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卷》人间闲逛

46、第 46 章

　　原夫人其实并不明白自家儿子心中的困顿，风雨无忧，又有原家和南家做靠山，又是容望君嫡亲的弟子，该是百事顺遂，一心向道的。
　　可人啊，骨子里就是贱，他是十全十美的人生，前头的路也是明堂堂的，却偏要自己钻了死胡同。
　　原风聘听的烦了，暗暗瞟了原夫人一眼，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可：“只怕，我师尊不肯尽心教我。”
　　“这话怎么说？他苛责你了。”
　　“并未，只是。”原风小声说：“未曾像我想的一般尽心。”
　　原夫人不以为然：“教你本事就足够了，又不是你房里的奶妈，凡事都上心，你这孩子莫要太骄气了。”
　　原风聘险些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想了想嘀咕了一句：“我师尊对谁都是这冷冰冰的，他就不曾有过心动的人。”
　　“他就是天上的月亮。”原夫人笑道：“怎会动心。”
　　原风聘有些庆幸自己师尊未对别人动心过，若是动了，他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原风聘又开始自顾自的苦闷忧愁，可这时间从不停留，或喜或愁，总是向前的。
　　魔尊在人间的闲暇时光，一晃而过，他还是要回到魔界，看那将分崩离析的世界。
　　“看清楚了吗?”他问寒山，那镜中空洞洞的虚无，足以吞掉整个魔界。
　　寒山不说话．良久他才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认得一方天道，许是能帮上忙！”
　　“是玄一门秘境天道吧。”和明一笑的温柔，又有些无奈：“那方天道救不得魔族。”
　　“别怕。”他摸了摸寒山的脸哄着人：“我补了这天，这魔界处处都是我了，只可惜，还是来的太匆忙。”
　　“你若走了，这魔族群龙无首，修仙界定会大举进攻。”寒山还来劝他，劝他走，劝他生。
　　“不会，他们会有新的王。”和明一看着寒山：“可惜，那新王脾气不好，你莫要惹他。”
　　寒山还是摇头，死死不肯放手，他知道这次放手，便是永远不见
　　和明一想说计么，却哽在喉咙里。
　　“我要走了。”和明一只说了这一句，仔仔细细看着寒山，要把他的脸刻入骨血。和明一想若有下辈子，得回来人间一趟。若是变成花草，便是他牵着马过草地时，摩挲他衣摆的那株草，是他汲水时，轻碰他手心的一株花，生于田野水边，守着他来，望着他走。若是虫鸟，便是春越枝头，月上柳梢的一鸟一虫，叫他白天晚上都看见，若是无缘成人间的实体，就让他做一缕细细长长的日光或月光，透过窗，不远万里落在他身上。只是，千万别是风，他会痛。
　　和明一叹了口气，在寒山颈后轻轻一点，将昏睡的人放在床上，将那羽族的咒引渡到自己身上，这咒语不死不休，他死了便将这带去了。
　　他割下寒山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手腕上，好好的，他想，乖乖的，长长久久的活着。他最后看了一眼寒山，转身去赴一场有去无回的约。
　　寒山醒的时候，直接冲出门去，向西跑。西方和明一的气息最浓，可他跑啊跑，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往那一缕气息，却终究眼睁睁的看着那丝气息归入虚无，再无踪迹。
　　他全身颤抖，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和明—死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痛的不敢呼吸。他不信！他不信！他狠狠咬向自己的手腕，要让自己从这场无边梦魇中醒过来，可是直到咬出了血，这梦还是不醒。
　　影色匆匆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情形，寒山如同被抽掉魂魄，眼中的黑色是灰烬的死寂，不见生机，他腕上的伤已结了痴。
　　“寒山。”影色轻轻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碰上他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声，将人带走。
　　魔界因和明一的献祭，又可多存几百年，可是百年之后呢？又是谁来献祭。
　　一个魔尊的陨落，在魔界在人间皆是大事，玄一门最先知道这个消息，容望君觉得这时机来的早，原风聘没能力率领修仙界众人前去灭魔族，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容望君是等不及的，这修仙界也是等不及了，被魔族压了这些年，他们迫切需要用魔族的血来重振自己的威严。
　　兰师却未曾料到和明一会死，原先和魔族的布局都成了空，和太衍定好的分开魔界和人间的结界也成空，他隐院约觉得有些奇怪，可和明一确确实实是死了，连天地间都寻不到一丝气息，和明一一死，魔界群龙无首，正是攻入魔界的好时机，连赵停都回来做个助力。
　　不管他心中有多少不得意，这场剿灭魔界的战事还是来了，只是相对于以往的冲锋陷阵，他却是退了一步。原风聘带着众人从雪原入魔界的时候，他就藏在最后，那魔族也确实未料到他们会从雪原入魔界，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
　　修土们见好些魔族，武器都未拿起便被斩于剑下，心中杀意巨涨，不论男女老幼，皆是杀！杀！杀！一时间血流成河，魔域真成了炼狱。
　　兰师看的心惊，眼睁睁的看着众修士如入魔一般，滥杀无辜。他腰间的镇魂铃狠狠的响了几下，他心道不好，不管不顾朝着那结界入口跑去，待他一身血污冲出那结界，正撞上迎面飞奔而来的容望君，容望君直接将他掀翻在地，用灵剑抵住那将要合并的结界，大喊一声：“原风聘，快出来！”
　　这一声，将原风聘喊回了神，他手中的剑正刺穿一个魔族幼童的身体，剑尖朝上，剑柄朝下，流了他一身的血。他看着那孩子死不瞑目的脸，手一软，连人带剑摔倒在地。
　　只是这局势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抽出了剑，拉住一旁的赵停，直直奔向结界入口，他们刚一冲出来，那灵剑“当”的一声从中折断，容望君吐出血来。
　　结界合拢，魔族和人界断了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