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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朵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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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黑色双瞳宛若灯火下的碧玺,他脸色很是苍白,耳廓却泛出微微的粉色,鼻尖一颗黑色的小痣。
好像是螺黛之类轻点上去的,一笔点成,也点进她心里。
漆洲又一次重复道:“你认得清我是谁吗?”
黑暗中,琉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那双青黑的眼格外好看。
她歪过头看着他笑:“你是谁?”
不等他回答,手指点上他鼻尖,他眼睫轻颤。趁他一个不注意,又吻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贴着他,琉花便觉得身心舒畅,氤氲的草木香气中,琉花轻轻在他唇上辗转了几下,眉眼俱笑,就是不愿撒开手。
漆洲却严肃地拉下她攀在他肩上的手,盯着她失神的眼里燃烧的□□,目光幽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忽然扣住她脖颈,主动贴过来,加深了那个吻,尽管十分生涩。手中握着的那个白瓷瓶子不知何时松开,咕噜噜滚到床里侧……
他轻吻她唇角,瞥见她带泪的眼眶,重重地咬了口她唇瓣,语气沉哑一如夏夜草叶上凝结的露水:
“记好了,我叫漆洲。”
琉花下意识跟着他念出来:“漆洲…”
好熟悉的名字。
可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不管了,她只想和他贴一贴,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很舒服。
晃个神的功夫,漆洲又毫不留情地捏住她双颊。
一个圆滚滚的药丸滑进她嘴里,刹那之间,身体的奇怪的感觉尽数消失,快要被热化了的灵台冰封千里。
琉花眼中立时恢复清明,她略微愣了一愣,慌忙松开漆洲身上被绞得皱巴巴的袖子。
什…什么情况?
她又断片了?
眼下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都不对,琉花抬头看了看一脸镇定的漆洲,以及他泛着水光的红肿薄唇。
心里一个咯嘣,完了,又坏事了她。
荒唐。
太荒唐了。
她双脚并用慌忙向后退,却没注意他二人手脚早就缠在一起,她一个用力,从他身上费力地挣脱出来,却没掌握好力道,实打实地踹了他一脚。
漆洲有些不耐地闷哼一声,脸色也白了两分,眉头紧紧蹙起。
完了,好像踹到不该踹的地方了。
完蛋了。
琉花心里一急,又后退了一步,手肘却没如愿撑到床面,一个落空,重心不稳,狼狈地顺着床沿整个栽了下去。
额角重重磕在床沿上,很快,钝痛传来,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有些影响她的视线。
她窘迫地抬起头,声音跟着手脚一起发抖:“大——大师兄,你…你听我…解释……”
漆洲良久才无奈舒展了眉头,理了理衣襟,又抬起那双淡定如初的眼眸看着她,大有静听她下文的意思。
琉花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尤其一望见他充血的嘴唇,脸上烧得发痛,也憋不出来几个字。
半晌,她讷讷道:“大师兄,我错了。”
“哦?”他抬眸看了看被夜风吹开一条缝的窗户:“错哪了?”
琉花红着脸低头戳了戳手指,声音有些发飘:“我…我应该提前让大师兄把我打晕,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对不起……”
一方干净的帕子突然盖在她头上,草木香袭来,很快,他白净的手指握着帕子擦掉她额角渗下来的血迹。
苍绿色的灵光出现在他指尖,额上的隐痛转眼消失无踪。
“你是傻子吗……”声音响在她耳侧,几乎低不可闻,甚至,琉花恍惚听见了一声叹息。
顿时脑袋嗡嗡作响,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宠溺?
琉花有些欲哭无泪,到底谁能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她心里陡然一惊。
完蛋,眼前的这个大反派,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扯掉那条束缚她视线的帕子,漆洲看着她石化的表情,嘴角携了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不行,她不能慌。
琉花摸了摸完好如初的额角,踌躇了一会,对上漆洲淡然的视线:
“大师兄,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漆洲挑了挑眉:“你觉得会吗?
不会。
当然不会,也不能会。
琉花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漆洲看她笃定地摇头,敛了眉眼沉默了一会反问:“我记得你说过,柳千锦,喜欢我?”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琉花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点点头,但仍不忘添上句:“八成是贪恋师兄你的美色,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漆洲闻言,很快挂上了个略显古怪的笑容,微微俯下身,湿热的呼吸再一次靠近她。
“那么…你呢?”
他的视线太过锐利,好像一眼就能穿透别人心底,看到最深处的秘密。
琉花不自然地偏过头,即使她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有些失了章法。
仍旧笃定道:“大师兄天人之姿,我怎敢肖想,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哦?”漆洲的声音有些飘忽:“可我怎么觉得…你比她…更想把我吃掉?”他鼻尖低下来,几乎快要触到她的,琉花下意识低头避开,只觉手脚发麻。
她怎么不知道,她几时要吃他了?
剧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崩坏成这样了?
琉花心跳如擂鼓,气血一阵上涌,她试图用深呼吸平复心情,心跳声想在耳边,越跳越急,令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漆洲及时地接住她瘫软下来的身子,伸手探了探她脉搏,眼里复起的冷光又淡下去。
他抱起琉花,将她放置在榻上,摊开棉被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
转头看了看桌上的那个小瓶子,两步拿过来,倒出那粒晶莹的药丸,塞进她唇齿间。
继而立在床头默然盯着她半天,伸出手使劲洁白的脸颊捏了又捏,半晌一声轻叹,俯身在她唇上蜻蜓点水。
房门很快被轻轻关上,室内又复归平静,只余琉花平浅的呼吸声……
……
天空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天光透过菲薄的窗户纸钻进房中,光线慢慢转亮。
庄重哀严的乐声不知从何处传过来,惊醒了琉花。
骤然苏醒,脑子里一团浆糊,眼皮还在打架,可那乐声一声一声传入耳,琉花不由一阵激灵。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凝固住的思绪一层一层化开,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悉数涌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漆洲这个暧昧的态度,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她自以为防住了所有人,偏偏没防住自己。还真是防不胜防。
话说起来,自从她受伤之后,他就一直有点奇奇怪怪的。
她连忙念了段咒,强行唤醒还在沉睡的花灵。
花灵被强制唤醒,有点懵:“嗯?我醒了?”
琉花犹疑了一下,开了口:“花灵,出事了。”
“哈?主人,什么事?难道是你…”
琉花忙打断花灵欲要脱口而出的胡思乱想:“别乱想,是漆洲。”
“漆洲,他怎么了?死了?”
琉花深吸一口气,按下胸口沸腾的火气:“我觉得他好像,嗯…他可能…有点喜欢我。”
沉默在琉花和花灵之间散开。
一直到远处的哀乐换了个调子,花灵才出声问:“主人,我年纪小,你别骗我。”
琉花没好气地呸了一声:“我说正经的,他近来是有些些奇奇怪怪,但我也有点摸不准。你说…他这种大反派,心中也会有七情六欲吗?”
花灵出声提醒她:“主人,你别忘了,现在距离他成为大魔头统治妖界还有几百年呢,也就是说,他现在潜龙在渊,心态说不定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妖,喜欢你也说不定。”
“那现在怎么办?必须从源头上掐断。”琉花握紧拳头,眼中坚定之色浮现。
任务完不成,不就回不去了吗。
“要不然,先试探一试?如若他真动了情,再想法子。”花灵出声建议。
琉花沉吟片刻,点点头。
窗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兮颂轻飘飘的呼唤传来:
“琉花?琉花?来你醒了吗?”
琉花忙应了声,起身去开门。
兮颂的眼眶还是红肿的,不过脸色比昨日好了不少。
“兮颂,怎么了?”
兮颂脸上难得浮现了羞赧,她欲言又止:“我原本早上炖了绿豆汤想拿给你,结果漆洲师兄说,你,你不舒服,需要多睡一会,让我别打扰…”
!
漆洲是这么说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昨夜她怎么就晕了呢?
大抵是最近一连串的事,身体有些虚吧。
琉花模棱两可地干笑了两声想敷衍过去。
兮颂却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琉花,你别害羞,我们都懂的,这是织以姐姐早上送过来的,她说消肿效果很好,算是赔礼道歉……”
消肿…
琉花脸上一热,她们究竟懂了些什么…
完全是就纯属杜撰啊好吗。
她悻悻地收了药道了声谢,却听兮颂又道:
“琉花你不必担心,蓬莱门不像天衍宗,不会阻止同门弟子……”
琉花等不及她再往下,忙转移话题:
“刚才的哀乐是…怎在……”
兮颂闻言,眼眶的红色又深了一分:
“通道关闭了,他们都不会回来了。天衍宗已经整理好逝者的衣物,在祭奠……”
琉花上前拍了拍兮颂的肩膀,以示安慰:“那你要去陪陪她吗?”
兮颂摇摇头:“以我这样的身份,是不能进灵堂的。”
为何不能?
琉花很想问出口,但此话出口,必然又伤她一分,琉花只得转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兮颂,可以说说…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