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獭

34、牙印

　　吴简章被杨略逗笑了，又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笑脸，低着头往前走。杨略紧随其后，突然想起来之前说今早要请吴简章吃粉，“你刚刚付钱的时候怎么没和我说？”

　　“为什么要说？”

　　杨略吸气鼓起腮帮子，装成气鼓鼓的样子：“上次我不是说请你吃粉吗？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吴简章食指轻轻一戳，杨略鼓起来的脸颊就像破掉的气球一样迅速恢复原样。

　　“原来你是认真的，我还以为是骗我的。”

　　杨略撇了撇嘴，想要反击但是不敢直接戳吴简章的脸，只能弹了弹吴简章悬在自己面前的手：“怎么会？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不是，我们杨老板最大方了。不仅请我喝奶茶，还请好多妹妹吃鸭锁骨呢。”

　　虽然吴简章的表情一本正经，但是杨略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揶揄，知道吴简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学校不怎么重视体育课，因为中考体育加分少得可怜，几乎等于没有。所以体育课就是老师带着学生绕着操场跑两圈，跑完后宣布解散，大家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的学生可以分为两派，一方是回教室仔细看书的勤学苦读派，另一方是在操场上散步或者在操场旁吃着零食的放松派。

　　杨略曾拉着吴简章在操场散步，两个人东拉西扯地讲了一大堆事情，下课了杨略还觉得意犹未尽。第二次上体育课的时候还拉着吴简章，想和她继续散步，却被拒绝了。

　　“上次看你说得开心，不忍心打断你。可是操场附近的植物太多了，虫子也很多，把我咬得满手臂包。”吴简章说完后向杨略展示着自己的手臂，她撩起了袖子，杨略清楚地看到从手腕到上臂布满了无数红色的点点。

　　杨略觉得是自己害得吴简章的手臂变得如此惨烈，不由得露出羞愧的表情：“你擦药了吗？看上去好严重。”

　　“你怎么突然关心我？”吴简章拉下袖子，调侃着杨略，“听你这愧疚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上的包是你咬的。”

　　“我咬的才不会只是这么小的红点。”杨略脱口而出，没有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会引起误会，“我小时候喜欢自己咬自己，当时觉得这样很帅。”

　　吴简章听到前半句话时感觉血液往耳朵涌，但是听杨略说完后觉得杨略所说和自己所想并不是同一件事。

　　“你看，像这样。”杨略一口咬住自己的左手小臂，用力吮吸后松开嘴，留下一个深红的痕迹，周围一圈还有残留的齿印。

　　吴简章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略，她看到了杨略小巧的尖锐虎牙，不由自主地觉得被咬到一定很疼。

　　不能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吴简章出声问杨略：“你不疼吗？”

　　“没有感觉。只是痕迹看起来比较吓人，实际上一点也不疼。”杨略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口水，“你看，我就说我咬完后留下的痕迹很大一块吧。”

　　吴简章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咬自己的手臂：“你是怎么会想到要做这种事情？”

　　“你小时候没看过动画片吗？主角都要戴护腕的吧？”杨略握着自己的手腕，眉飞色舞地说，“当时我家里没钱，买不起护腕玩具。我看到我妈帮隔壁邻居刮痧，刮完后身上有好多红痕，我就知道原来在外力作用下皮肤会变色。”

　　“所以你就咬自己的手腕咬出痕迹，用此替代护腕？”吴简章不知道是该夸杨略有一双热爱观察生活的眼睛，还是该担心她脑回路过于清奇。

　　杨略看着吴简章露出不解的眼神，回答道：“是啊，你不觉得很帅吗？”

　　“对此我持保留观点。”

　　“不过之前因为这件事我还被误会了。”杨略叹了口气，“那次我把两边胳膊都咬了一排印子，从上到下红得整整齐齐。当时吸得特别用力，整条手臂几乎全是红色的。我觉得自己是能驾驭火焰的使者。”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你爸妈发现，教训了一顿？”

　　“我爸妈没发现，学校老师发现了。”杨略叹了口气，“她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手上的痕迹怎么来的，是不是被家长虐待了。”

　　吴简章有些意外，她好几次看到杨略的父亲开着摩托来校门口接她回家，还以为她跟父母关系很好，“我觉得老师的怀疑是合理的。比起这个，你爸妈完全没注意到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他们一向不怎么管我，没注意到也很正常。”杨略发现自己又拉着吴简章说了一大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刚才没有被虫子咬到吧？”

　　“没有。可能因为刚下过雨，今天天气比昨天凉一点，虫子没出现。再加上我有涂药膏，味道还挺刺鼻的。”

　　杨略使劲吸了吸鼻子，“有吗？我没闻到。说起来不是下雨后会有很多虫子吗？蚊子会在积水滩上产卵吧。”

　　吴简章笑着说：“早上擦的，现在味道应该散得差不多了，不凑近闻应该闻不到。下雨的时候卵会被打碎吗？”

　　“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一说就感觉好恶心……”

　　两个人走到大榕树下，杨略的眼神飘向在球场旁坐着的几个女生，吴简章察觉到杨略心不在焉，还没开口就听到别人叫杨略的名字。

　　“杨略，等你好久了。你去哪里了？你买的鸭锁骨都要被我们吃光了。”一个戴着粉色框架眼镜的女生向杨略招手，吴简章记得她是英语科代表吴平仪。

　　“你们先吃，我马上就来。”杨略站在中间，虽然很想直奔她们，加入啃鸭锁骨的大军，但又不好意思扔下吴简章。

　　于是她试着发出邀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心思细腻的少女敏锐地捕捉到“你”和“我们”，思考着为什么不是“我们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吃”。但瞬间又觉得这种思考毫无意义，从杨略大大咧咧的性格来看，她显然不是会在意说话方式的人，自己如果太过在意这种事情会给二人的相处带来很大的困扰。

　　杨略心里很忐忑，她既害怕被吴简章拒绝，又担心吴简章答应。吴平仪和她不一样，是完完全全的外宿生，中午要回家睡午觉的那种。她家楼下就是卤味店，之前杨略看到过她啃鸭锁骨，馋得不行，委托她帮忙带几份。恰巧被其他邻桌听到了，纷纷开口要杨略请客。杨略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就按一人一个的标准委托吴平仪帮她购买鸭锁骨。

　　如果吴简章答应了，那杨略不得不让出自己垂涎已久的鸭锁骨，她多多少少会觉得有点遗憾。可吴简章要是拒绝，她也会觉得有些尴尬，思来想去后开始埋怨自己怎么一开始没给吴简章也买一份。

　　“不用了，你去吧。我不怎么喜欢啃骨头。”虽然吴简章表面这么说，但心里的占有欲在生根发芽，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杨略半信半疑，她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回答。但听到吴简章说不喜欢啃骨头，她心里还有一丝轻松，对吴简章挥了挥手说：“那我去了，拜拜。”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杨略没想到吴简章会突然提起，一下子噎住了。恰好两个人正在爬楼梯，来得早的值日生正在下楼倒垃圾，两人不能并排上楼，杨略只好跟在吴简章身后。

　　到了教室所在的楼层，吴简章突然停下了脚步，杨略差点撞上她。

　　“怎么突然停下了？”杨略扶着楼梯扶手，保持身体平衡。

　　吴简章侧过身子，没有回答，杨略看到了覃甜站在吴简章面前。

　　杨略没想过向来踩点到的覃甜会来得如此之早，但仔细想想她们吃早餐花了很多时间，也不奇怪了。

　　覃甜的面部没什么波动，观察不出具体的情绪，“杨略，我刚想找你，有点事情。”

　　杨略本来想说自己要陪着吴简章做什么事情，可吴简章却直接绕开覃甜，走进了教室，只留杨略一个人和覃甜面对面。

　　失去了拒绝理由的杨略只好开口问：“所以是什么事情？”

　　覃甜的语气中带着丝丝苦恼：“我喜欢上了同班同学，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