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专业挡桃花》尘寐

18、第十八朵桃花

　　琉花掏出个手绢，擦拭她满脸的泪痕：“这么晚了，兮颂，你怎么了？”
　　兮颂闻言更加哭得止不住，一抽一抽地低声啜泣起来。
　　美人含泪，看得琉花也心碎：“难不成是离衍那个混蛋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兮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摇头：“不关…不关二…二师父的事情，琉花…你…你不要去…不要去找他……”
　　“好。”琉花顺势坐在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我不去找他，可以和我说说吗，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兮颂点点头，呜咽了一会才止住眼泪，看了看琉花，伸手指了指：“琉花你…可是…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我房里有水…你先去喝一口吧。”
　　话至此处，琉花也不推脱，起身进她的房间里将茶壶端出来，自斟了一杯，一口气喝下。
　　冰凉的茶水带着丝丝甘甜，冲走了身体的不适感，琉花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手链里还有一葫芦蓬莱门酒泉的酒。
　　她掏了掏，掏出那个大葫芦，拿了个干净的茶杯倒了八分满，递给兮颂：“呢，酒泉的酒，喝点也许好受些。”
　　兮颂接过那杯酒仰头喝下，默默转头朝琉花笑：“真甜。”
　　琉花看着她嘴角的苦笑，摸摸她脑袋，仰头灌了一大口，清甘的味道遍布口中，让人心生眷恋之感。
　　她放下葫芦问：“兮颂，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这么伤心？”
　　兮颂垂下眼睫，绞着手指半晌才平复：“那日你们走之后，过了三五日，天衍宗的长老便联系大师父，说秘境之中似有异动，他们商量之后，便决定提前开启通道带你们回来。”
　　“结果，通道开了六天，竟有大半数的人都没有回来，尤其是天衍宗，一个也没有。”
　　“所以…你是…在为谁难过？”
　　兮颂复又抹了抹有些红肿的眼眶：“嗯…是我嫡姐，柳千锦。”
　　柳千锦？
　　怎么会是她？
　　听到这个回答，琉花有些不可思议，不解地问：“柳千锦，她…你们不是…”
　　兮颂慌乱地摇头，眼泪随着动作起伏又一次掉下来，她声音发涩：“我不恨她，我从来都不恨她，是我欠她的，琉花，我欠她的……”
　　琉花讶然，她不知她们二人有怎样的恩怨，但她看得出来，柳千锦这个蛇蝎美人，似乎也并非真的蛇蝎。
　　但她居然失踪了！
　　那日之后她应该是南下了才对，说起来漆洲应该知道点什么，待会去问问好了。
　　眼下夜色已深，明日还不知会有什么事情。
　　琉花揽住兮颂的肩膀，用力抱了抱：“兮颂，现在通道还没有关闭，你不要放弃希望，一切皆有可能。要是她回来之前，你先把自己哭倒了，怎么办？”
　　“所以，现在快去休息，好吗？”
　　兮颂抓住琉花的袖子，用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的眼神看她：“可是通道开放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琉花，真的有可能吗？”
　　生离死别，是自然之道，不可逃脱。
　　可送别在乎的人，究竟还是人生之中的难题。
　　琉花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安慰到她，只能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别放弃，再等一等，也许绝处逢生呢？”
　　兮颂看着她，半晌，坚定地点点头。
　　扶她进去休息，掖好被角，见她乖乖闭上眼，琉花缓步出去，阖上房门。
　　此刻夜黑风高，冷月隐在一团阴霾之后不见其色，夜风拂过院内的青竹，沙沙作响，更添一分寂寥。
　　离秋天还远着，萧瑟却骤然抚上心头。
　　琉花抱着酒葫芦，漫步至中庭，靠着廊柱赌气似的痛饮了一大口。
　　明明浸了满口甘甜，咽下却觉苦涩。若这个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姻缘殿的一只小菜鸟，这个时候她会在干嘛呢？
　　从前她看着师兄师姐出去实习历练，心生好奇，闹着也要出去，那时候老头子总说她还小，时机还未到。
　　可如今亲自淌了这一趟，竟骤尔觉得身似浮萍，越发想家想的要命。
　　“花灵，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花灵沉默半晌，憋了了半天也憋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主人，总有一天……”
　　是啊，总有一天又是哪一天呢？
　　她闷闷地又喝了一口，脸上渐渐有些发烧，她顺势坐在阶前的栏杆，就着冷风，拍了拍脸颊。
　　“嫌自己的命不够大？”
　　冷飕飕的声音响在寂静的中庭，配上凉凉的夜风，琉花侧过头去看来人，瞥见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雪地里血流成河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琉花忍不住一抖。
　　“你抖什么？”漆洲踱步至她眼前，高大的身影带了些压迫感缓缓靠近她：“平时没见你怕我，怎么，喝了酒倒害怕了，什么道理？”
　　琉花讷讷地扯起一个略显浮夸的笑：“是大师兄啊，我…我怎么会怕你呢？这大半夜的，也没有脚步声，突然出现还是…还是挺吓人的。”
　　她伸手撩了下被风吹乱下来的碎发：“而且…那个…有点凉，我是被冷的，对，冷的。”
　　漆洲盯着她的脸仍旧挂着冰霜，继而又微微蹙眉，指尖捏住她两颊：“别在我面前笑成这样，很丑。”
　　丑？
　　这张脸可确确实实是她自己的，是她不习惯陌生脸孔让花灵替她修正的。她虽不是仙界最最闻名的美人，但怎么看也不该和丑沾边吧。
　　琉花推开漆洲的手，借着酒劲嘲讽：“想来是夜太黑，连带着师兄你的眼神也不太好。”
　　恍惚间，她竟瞥见漆洲嘴角携了轻笑，眼神里一抹清光浮现。
　　琉花心下一动。
　　诶？
　　他居然笑了？
　　琉花伸手揉了揉眼睛，想看他看得更清晰些。
　　可他挂着的冰霜丝毫未减，冷着眼盯着她。
　　嗯？
　　她看花了眼吗？
　　大概是吧，大反派当然不会笑得这么温柔，即便他暂时还没有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正盯着他出神，漆洲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古怪，他伸手夺走她抱着的酒葫芦，打开葫芦嗅了一下，脸上挂起淡淡的讽刺：“有伤口还喝这么多酒，你这么蠢的妖，不大常见。”
　　酒劲一阵一阵晕上头，琉花努努嘴并未不做申辩，扶着廊柱站起身，准备回房。
　　“那个大师兄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落下话音，还没往前走两步，也不知怎的，地面上零星几块小石头，她一个没踩稳趔趄了一下。
　　小腿发软，崴到脚踝，顿顿的疼漫上来。
　　不是吧，这也太倒霉了。她伸手碰了碰脚踝，猛一动作带的脊背上又开始火辣辣。
　　隐隐的绞痛并杂着撕裂血肉的痛，一同涌进心上，琉花疼得手抖，她默默抬起手擦了擦因痛掉出来的眼泪，撑着寒凉的地面挣扎着起身。
　　“现在知道自己蠢了？”漆洲两步上前，俯身过来查看她脚踝。
　　手指透过棉袜握住她脚踝处，冰凉的温度也不能阻止痛感的烧灼，琉花痛得一缩。
　　“这里？”
　　琉花点点头，点头的瞬间，漆洲手上遽然一掰。
　　‘咔’一声，关节处传来清脆的响声。
　　“嘶…好疼！”琉花被这疼一激，手上用力，慌乱中攥着的袖子被大力扯烂。
　　漆洲盯着他被扯破的袖口，愣了一瞬。
　　不过……
　　咦？
　　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琉花擦干眼泪去看脚踝，却正巧对上漆洲那阴恻恻的神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嗯……
　　袖子破了。
　　还是被她扯的。
　　琉花慌忙撤回手，悻悻一笑：“那个…师兄我错了，要不然我帮你补……”
　　琉花有些尴尬地找补，话还没说完便天旋地转。
　　漆洲架着她双臂，将她整个提起来背在肩上。
　　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清苦的草木香又传进她鼻腔，她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有条不紊的跳动。
　　琉花没来由脑海浮现出两个大字。
　　安心。
　　意识到这个，琉花忙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她在想什么呢。
　　注定孤生的反派若是让人能安心，也太荒诞了。如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要桃花满天飞了吗。
　　那她这辈子也别想回去了。
　　错觉。
　　肯定是错觉。
　　“手给我。”漆洲话里似乎有些不耐烦，步子却很稳。琉花犹疑了一下，将手递给他。
　　冰凉的手握着她的，放在他肩颈处：“抱紧点，别掉下去了。”
　　他怎么突然转了个性子？
　　这让人很难不害怕啊，救命。
　　她心虚着在识海里呼叫花灵：“诶，花灵花灵，你说他这么态度急转弯是什么意思？”
　　花灵也半天摸不着头脑，玄之又玄地来了句：“反派的心思你别猜，主人你小心为上。”
　　说完便遁去休眠了。
　　琉花回过神，之见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厢房里，此刻正坐在床榻上。
　　漆洲杵在床榻前，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脱衣服。”
　　不是吧。
　　还脱？
　　虽然已经脱过一次，可她总觉得这样有些别扭。
　　琉花往里缩了缩，不忘拢拢自己的衣襟劝阻：“别这样，大师兄，有伤风化。”
　　漆洲冷笑一声：“不是第一次见。不动手，又等着我帮你？”
　　琉花不服。
　　什么叫又？
　　她刚想还嘴，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反正又不是没看过，她这伤本就是他的缘故，活该他受累。
　　脱就脱。
　　琉花吃瘪地转过身，动手解起了外衫。白滑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一阵凉意，激得她打了个冷颤。
　　怎么这么冷？
　　感觉比刚才变得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