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卷》人间闲逛

11、第 11 章

　　原风聘最近有点烦，是没来由的烦。
　　“师尊。”他看着静心打坐的人，那人摸了摸他的头，哄猫儿一样，三分真七分敷衍。
　　寒山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着他们师徒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前些日子，他在某些人的操纵下，被放在这青石峰修心。
　　照理，知观是不会让自己的弟子，拜入容望君门下，可这山的掌门也是替他弥补。他在不愿意，也只能默认了。
　　寒山磕完瓜子，扑了扑身上的瓜子壳，起身那扫帚扫地。就这么些工夫，那两人还是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许是寒山动静大了，原风聘往他这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跟着出去。
　　“你动静能不能小点。”果然这邪火是引到了他身上：“师尊在静心打坐，你扫什么地。”
　　寒山依着那扫帚，清风徐徐撩起一缕头发，他笑了笑：“师兄，真是关心师尊啊。”
　　像是被针扎了，原风聘身子一僵：“胡说什么。我关心师尊又怎么了。徒弟关心师尊不是应该的。”
　　“是应该的。”寒山像钓鱼似的看着他吞了饵料：“我没说不该，你急什么。”
　　原风聘不敢回他，说多错多。
　　“其实我还是很庆幸自己不是容师叔的弟子。”寒山故意说道：“要不然，徒弟爱慕师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这一句话，揭开原风聘不敢想的秘密，他更是心虚，又抓住寒山话中一句：“你也……，你喜欢我师尊。”
　　“容师叔修为高，长得好，谁不喜欢。”末了寒山又加上一句：“这山上喜欢容师叔的人多了。”
　　说罢，见这钩子进了鱼儿肚，他便走了。
　　原风聘因这话，郁郁寡欢了几日，白日虽能见到容望君，也能被其他人亲近些。但未言明的暧昧总是伤人，他见有人和容望君近一些，心里就难受了一分。导致这早课也上的浑浑噩噩，连容望君的问他，也是答不出来。
　　寒山看着这琉璃心肠的小少爷，知道是时候了。
　　原风聘这几日的言行，兰师也是看见的，寒山找他的时候，他并不惊讶，只是笑道：“好厉害的手段，你怎么把人弄得这般神不守舍。”
　　“不算什么，年少慕艾患得患失，一句话就够让他伤心的。”寒山很不以为然：“我这只是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原风聘活得不痛快，无心修行。那你呢。”他靠近兰师：“你要给我的东西，该给了。”
　　‘疯子’兰师看着寒山暗想，他给了寒山一颗丹药：“你身上的蛊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可是这血灵芝能压制一切蛊毒。”
　　寒山没伸手：“然后呢，我的修为可还能进。”
　　“能是能，但你这蛊毒还会发作。”兰师想知道他怎么选：“你还要吗？”
　　寒山拿下那丹药，确实是真的：“你想他死吗？。”
　　光天化日下，密谋害人的勾当。
　　“你不是说，那人死了，我会被怀疑吗？”
　　“你不用动手，下山除魔，难免出事。”寒山想了，自己一路容忍，容望君不管不顾给自己按了罪名也就罢了，还要在自己身上下蛊虫，他想不出缘由，也不想管，明白这事情来去又如何，终究是修士手中一枚棋子，可他要让他们知道，蝼蚁也会咬人。
　　“他会下山吗？”
　　“原风聘是琉璃心肠，脆的很。”寒山说道：“你在外面安排一个妖兽动乱的案子递到这山上，我会让他自愿接下，而且不会告诉容望君。”
　　“容望君？”兰师倒不是抓他直呼尊者名讳的罪，只是这山上敢平白说出这三个字，极少，多是带一些爱恨不明的情愫。唯有这人是明明白白的不屑和恨。
　　“你可真有本事。”
　　“不算什么本事。”寒山谦逊：“你什么时候想动手，我什么说动他。”
　　兰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撇了撇嘴：“可他会死的啊，你这人不怕沾血啊。”
　　“师兄说错了，我未曾动手。”寒山做了个禁言的手势:“他是被妖兽杀的。”
　　兰师哈哈大笑，摸了镇魂铃：“一言为定。”
　　寒山没和他击掌，像他们这种人没了利益纠缠，就是把心挖出来魔界，也不可信。更何况寒山也没多指望这人能给他解蛊的法子，他自己会去找，他此次只为了见容望君失了爱人。
　　他狠狠的笑了，这高高在上的仙人，我等你哭。
　　此日预谋之后，他们二人就再没见面，寒山也一门心思在那书阁中找救命的法子，遇见原风聘的时候，总能一句话让人难受好几日，第二日再遇见，又是几句话，叠加前日那句，更是要把眉毛皱下来。
　　他见原风聘不高兴，自己心里也就高兴，只是这几日困在书阁，南疆的蛊虫名字都要倒背如流了，还是没一丝丝解蛊的法子。
　　寒山安慰自己，难得了，真的难得了，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容望君来害，还是用书缝里都扣不出的手法，实在是难得了。
　　他一连几日看书，累的很，闲时在书阁靠着窗户吹着风，竟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容望君坐在他面前，手里拿的是他看的书，书面上南疆秘法四个字，惹眼。
　　容望君见他醒了，也没问他什么，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知道了？”
　　寒山没想到这人如此直接，点了点头，又见这下毒的都这么理直气壮，他这苦主又藏什么，索性把伤疤漏出来，一条胳膊摊在桌子上。
　　“我到底哪里得罪师叔了。”寒山直言：“要是真得罪了，你一剑杀了便是，何必用这种坏了自己名声的法子。”
　　容望君看着他的手，并不在意：“你别和影色走的太近，他是魔界的。兰师要做什么，由着他。你别掺和他和原风聘的事儿。”
　　寒山第一次觉得这玄一门里没正常的，这往日清风无两的仙人，竟也是有自己的算计。
　　“我只是不明白。”寒山索性问个明白：“为何这么对我？我的修行不足为惧吧。”
　　容望君没直接回答他，只是问他：“这山上不好，但比别处好，你忍忍。过三四年就不用再忍了。”
　　寒山都想笑了，这人是胡说些什么。
　　“尊上是觉得拿捏一个人的前途，很有意思吗？”寒山突然笑了：“还是您有什么不可说的癖好啊。”
　　他故意凑近了容望君，没有被推开了。更进了一步，故意呼气到容望君脸上：“您瞧，要杀我。”他把容望君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轻轻一用力就好了。你要是想玩些别的，我也会。”
　　容望君的眼睛终于是看向他了，那手也微微用力：“你会什么。”不是问是斥。
　　“会的多了。”寒山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求您可怜可怜，我无依无靠好容易有个修行的机会，只要您把这蛊虫解了，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当初。”容望君抬起他下巴：“也是这样求和明一的。”
　　容望君像是能看见人心底，寒山怔住了，又倏地松了口气。
　　“我说你怎么这样。”他推开容望君的手，懒散的靠着窗户：“原来和我一样是重回来的，当初是我引你入魔界的，也是我害你被困在魔界许久，你要折磨我，也是应该。”
　　明白这人也是重活一遭，他心中那点不解都烟消云散了。
　　“我告诉。”容望君看着他，他看着窗外，没看见容望君眼中的情愫：“你乖乖待在这山上，只要等几年，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寒山看着窗外半真半假的说道：“你这高高在上的仙人让我忍让我等，真是可笑的。你知道吗，我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皇帝在冬天，知道国内的百姓遭了雪灾，没吃的饿死了不少，这个皇帝居然问了一句，那这些饿死的人，为什么不吃肉粥。”
　　知道容望君的底细后，他也没必要虚与委蛇了，毕竟这人对他知根知底，还藏什么。
　　容望君见说不动他，也不强求：“这书你看看也是好的，虽不能解蛊，但也能学些防身的法子。”
　　末了，他突然加上一句：“你现在的修为入了魔界，也会被赶出来。”
　　寒山深以为是的点点头，这点修为去给魔界扫地都不够用。
　　这人走了，寒山闷了一回，又接着拾起那书，毕竟这蛊虫还得解开呢。
　　兰师那边的动手的也快，给了丹药没过几日，就又一封书信递到这山上，说是水鬼扼人，求这山上的修士下山除邪祟。
　　这水鬼伤人的事儿多了，这日的事儿没人当个大差事，就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接的，可这帖子寒山先接下了。
　　兰师怪他坏事，可寒山笑他无知：“你这帖子是递到明面上，要是被别人接了去，你还要追回来吗？”
　　“这出事的地方远，而且钱少的很，没人去。”兰师还是怪他：“你要自己去，那就是去啊。”又是阴阳怪气了。
　　寒山笑了一声：“这就生气了，你可得明白，日后你和原风聘对上的时候多了。这就沉不住气了，日后怎么杀他。”
　　“他没有日后。”
　　以前是没有，可现在容望君是重活一世的，对你我可是知根知底，这计策最多让原风聘伤个皮毛，可这事也不能不去做。
　　“无需生气，这事儿让他自己从我这接了，不是更好。”寒山教给他：“我待会儿，就让你看看怎么拿捏他。”
　　兰师冷笑，等着他出丑。
　　寒山拿着那帖子去偶遇原风聘，这人可从自家师尊的门内出来，见寒山春风得意拿着帖子过来，就叫住了他：“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山下送来请除邪祟的帖子。”寒山给他看：“这山上的修士都得下山除妖，我看着这帖子上说的水鬼伤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应该能应付。”
　　“你要下山除妖。”原风聘还真没想到这层：“你一个人？”
　　“只是水鬼。”寒山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就行。你不是也没下过山吗，不如我们一块。”
　　原风聘有些犹豫，寒山又说道：“也是了，这点小事，你也看不上。可照理说，你也该下山除一次妖，要不这山上总说容师叔。”
　　“说我师尊什么？！”
　　“说他溺爱弟子，不舍得打不舍得练，连山也不给下。”寒山有意无意惹他：“和我那师尊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原风聘看着他手里的帖子，想起他说的那些人的言语，生气了：“我和你一块去。”
　　“一块儿去哪儿？除邪祟啊。”寒山连连摆手：“还有别的帖子呢，你接别的吧，我不和你一道。”
　　“怎么了。”原风聘最讨厌旁人看轻自己：“我也不是累赘。”
　　“你可是容师叔的弟子，伤了碰了，我担待不起的。”寒山作势要走，果然被拦下了。
　　“我跟你偷偷下山，不告诉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