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经过》伏川子

7、第7章（副cp）

　　市中心商业楼顶层高档西餐厅，女人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把垂到眼前的发丝捋了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窗外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高楼大厦闪动着五光十色的灯光，华丽却又奢靡。

　　“祁小姐。”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祁立风僵硬了一瞬，不过她很快放松下来，转头起身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了，坐吧。”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阵。那么多年仿佛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那个洒脱且敢爱敢恨的大小姐，而他……

　　或许是成熟了那么一点，但是却也更加认清了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

　　男人一身朴素的大众品牌，加起来估计不会超过三百块，不说和对面的华丽大小姐比，就算整个西餐厅都没人会这么简朴的穿搭就进来。

　　“我随便点了一些，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祁立风挥了挥手让服务员上菜。

　　“那我还是更喜欢家常菜。”男人直视祁立风，坦言道。

　　祁立风愣了一瞬，随后靠在椅背上调笑道，“我以为你在国外那么多年，会更习惯西餐。”

　　“我回来时间……不短了。当时是……”

　　“不要和我说当年，晏行。”祁立风忽然打断了男人，似乎注意到自己语气不好，缓和了一下语气，“都过去了。”

　　晏行没有回答，只是双眼黯淡了一些。

　　“现在过得怎么样？”祁立风抬起头，仿佛一场普通的旧友重逢，脸上挂着得当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亲切随和。

　　可是晏行看得出来，她很不好，这不是她。

　　晏行岔开了话题，无意间看了一眼她的无名指，并没有想象中的戒指，“我听说你结婚了…已经五年了是吗？”

　　祁立风目光闪烁了一下，“打听的这么清楚？那你知不知道我还生了个女儿？”

　　晏行目光骤然紧缩了一下，“……是吗？那你……过得还不错啊……”

　　祁立风没有回答，目光带上一丝嘲讽，端起酒杯灌了一口苦涩的酒液。

　　晏行：“我也结婚了……三年前的事了。”

　　“噢？”祁立风挑了挑眉，仿佛并不在意，“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也在B大，算是学妹吧。”

　　“啧，那岂不是我们的事她都知道？”

　　“是的。”

　　“她不介意？”祁立风食指无意识在杯壁上打转。

　　晏行被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有些难堪，垂下眼睛，“她……不介意。”

　　“那挺好。”祁立风问完了，没问题了，她端起酒杯，“敬你一杯，一直都没和你好好告别过呢。”

　　晏行再度抬起头，眼底有一抹抑制不住的痛色。

　　是告别，不是重逢。

　　喝下这杯酒，斩断六年前一切爱恨情仇，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怎么了？”祁立风笑的温柔，“不该喝一杯吗？”

　　晏行如何都端不起来这杯酒，“立风……对不起。”

　　祁立风忽然收起了笑，放下酒杯，“道的是什么歉？”

　　晏行不敢再看见祁立风眼里的嘲讽，低下头道：“我从没想过和你不辞而别。当年……我是被D国的人绑上飞机的。”

　　祁立风：“D国的人还绑着你结婚了？”

　　晏行沉默了一会，“他们确实有这个想法，他们认为我在D国结婚生子，就不会有回国的想法了，不过我没答应。”

　　“我到D国的第二年，他们对我稍微放心了一些，给我安排了去E国研究基地的机会，那里靠近一所大学，我在大学里遇到了学妹……就是我现任妻子。”

　　“她帮了我很多，为了感谢她同时摆脱D国的监视吧，我们……协议结婚的。”

　　祁立风从晏行开口就沉默了。理智告诉她这很有可能只是男人的一面之词，可是心底的声音还是让她不受控制地相信对方的话……

　　当年晏行告别的时候他们不过22岁，当时所有人都说晏行是去国外交流的，因为学术问题，无法和外界交流……她竟然没有怀疑过，连她都没有怀疑过，还有谁能帮晏行？晏行从小孤家寡人，靠自己上了B大，所有老师都认为他是很好的学术料子。

　　“D国的人……伤害你了吗？”祁立风有些艰难的开口。

　　“没有。”晏行有些惊讶地开口，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虽然有些苦涩，“我对他们很有用，只是不允许我和国内交流。我在学妹的帮助下才拿到和国内交流的手机……消息太久了，只能看到你给我发的最后一条了。”

　　晏行话没有说完，祁立风却懂了。

　　没有丝毫察觉地，祁立风眼角有泪水划过，滴落在昂贵的衣服上随后消失不见。

　　她的最后一句大概是“狗男人你最好别回来让老娘再看见你”然后就拉黑删除了。

　　“你别哭啊。”晏行有些急了，拿着餐巾纸就想擦，还没碰到祁立风的脸就忽然顿住，默默放下餐巾纸收回了手。他已经不能再帮她擦眼泪了。

　　“别管我。你继续说。”祁立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几滴泪不是自己流的一般。

　　故事很简单，已经差不多有了大致轮廓。

　　那个学妹名叫万寒莺，本家属于E国上流，从小在国内长大，那年碰巧回了E国读书。E国比D国不知强多少，想要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前提是这个人得是他们的人。

　　晏行还记得那一天万寒莺拿着国内祁立风和别人的结婚请柬找到他的情况。

　　“祁大小姐已经和盛四少结婚了，你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

　　“更何况你回不去。”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和我结婚，我给你回去的机会。”

　　“回去还有什么用……”晏行冷笑，“…你想要什么？我可什么都不能给你。”

　　万寒莺当时的笑让他毛骨悚然，“你很像他，不如给他当替身吧。”

　　这个他，当然是指盛丛尧。当年在B大就喜欢的紧了，因为万寒莺家在国内没什么地位，后来被盛家排挤出国，万寒莺才回到的E国。

　　晏行语气苦涩：“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你的，我配不上你。”

　　“可我们还是遇到了。”祁立风声音颤抖，“你早该和我说的。”

　　祁立风起身大步走到晏行面前，狠狠捶打他，“狗男人！回来了就不能早点来找老娘？老娘能吃了你吗？”

　　“我的错。”晏行一手攥住祁立风的手腕，一手虚环住祁立风的腰，“……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看到我，我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这辈子都不想原谅我自己了。”

　　祁立风深呼吸冷静了好一会，饶是化妆品质量很好也花了妆，祁大小姐此时根本顾不上什么妆了，在晏行身边坐了下来，语气不再那么冷且陌生，“这事没完，话不说清楚，你今天别想走。”

　　“还想知道什么。”晏行专注的看着祁立风，目光容不下他人分毫。

　　“你的妻子这么大能耐，你欠了多少人情？”

　　晏行沉默。

　　祁立风愤怒的看着他，“说啊？”

　　晏行皱了皱眉，“那你答应我别再哭了。”

　　祁立风：“老娘这么多年眼泪都给你这个狗男人了，还有什么是老娘承受不住的？”

　　晏行：“我不欠她的。我回来后……查过万寒莺。她很不简单，我怀疑D国本来没打算把我安排到E国，我们的相遇到结婚都是她计划好的……而且，除了让我当盛丛尧的替身，她允许我回国何尝不是希望我能拆散你们呢？”

　　祁立风只感觉血液倒流，怒道：“什么？？”

　　晏行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我不想拆散你们的……今天和你说完这些我很知足了立风，过段时间我就去E国，万寒莺最近忙于夺权，我得拖住她，让她夺完权回国，肯定要来闹你的。”

　　祁立风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眼泪哗哗的流，“你是不是傻，她那么利用你……”

　　她的晏行，大四那年，明明还是个满心只有科研的书呆子，不懂人情世故，被她调戏两句就会脸红。她都打算好了，趁晏行投入研究前就和他结婚，她想调戏这个书呆子一辈子的。

　　晏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立风别哭了……你这……”

　　祁立风泪眼朦胧的看着晏行，“你为我打算好了，那你呢？”

　　晏行低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在哪里都会被国家看重，饿不死。在我心里，你过得好就行了。”

　　“可我要是过得不好呢？”

　　晏行笑不出来了，扯了扯嘴角，“怎么会…你和盛总不是很幸福吗？每次万寒莺收到国内的消息都会大发雷霆……”

　　祁立风扑进了晏行怀里，“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我的女儿今年六岁了，万寒莺是不是消息有点误差？”

　　晏行心跳一瞬间漏跳了一拍，“六岁……是什么意思？”

　　祁立风避而不答，“祁家很保守，但也很开放，我当年已经和爷爷通过气了，他能接受你一无所有，也想好什么时候和你去领证了，你却消失了。”

　　祁立风深吸一口气，“那段时间我孕期反应的厉害，爷爷不想再为难我，但是我们家族未婚先孕是要除族谱的。”

　　“我们家都很心疼我，只能用家族股份买来了一段姻缘。”

　　晏行不禁抱紧了怀里的人，浑身颤抖，“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晏行哭了。

　　虽然祁立风没有看见，但是她清楚感受到一滴冰凉的泪穿透她的针织长袖落在她的肩上。

　　“会好的，晏哥。”祁立风低声在晏行耳边说道。

　　“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晏行送开祁立风时一点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你也没有办法。”祁立风食指划过晏行的侧脸，“我们都有错，不要活在过去了，好吗？”

　　晏行呆呆的看着祁立风，仿佛变回了六年前的那个学生，“我能……见见那个孩子吗？她叫什么？”

　　“祁栗，我们都叫她小栗子。”说到女儿，祁立风发自内心的笑了，“她长得……其实很像你，所以我很难长时间和她在一起，倒是盛哥带她多一些。不过她知道盛丛尧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在家里她都叫盛丛尧‘小爸’。今年她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很聪明很乖，就算她妈妈是个不着家的还是会给妈妈带饼干……”

　　“是你把她教的好。”晏行眼眶红了一圈。

　　祁立风摇了摇头，她目光深邃，忽然贴近晏行，“我老公今晚好像不在家，那么这位有妇之夫的小哥哥……要不要和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