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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他摆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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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江浸月未按照宥一所说的“四五天就能醒来”的说法所醒。
林霈尘也为自己的封禁生活找了一丝乐趣,比如修炼。他自己用炭在远处的灰墙上花了一个靶子,然后以水化作利刃,操控着它刺向靶心。
一开始只能操控一枚水刃,练的多了,灵力反倒比之前运用起来更加顺畅。
从辰时练到午时,林霈尘已经能同时操控三枚水刃。他的精神操纵力和精准度都不错,这得益于他从小学习射箭,高中时候还拿过省内冠军。
手感找回来了,但碍于他的灵力微弱,导致这些水刃蕴含的攻击力也太弱,最多能在靶心滋个水印。他盘算着,等回到江氏,一定要逼江氏按照原先的原定,给他太乙丹。
结灵丹,好好修炼才是苟命王道。
子时,因为白日里消耗的灵力和精神太多,林霈尘给江浸月喂完血,裹了一件又厚又重的披风,趴在江浸月身边睡着了。
梦里,江浸月依然赤裸着上半身,浸泡在寒池中央。江浸月的龙尾将他勾到身前,又用双臂紧紧束缚在怀里。
林霈尘在梦里也很困,他精神上躺平后只嘱咐了一句:“轻点吸。”
提示不是全无作用,江浸月这次下嘴好像比之前要温和一点,仅仅一点。
江浸月在半人半兽的状态下,更接近于兽的心性,粗暴蛮横,占有掠夺,是他不能所控制的。
一场吸血结束以后,林霈尘奇迹般的还有意识。他软软伏在江浸月肩头,控诉道:“说了让你轻点。”
林霈尘和江浸月体型相差较大,江浸月轻而易举便托举起林霈尘的双腿,抱着他淌着寒冰游上了岸。
江浸月将林霈尘放置在岸边的玉石上,林霈尘只觉得冻屁股,坐了一下又弹跳起来。更不愿意从江浸月身上下来,搂着江浸月的脖子,半挂着,安然当个挂件。
对于林霈尘来说,这寒池灵气丰蕴,他待着,精神上是舒服的,但□□上是难熬的。好在,江浸月是暖和的。
江浸月的手掌轻轻摩挲过林霈尘纤瘦的颈,滑过锁骨,最终延申至他的肩头,把他紧紧扣住。
林霈尘侧眸看向覆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
那是一双可以称作艺术品的手,脉络清晰,骨相极美。修长的指顺着林霈尘的后颈挪至他的颈前,最后缓缓捏起他的下巴。
林霈尘对视上那双漂亮眼眸。
眼形很美,褶皱窄深,眼梢轻扬,挑着抹淡红的阴影。
江浸月的气质沉静莫测。像是一杯顶尖制作的香山雪茶,初闻芬芳,再品味浓微苦,再再品,那味道含带着某种隐藏的攻击,已经席卷了整个味蕾。
江浸月居高临下望着林霈尘,眉梢微微挑起,盯着苍白薄弱的林霈尘打量片刻,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呈现的笑意不冷不淡。
江浸月动了动喉咙,发出一句音色低沉暗哑/却并不符合他长相的台词:“夫人。”
“谁是你夫人。”林霈尘如梦惊醒。
“我们合过眉心血,你我的结缘花如今还在师门的结缘树上挂着,你怎么就不是我夫人了?”
江浸月的嗓音在林霈尘的耳畔渐渐清晰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如同他的真实年纪一般“大”,沉稳却不老气,清雅温润,带着几分懒懒的慵意。
“不算.......”林霈尘慌乱解释。
“你想反悔?”江浸月静静望着他,也不是生气,更不是吃醋,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有一种震慑力。
“没有。我擅自做了你的夫人,你莫要怪我。”林霈尘早料到江浸月会有醒来,对他兴师问罪的一天。
江浸月看林霈尘死死揪着他的头发不肯松手,想起之前灵识附在蓝蝶身上时,林霈尘紧张的时候也会揪住自己的衣角,亦或是别人的。
他上身没有穿衣服,林霈尘没地方揪,就只能揪住他头发。随即,鼻息间发出一声哼笑:“你若想反悔,我们此时便能解除关系。”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林霈尘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之前一直担心江浸月会醒来,就是怕江浸月将他逐出纯阳峰。如若他和江浸月真的解绑了,他该何去何从?如今唯一待他好的亲人阮南竹生死未卜。到时无人肯为他在林氏说话,他一个二婚,会被林晟安排改嫁到何处?
“你喝了我的血,然后就想不要我?”林霈尘举一反三,换了一种方式表达自己暂时没想好的意思。
江浸月被林霈尘反问到了。
“我喝了你的血,自会补偿你。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是否结束我们这段荒唐的关系。况且,我比你年长两百多岁。你想要的那些夫妻间应有的大情小爱,我给不了你。”
其实江浸月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多一些。
修真者一旦若步入天藏境,便可永久保持他当时的容貌。江浸月天资纵横,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修成天藏境,比江闻雪还要早六年。
“没事,我喜欢年纪大的。”林霈尘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中肯的回答。
江浸月手愕然一松,“啪”的一声,林霈尘的身体失去江浸月的控制,身体斜斜朝寒池水面倒去。
江浸月也只是虚晃一枪,又伸手将半个身子已经泡在水里的林霈尘捞了回来。
这时的林霈尘即便冷的麻木,快要失去知觉,也不肯再靠近江浸月了,对他有了戒备之心。
“你想离就离?我不同意。”林霈尘浑身因为寒意而剧烈抖动,原先粉润的唇瓣失去血色,变得惨白。即便如此,他的态度表明了,冻死也不愿再靠近江浸月一下。
“不离就不离,随你。”江浸月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扔出这么一句。
林霈尘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与他对峙着。
他的衣料已经湿透,紧贴着腰身,隐隐透出一层粉嫩肤色,勾勒出令人不忍遐想的身体曲线。江浸月的手就握在那弧度深刻的腰窝处,突然觉得好像放的有些不是地方。
但转念想到自己是长辈,没什么不能摸的,小孩而已。
江浸月把他重新抱起,语气清淡无碍:“这么怕我不要你?”
林霈尘立刻摇头狡辩:“并不。”
“嗯?”江浸月的手又松了松。
林霈尘被江浸月第二次的戏弄气得脸色蒙上一层愠色,他咬咬唇瓣,别过脸去。
身体依然在止不住的颤抖,唯有握在他腰间的那双手无比炙热。即便如此,他忍耐着不去靠近江浸月朝他索取暖意。
直至身下的水面掀起一圈圈波澜,一条布满浅蓝色鳞片的龙尾从池底游钻上来,紧紧勾住他的脚踝,湿湿滑滑地凉意顺着他的大腿根蜿蜒而上。
江浸月松开了一直放置在林霈尘腰间的手。
龙尾缠着林霈尘整整绕了三圈,林霈尘又开始动弹不得。只不过,他不如原先那般冷了,龙尾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寒池周遭浮动的凛冽寒意。
“你多久会醒?”林霈尘不知道江浸月究竟受了多重的伤,让他沉睡如此之久,还要靠吸食自己的鲜血来恢复身体。
江浸月言:“看心情。”那双金色瞳眸如同孤潮翻涌的海面,究竟在酝酿着什么,无从窥得。
林霈尘试图唤起大佬的良知:“春奚城的百姓还等你来救。”
“他们......”江浸月沉吟片刻,垂下绵密的银白长睫,掩住一半瞳色,继而缓言:“关我什么事?”
林霈尘有一瞬间的神经错乱。他记得在书里,江浸月做了不少救济天下,降妖除魔的好事。他就跟大招似的,总在最危机的关头出现,一身湛蓝如天神般降临于生死一线之间。原书里描述的话他还记得:“如山般巍峨的身姿,足有撼动天地的气势。世间任何妖魔邪灵,未来得及胆寒,便魄散在那一抹虚空剑意前。
不至于此般随心所欲与薄情寡义。
江浸月又淡淡抛出一句与人设不符的言论:“一群无用之人。”
林霈尘注意到江浸月右眼下有颗黑痣,配上他说话垂眸时的神情,暗下的眸光,凝造出一种极致厌世的氛围。他好像明白了,或许江浸月早就能醒,他就是不想醒。
他想摆烂。
江浸月向前游走几步,上身半靠在池岸边,头微微扬起,露出硬朗清晰的下颌线。他慢慢阖上双眼,呼吸平整下来,看模样是想继续摆烂。
林霈尘欲言又止,而他也很快从睡梦之中剥离出来。
昨夜睡前星辰漫天,他想今日总归是个晴天。谁知从早上开始,灰烟滚滚般的乌云密布整片苍穹,将日光遮盖得一丝不漏。风丝丝凉凉的吹,空气中浮动着闷热燥意,有种风雨欲来的氛围。
他的右眼皮跳了跳,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气氛愈来愈阴森,庭前落叶一旋一旋被风吹着,荡起又落下。而杏花树上的小猫还在病恹恹的叫着,让他的心情更加烦乱。
唯一有安全感的地方,恐怕是江浸月的身边。他抱着一本医术坐在江浸月身边看,只是看也看不进去。
在山川苑的结印之外,草木尘土漫天飞扬,他看到一股冲天的红光在远方拔地而起,如同焰火绚丽炸裂,自头顶的灰色天穹,化成无数道如碎纸般的符印。
在春奚城被封锁多日的南城区。
江闻雪手持苍梧剑,抬眸望向头顶胡乱纷飞的血红符印,寒眸中闪出厉色。
江稚宁用激烈的语气将所有人的惊讶之处道出:“杀阵......乾元级杀阵。此妖道将庇护整座春奚城的结印改写成了一道杀阵!”
“他哪来的本事!”江稚宁不相信这千年妖道经过困阵长达三十年的压制,不光修为没有倒退还恢复如初......
江闻雪掐动手指,快速算出此杀阵的一个大概方位:“阵眼的方位,城西。”
江氏子弟镇守遍布春奚城各个角落。即便面对着乾级杀阵的威胁,绝大部分都怀着一份临危不乱,誓死捍卫春奚城百姓的心境。
如今的局面,即便他们提前知晓,还是无法克制。
诡异的符印如雨般从空中坠落,在接触地面之后,化作一只只血色狼影,朝着江氏子弟扑杀而去。蓄势待发的江氏子弟,将身影毅然投入在能把人撕碎的狼影之间。
一时间,刀光剑影,缤纷缭乱。
江闻雪与江清流朝阵眼所指的城西方向赶去。
山川苑就在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