,谁也别泼谁冷水,谁也别半冷不热,要热就一起热得痛痛快快。有时伊诺克自己也觉得居然有人会搞这种铤而走险的计划真是不合常理:赌赢了也得不到什么,输了就什么都不剩。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也许和他的为人有关,也许和他对她的感情有关,也许两者都是。无论如何,伊诺克很确定他有能力控制自己把这个计划规规矩矩地推进下去。
他惯用的拖时间的手段之一是抛出一些让阿斯塔没法回答的问题,强迫她从进攻转换为防守姿态。比如第四周的时候他隐晦地问阿斯塔究竟会为什么而喜欢上别人,阿斯塔被他问得挺心虚,也就不敢再试探他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她谦逊地说,“我又困扰到你了吗?真是抱歉……”
伊诺克心里觉得没有,有也不要紧,毕竟他有这么喜欢她,对他来说只要她也愿意喜欢他就够了。他只是想有个和她一起生活的机会,并不希求什么明晃晃的理由——他可不想像德拉科和水蓝儿那样,明明没有什么可标榜的还要号称是“高贵纯洁的爱情”。
果然这个问题一抛出去她就老实多了,第五周的时候他俩互相都客气得很,阿斯塔什么让他发慌的话也没说。伊诺克本来觉得这个问题能多拖住她一会儿,可是她总是没那么好糊弄。第六周的时候她就很坦诚地告诉他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承认自己一向不太擅长分析细致的情感;但是她又补充说,她知道自己爱他是实际上是为了她自己——即使他真的不准备接受,爱他也让她觉得自己更好了。
这就是她在业余时间里见缝插针地思考了两周的结果。伊诺克难免觉得很愧疚:他真的只是为了拖些时间才那么问,可是她就这么认真地琢磨了两周。不管是为了给他一个答复还是说服自己,她真的静下心去研究她说是分析不明白的情感了。不过,知道她也愿意这么郑重地对待这件事之后,伊诺克越发觉得自己的一拖再拖很有道理。
为了表示一点儿补偿,他在第七周的时候告诉了阿斯塔他去看过一场比赛的事。他很想说自己觉得她那样子很美,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就只露出了一个比一般的礼貌要稍微超出一小点儿的微笑。
“不过我听说斯莱特林队又变回原先那样了,”衔接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他又试探性质地说,“大概是因为你那批朋友都毕业了吧。”
“大概是这样。”
“你也没什么办法?”
伊诺克自己也知道这话问得有点儿突兀了,但他确实也没能想到更高明的句子。他最近一直在研究魁地奇运动员们的事,对阿斯塔的情况在之前确定的部分的基础上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应该算是件好事:即使下下周他真让她拒绝了,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再死缠烂打地追着她不放——如果真的需要那样挽回她的话,他不会很排斥:反正她以前对他也那么做过,而且她值得他那么做。
阿斯塔眨了眨眼睛:“没有。”
“你跟那个小男孩儿——安东尼说话的时候,”伊诺克不甘心地说,“我还以为你有办法呢。什么‘魁地奇属于我们所有人’之类的,你说得可好了。”
阿斯塔笑了。伊诺克不清楚她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意思,好像没有。或者她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儿,但不想任由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大概她也觉得我对她有所保留——太过于有所保留了吧,伊诺克想,她不愿意把她对未来的规划告诉我也很正常。
“你都听见了?”她果然说,“你不是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骗他的,我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