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獭

37、烫手

　　回忆像深不见底的海，吴简章一个猛子扎进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放学了。杨略和张弘辉站在她座位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听说这边食堂排队更长了。”

　　“毕竟之前的食堂只有初一的学生，这边可是有初二和初三两个年级的学生。”

　　“走快点吧，不然去晚了又吃不上饭了。”

　　同学们边说边飞快地收拾好桌面，起身跑向食堂。才刚开学，大多数人不会夹着课本去吃饭，每当考试临近的时候大家都会利用排队的时间，随身带着课本复习。

　　不知道张弘辉抽哪门子风，说要好好学习，随手拿了一本最厚的书，到了食堂才发现是字典。

　　张弘辉把字典往餐桌上一搁，“我说怎么这么重，怎么是字典啊？”

　　“你要是带本英文字典，我可能不会说你。但是你怎么带的是汉语字典？”杨略想起他之前的糗事，笑着问，“是不是还要从字典里找一些灵感为你的文学巨作添砖加瓦？”

　　“去去去，我早就已经放弃了。你知道我现在一门心思扑在什么上吗？”

　　张弘辉故作神秘地吊人胃口，可杨略偏偏不上钩，她就是要急死别人，“你可以不说，我没兴趣……”

　　“别啊，你听我说。”张弘辉扭头看着还在排队的吴简章，她今天突然想吃汤粉，现煮的要等久一点。杨略本来以为吴简章不会答应和他们一起来吃饭，可没想到吴简章答应了，但没跟他们一起排自选的队伍。

　　“以前的食堂没有汤粉窗口，所以我很好奇。”

　　吴简章这么说的时候杨略还想反驳：你早上才吃了米粉，中午还吃米粉？但是她没敢说，万一说了之后吴简章不吃饭，那就更难办了。

　　估计吴简章还要排上好一会儿，张弘辉凑到杨略旁边，小声地说：“我们现在在新校区，冬天要开校运会了。”

　　“去年不也开了吗？”自选虽然排队很快，但这是因为已经没什么菜可以选了，大家看到剩下的菜都选择去排其他档口了。杨略的餐盘里只有炒白菜，炒豆芽和一个煎蛋。

　　“去年只有初一的我们，今年可是有初三的学姐。”张弘辉的盘中的菜色和杨略的差不多，只不过他再加了根热狗。

　　杨略不明白运动会和学姐之间有什么关联，疑惑地问：“学姐怎么了？”

　　张弘辉一口咬下大半截热狗肠，咽下后说：“我们可以拍学姐的照片啊，你不喜欢漂亮学姐吗？”

　　“你这不是偷拍吗？”杨略没被细长的豆芽噎住，差点被张弘辉说的话呛死，她怎么不记得有说过喜欢漂亮学姐。

　　“你的眼界还是不够宽广，我这叫记录校园青春风采，怎么能叫偷拍？”

　　“那你怎么不拍班里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我看他们铁定会把所有运动项目都报个遍。”

　　“谁要拍男的啊？”

　　“刚才说要记录校园青春风采的人是谁啊？”

　　“我觉得男性和这六个字完全不沾边。如果拍学姐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了男的，我会用P图软件把他们抠掉。”

　　好在杨略咽下了最后一口饭，不然她肯定要被张弘辉这番话呛得气管喷饭。

　　“那如果是你和学姐的自拍呢？你会把自己p掉吗？”

　　“学姐怎么会和我自拍？”

　　“如果，我说如果。”

　　“那我肯定不会把自己p掉。”张弘辉看杨略马上要指出自己逻辑的漏洞，抢先一步说，“那一刻我不是男的，我是狗。”

　　杨略听完沉默了，吴简章刚好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走到她旁边，只听到了张弘辉说“我是狗。”

　　吴简章的眉毛因为疑惑拧成了一团，杨略欲言又止。张弘辉刚才太激动了，说得太大声，引得旁人连连侧目。讶异的视线像针一样飞射过来，张弘辉还能泰然自若地吃着饭，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人才。

　　“吴简章，你要是不想和他坐一起，我理解的。我们去别的地方吃……”杨略端起自己的餐盘，作势要走。

　　张弘辉拦住了她：“我错了。两瓶奶茶，补偿你们。”

　　杨略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弘辉飞快地奔向食堂里的小卖部。吴简章挨着杨略坐了下来，没坐对面正好可以避免视线接触。杨略不好直视吴简章，视线落在了她冒着热气的汤粉上。

　　“好吃吗？”

　　吴简章听到杨略问她，停下了吹气的动作，“还没吃，你要尝一口吗？”

　　虽然吴简章这么问了，但是完全没有要把筷子递给杨略的意思，杨略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要是在往常她可能顺着吴简章的话就说要吃了，可今天的吴简章看上去无精打采，还是让她多吃点吧。

　　“不用了，我吃饱了。你吃了以后告诉我味道怎么样。”杨略本来想把手放在桌上，撑着腮帮子看吴简章吃饭，可餐桌实在是太油了。她没忍住，拿出最后一张手帕纸，来回地擦着油腻的桌面。今早吃得太辣了，那个时候狂流眼泪鼻涕，导致只剩最后一张纸了。

　　张弘辉把瓶装奶茶放到杨略桌上时，杨略正在专心致志地观看吴简章进食，突然被打断了还有些不快。

　　“冰柜里最后三瓶冰的，被我抢到了。干杯——”张弘辉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口。

　　杨略故意找茬：“吴简章正在吃滚烫的汤粉，你给她买冰的奶茶，冷热交替她不得拉肚子？”

　　“对哦，我没想到。我只顾着我们刚才吃了冰冷的自选，没有想到我们女神还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吴简章听杨略和张弘辉一唱一和，觉得这两个人适合上台讲相声，但却忍不住打断他们：“什么叫冰冷的自选？你们不要说得像被虐待了吃了残羹剩饭一样。”

　　杨略叹了口气：“就是残羹剩饭啊，炒白菜是怎么做到只有白菜梗没有白菜叶的？”

　　“没错，炒豆芽是怎么做到只有豆芽的？”张弘辉在一旁附和，被杨略反驳道“炒豆芽本来就只有豆芽。”

　　张弘辉还在宣传一些歪理：“你想想，夜市炒粉里也有炒豆芽，但是炒粉里的炒豆芽比食堂里的炒豆芽要好吃。这说明说明？说明炒豆芽不能只是炒豆芽。”

　　“一份夜市炒粉能让你在食堂吃十份炒豆芽，这能比吗？夜市炒粉里还有肉呢，沾了油荤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杨略想在吴简章面前卖惨没错，可也没有张弘辉说得那么惨。

　　“坦白说了，我想吃炒粉了。”张弘辉说完打了个饱嗝，搞得杨略翻了个白眼，怎么有人边骂边吃？

　　吴简章端着碗喝了几口汤，开口说：“我也想。”

　　张弘辉看吴简章答应了，眉开眼笑地说：“那今天晚上可以去吃炒粉，在十字街那边有两家特别好吃的炒粉。从我们这边走路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左右。”

　　坐在一旁的杨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一天三顿都不吃粉，不会腻？”

　　吴简章瞥了杨略一眼，笑着说了句：“你管我？”

　　“我……”杨略心里知道的，是她管得太宽，只要吴简章乐意，一天吃五顿粉她也管不着。

　　三个人都吃完了，张弘辉要回家睡午觉，不跟她们一路回宿舍，就先走了。只剩下杨略和吴简章并排坐着，杨略看到吴简章的双手虚虚地搭在汤碗边缘，疑惑地问：“你这样捧不起汤碗吧？手滑了就会碎掉。”

　　吴简章刚才把汤碗捧过来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指尖的伤口被烫得生疼。虽然现在瓷碗的温度已经冷却了一些，但再次碰到碗壁还是会想起方才伤口被挤压的疼痛。她不想向杨略低头，却被杨略一把抓住了手。

　　“这伤口怎么来的？”杨略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吴简章的指尖为什么有浅浅的裂痕，“我们学校里也没有田啊，这看着像空手刨土弄出来的伤……”

　　“你管……”我字还没说出口，吴简章手中的汤碗就被杨略抢走了。杨略从座位的空隙中翻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拿起吴简章的汤碗送到了餐具回收处。

　　杨略哼着歌，揪住了吴简章的弱点让她心情很好，她放完碗后跳跃着走到吴简章身旁，“就管了，怎么着？”

　　“狗拿耗子……”

　　“你怎么说自己是耗子？”

　　“重点是你是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