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专业挡桃花》尘寐

50、第五十朵桃花

　　似乎感受到琉花的目光，兮颂忽然抬起头，望向琉花，只一瞬，身体不自禁朝后缩了缩。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刺猬。
　　琉花默然叹了口气，快步走向兮颂，蹲下身摸摸她脑袋，兮颂却忽然憋不住，摇着头嚎啕大哭起来：“琉…琉花，我…我不配…我…我…你杀了我吧，我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琉花复叹了口气，捏紧她消瘦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兮颂，你配，你值得，你不该因为那些人的肮脏的话而抛弃自己，你看看你自己，你是很珍贵的。”
　　兮颂泣不成声，眼中绝望之色溢满，她哽咽道：“琉花…花，我…我不干净，我早就不干净了，肮脏的人…人怎么…怎么配活着呢…”
　　琉花换了一只手，轻抚她颤抖的后背：“兮颂，你记住，永远别被男人框定的标准所困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评判一个人纯净与否，绝不止于表象。更何况，你只是受到伤害，该受到惩罚的，永远都不是你。”
　　兮颂听着琉花的话，忽然开始发起呆，半晌，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你是…兮颂妹妹？”
　　兮颂从这一声呼喊中惊醒过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苏…苏历哥哥？”
　　琉花寻声望过去，只见一身素白的苏历站在门口，盯着兮颂的脸上有些惊讶，很快，他会心一笑：
　　“我就知道，你没死。千锦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提起柳千锦，他脸上的笑慢慢暗淡下来，低着头走进来，似乎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敢抬起头看一眼灵柩，匆匆一瞥后，又窘迫地低下头。
　　琉花看看苏历，又看看兮颂，他二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不过，她也没时间闲耗了，只能向苏历道：“苏公子，我现在有事得出去一趟，既然是你兮颂故人，就麻烦你照看她一会，我去去就来。”
　　苏历这才把涣散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讶道：
　　“你是，琉花姑娘？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说完，他又书生气地掬了一礼。
　　他这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起来不大经打。
　　苏历倒是看着她，赶忙道：“你放心去吧，琉花姑娘，我今天就陪兮颂妹妹在这里，不会走的。”
　　琉花点点头，转头向兮颂道：“一旦有事就立刻叫我，别怕麻烦人。”
　　兮颂眼睛红肿，努力朝她笑了笑。
　　尽管不大放心，但是漆洲这么个飘忽不定的行踪和捉摸不透的目的，更加让人不放心。
　　琉花踏出门去，天上只偶尔飘几朵雪花，比之更刺眼的，还是那惨白的天色。
　　琉花用双生锁探路，跟着它指引的方向一路摸索过去。
　　大街上还人烟稀少，越像东边走，就越是热闹。各式小摊上卖得东西多半有些稀奇古怪，看那毛呢帽子的纹样、厚重的羊皮卷轴、奇形怪状的犀角梳子，似乎与东盛人的喜好不大一样。
　　琉花不由地好奇，对着其中一个小摊上堆成堆的橘子干儿多看了两眼。小贩眼尖地唤住琉花：
　　“姑娘，姑娘过来看看呀，看看又不吃亏，我们家的橘子干儿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哇，吃上去又软和，酸甜得很呐，这是南荆特产的橘子，绝对不会像我们东盛那样的又苦又涩，买一点吧，姑娘？”
　　琉花拿起一个尝了尝，果然肉厚甜软，是梅子蜜饯不曾有的独特甘香。她抓起一把：“这个怎么卖的啊？”
　　小贩眉开眼笑道：“五十纹一两。”
　　琉花接过他递过来的白麻纸，多抓了几把，又交还给小贩让他来称，同时，不忘搭话道：
　　“诶，这里卖的东西，不是东盛自己产的吧？”
　　小贩晃着秤杆，麻利地将橘子干包起来递给琉花道：“哟，姑娘，您不是本国人呐，咱这里是西边的大集市，专卖些别的国家来的特产，我家这橘子干儿便是南荆的特产沃柑，那是非同一般的香甜呐！”
　　琉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小贩收了秤杆，向她道：“嘿，姑娘，你猜怎么着，二百五十文，正正好。”
　　琉花掏出钱袋，递给他粒碎银子。小贩笑眯眯地接过去：“好咧，姑娘，我找您。”
　　琉花扔了两片橘子干儿放进嘴中，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飘过，摆摆手：“不用找了，我还有事，走了。”
　　漆洲那一身新衣倒是蛮显眼的，琉花不敢靠他太近，只能等他慢悠悠走到她视线尽头，才东躲西藏地走上前两步。
　　不过，他来市集干嘛？总不会是嘴馋吧？
　　跟了一会儿，只见他停在一间赌坊门前，隔得有些距离，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他也没钱吧，没钱去什么赌坊。琉花颇有些弄不明白，只好躲在距他不远处的一间铺子门前，时不时朝他那里张望。
　　漆洲似乎察觉到什么，定定地看向她，目光还算温和，他大步走过来：
　　“你这么样子，是生怕我发现不了？”
　　琉花悻悻笑了笑，将手中的橘子干一递：“大人，你…你吃吗？”
　　漆洲双手环胸，盯着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琉花嚼着橘子干回答：“这不是您不辞而别，属下很是担心呀。”
　　漆洲显然不大相信她这话，只问：“你如何知道我在这？”
　　琉花狗腿地往他身边凑了一凑，伏低做小道：
　　“自然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属下心中担忧大人，自然能找到大人。”
　　漆洲斜眼睨她一眼：“既然你张口闭口担心我，那就随我过来。”
　　正有此意。
　　琉花急忙跟上他的步子，只见漆洲又一次停在那间赌坊门口，目光深深地盯着里面。
　　琉花试探性地发问：“大人你是，想赌钱？”
　　漆洲瞟她一眼，眼中甚有兴味：“你是我的属下？”
　　琉花被这莫名其妙的发问弄得一懵：“啊？这个，这个当然是，我就是大人的属下。”
　　漆洲唇畔的笑意渐渐浓郁，他伸手冷玉一般的手指，轻轻一点：“看见里面那个人了吗？杀了。”
　　琉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眉眼如画的少女，头上扎得双环髻，发髻上的银铃铛随她笑闹叮咚作响。
　　琉花不禁杏眼圆睁，呆了一呆，犹豫着发问：
　　“那个大人你，你没事杀别人小女孩干嘛，你不会，爱而不得吧？”
　　漆洲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白她一眼：“蠢货。”他手指微动，琉花再次顺着他的方向探寻过去，只见那少女鼓掌大笑，看起来甜蜜又灵动。
　　她微微侧过身，拉过那个背对着她的人，笑盈盈地在说些什么。
　　而她身后的那个人，体态修长，剑眉星目，听着那少女的话，微微一笑。
　　这个笑，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看清楚了吗？”漆洲不客气地问道。
　　“所以，是那个男人？”琉花扭头问他。
　　漆洲利落地收回手，负手而立，语气淡漠：“杀了他。”
　　琉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冷冰冰的表情：“大人，你认真的吗？当街杀人，会被抓起来的吧。”
　　漆洲眉头一拧，拧成一个好看的眉结，声音冷下来：
　　“你不愿意？”
　　琉花无奈地辩解道：“那个哈哈…大人您的命令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就是这个任务，它，这个…无缘无故杀人，还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我，我做不到啊…”
　　漆洲又是一声冷嗤：“是吗，你怎么知道无缘无故，若是我被他欺负了呢？”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一个妖怪能被一个凡人欺负？
　　琉花干干巴巴道：“大人神姿无双，怎么会被区区一个凡人欺负呢？”瞥见漆洲不断黑下去的脸色，琉花忙拍着胸脯改口道：“大人被欺负，就是做属下的疏忽，属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漆洲黑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很好，现在去杀了他。”
　　琉花闻言哭丧着脸嘟囔着：“我那个…属下…属下能力有限，属下做不到…”
　　漆洲无声笑笑，手上浮现一抹光晕。
　　琉花想起那碎裂骨髓的痛苦，忙伸手扯他袖子：
　　“大人！我去！大人与我向来同心同德，我立刻就去为大人报仇！”
　　漆洲拧起的眉目很快舒展开，他将一枚短剑递到琉花手上，轻飘飘道：“我和你一起。”
　　琉花苦着脸踏进门，小二立刻笑着挤过来道：“哟，客官，准备赌什么啊？”
　　琉花心里法赌，看着里面闹哄哄的一团，更加一个头两个大，没好气地问：
　　“如今东盛不是国丧禁娱乐吗？这赌坊怎么还开着啊？”
　　那小二呵呵一笑：“客官呐，你定然不是本国人吧，这西市里多半居住的都是外国人，都是过来同东盛做贸易的，咱陛下特许，此地的外国人不必遵循东盛习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若二位是本地人，那可是不许进的。”
　　琉花点点头：“这样啊…我们确实不是东盛人…”
　　小二一笑：“是呢，看起来就是眼生的，来吧，客官，这边庄家摇骰，大小下注，最适合新手。”
　　琉花一面敷衍道：“哦，是吗，我去看看。”一面拿眼去瞧漆洲，碰上他寒铁一样的眼神，又默默缩回去，准备往那少女和男人的方向挤过去。
　　只是赌坊里人头攒动，琉花块头不大，挤了半天也没挪动两步。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探过来，拢住她的。
　　琉花吃了一惊，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