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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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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舍地暂别颜骆韶,邬仲伊在踏出屋门后便是一脸纠结,想到此刻在大堂等候她前去的那些人,脑门子上便不由沁出汗水来,而在迈出步伐的前一刻,突然被一双尤如槁枯木的双手所拦截,抬眼望去,竟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衰老面容:“你是……”她记得自己在府中从未见过此人,此时又怎会出现于此?还挡了她的去路……
“老朽见过公子。”虽是微微作福之姿,但邬仲伊却瞧不出对方眼里的恭敬之意,只是在下一刻见到老者从怀里掏出的信件后略显疑惑,直到接过阅完信件后才撤下心中警惕之感,“前辈原来是柯掌柜所荐之人,仲伊在此真是怠慢了,还望前辈愿谅今日在下的不周。”从信中不难看出,眼前的老者便是柯道远送她的成亲大礼,只是不解的是,为何会送选择如此一份‘大礼’于她?
“公子言重了!柯掌柜乃是老朽恩人,老朽又恰好有些本事,便被其推荐至此,还望公子多多包含老朽的无礼之处。”之前那刻意的试探不但未引起对方的厌恶,反而得到有礼相待,就算是客套之举,但老者心中却仍是起了一些顺应之意,怪不得在他从北容国出发之前,柯道远会说出那样的话,老者微眯着眼,暗自掐指一算,而后望向浩瀚星空,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公子可否听老朽一言,今夜不出这园子。”
神色微显纠结,邬仲伊瞅着眼前的老者,在思索片刻后哑然笑道:“前辈应是知晓,今日是在下的婚礼,此刻大堂里的众人正等我前去,若是不现身,怕是会落下一招待不周的名声。”而她绝不想在这紧要关头让这事成为旁人茶余饭后之嗑继而让人笑话半生。
神思一顿,老者在邬仲伊看不见的地方扬起抹苦笑:“是老朽思虑不周,望公子多多包含。”罢了,即是命里必遭之劫数,就算躲了今日,他日定还是会受之,只是,终究还不不忍眼前这样干净的人就此承受折磨,“恕老朽在此多言,请公子无论发生何事,必要静心以对,这样才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耳闻那似是而非却又意有所指的话语,邬仲伊微微点首后轻应:“仲伊会牢记前辈所言。”招来一旁府中奴婢,“快去为前辈准备一间舒适上房!请前辈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仲伊定当亲自前去拜访。”柯道远给她的人必是有其独特的显著能力,要不然也不会贸贸然地把对方送入府中。
待那年老却挺拔的背影消失于廊尽迂回处,邬仲伊这才稍整衣衫向众人等候已久的大堂步去,只是却未发现老者在隐于廊尽处的那声幽然叹息……
当步进人声鼎沸的府堂,望着那些已明显喝高的人群,邬仲伊额际忍不住开始抽痛,本想在那些人未喝醉之前便打发了,可现下,与醉鬼们打交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快瞧,新郎官终于肯出来了……”也不知谁吆喝了这么一句,邬仲伊刹那成为了众人的瞩目焦点,嘴角也不自在地微微抽畜,忍住想抚额的举动,接过侍婢从一旁递来的酒盅,高声扬道,“今日在此谢谢各位前来参加邬某的婚礼,这杯酒,在下先干为尽!”一句话,先堵了一些欲“问罪”之人的口,扫过以度风肃为首的几个爱闹之人,眼底闪过抹狡黠,果然,无论如何,这些人总不似她那时代的人,就算闹,也闹不出些什么幺儿子。
不着痕迹地撇动唇角,度风肃狠狠鄙视了自家大哥一番,若不是被他拦着,他哪能让邬仲伊就这么轻易地逃过一“劫”?这可是难得好好耍弄对方一番的机会啊,就这样被溜走了,真是心有不甘……
故意忽略身旁之人流泄出的埋怨之绪,度风严倒是安然地捧着酒盅轻抿,只是内心升出的抹复杂之绪,在他看来,度风肃的一些作为仍是太过稚嫩,虽说今日是逗弄邬仲伊的一次良机,可是,他怎么忘了?婚礼的另一主角可是颜骆韶啊……她又怎会轻易让邬仲伊出来送“死”?
另一处,苏涟漪与薛奕儿则是望住此时满面春风的邬仲伊,两人在对望一眼后,顿时会心一笑,随即想到最初与邬仲伊相遇的那刻开始所经历的一切,而后时光飞转来到眼前这一幕,三年的时间,让本是一无所有的人儿到此刻几近名震商界的邬氏商贾,或许连她本人都不会知道,现下南大陆上有多少人想一睹其容,更甚者,边北容国与哈萨克这蛮夷之国都在千方百技地打探这突然冒出却不曾多加露面又占遍大小商事的领头人。
而且,从另一角度,颜骆韶把邬仲伊护得太好,利用手中的势力与颜骆华在外不断引人注意的行商手段,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暂时转移了去,更甚者,暗中协助邬氏主事在外行商的手段,从而令那些心怀疑惑的有心人把对邬氏主人的注意力全转向那些行事高明的主事者身上。
思绪回转,苏涟漪与薛奕儿浅浅一笑,颜骆韶在他人眼里或许是阴狠狡诈,但对邬仲伊而言却是无可置疑的推心置腹,虽然偶尔会有些令人愤恨不已的小腹黑,但邬仲伊都甘愿受着,她们又能如何?
只是,这一刻,两人都幸福着,不是吗?
相对于度家两兄弟的埋怨与叹息,还有苏涟漪与薛奕儿的欣慰,甄沁律则对眼前那举杯畅饮之人嗤之以鼻,她始终还是不明白那个本是聪慧、谋思远虑的女子为何会全然不顾地执意嫁给这个随时会离开的人,难道非要等到生离那刻才能了解两人相处得越是久,无法再见的绝望感便会来得更为汹涌。
这宴上,众人心思各异:有欢欣的、有捉弄不到人而懊悔不已的、还有困惑不解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邬仲伊心中的欢喜,毕竟,从今日起,颜骆韶便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往后,那些意欲找茬并虎视眈眈的人便再也无法明目张胆地兴起风浪,至于暗中,她也有得是办法去好好整治一番,想到此,不由冷笑,再过不久,那姓沃的,就怕要身败名裂了……
在邬仲伊一一敬酒与挡酒的时刻,众人未曾注意的是立于不远处有一侍婢正不断疾速书写着,若是凑近瞧去,定是会苍白不脸色,原本空旷的纸页,早已被黑色墨迹填满,而纸页上赫然记录着:度风肃敬酒三盅,蒋国敬酒两盅,凡怀敬酒五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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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着脚步,虽是经过颜骆韶的提醒,但邬仲伊仍是喝了个半醉在侍婢的搀扶下步出仍是喧闹不已大堂,当走进新房所在的花园时,却突然被出现在眼前的三个黑影阻去了去路,而神智也在这一刻瞬间清醒过来:“谁?”双眼微眯,府中向来有人严防守护,现下怎会有外人闯入?
冰冷的质问声并未得以回应,半醉的眼神凌厉地瞪向站立不动似是正在等待什么的三个黑衣人,在今夜不算安静的邬府难得被一股令人无法挣脱的静寂所覆盖。
突如其来的“吱拉”声打破了双方对峙的局面,越过黑衣人,望着立于门旁的人儿,邬仲伊低声吩咐:“韶韶,进屋去。”眼前这几个来者不善却又不轻易动手的人,不知为何竟让邬仲伊生出抹不安。
就在这言语间,三个本是立于原地闻风不动的黑衣人倾刻间向前方跃去,在邬仲伊反应不及时被掳向府外,在颜骆韶的惊呼中望着眼前越渐远去的府邸,这才意识到,一开始,她便是这三人的目标,可为何,要等那么久才动手?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咬紧牙,强忍着心底攀升的恐惧,邬仲伊努力让自己静下心神思索此事缘由,在扫过近日之事后,脑海蓦然闪现出一幕模糊画面,继而转为清晰。
不久后,当双脚再次踏足坚实的大地,邬仲伊稳住身子望向离自己十米之远的火把点燃之地:“沃大将军,真是好久不见!”自从于酒楼一别,这位向然爱找麻烦的大将军到是沉寂了一段时日,可没想到,会在今日出现。
“的确是好久不见!本是想登门送上一份厚礼,但怕不受待见,便用了如此方法邀邬老板前来,还望多包涵。”噙着抹不同于往常的笑靥,沃隆越紧紧凝视眼前之人,却令邬仲伊越发觉得诡异。
“哦!是何厚礼要沃大将军在邬某洞房花烛之夜掳我来此?”厚礼?她可不是无知小儿,会相信沃隆越的这番言词。
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在黑色夜空中飘散,在邬仲伊怔愣之余,从远处越渐传来的声响却引起了双方的注意,而在努力倾听之余,却被一股蛮力制住了本是自由的身躯,而颈间的冰寒更是让邬仲伊心倏地下沉。
漆黑的夜色几乎在瞬间被几十把火把照得昼白,望着不断靠近以颜骆韶为首的邬府众人,邬仲伊眉越蹙越紧,她不明白,沃隆越这明显劳师动众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要对付她,就不该在颜骆韶与身旁侍婢的眼下把她掳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昭告众人有人对她不利?
“沃大将军,你这般请骆韶的夫婿一叙,似乎于礼不合吧!”在见到邬仲伊身边之人与其颈上的刀刃时,颜骆韶微微一怔,但随即开口轻语,虽然她不知对方这般是为何,但也知沃隆越不会蠢得在众目睽睽下伤害邬仲伊,但对方今夜所为却的的确确令她心生不满,眸心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阴暗。
“虽是于礼不合,但这份厚礼,也只有在此处才能交付于邬老板。”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就像邬仲伊此刻颈上的刀刃并不是他令人所置一般,沃隆越目光掠过邬府前来的众人,脸上展开一抹诡异笑颜:“不知邬老板可还记得此地?”
这明显跳脱思维的问语令所有人有一瞬间的不明,但颜骆韶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沃隆越如此相问的意义,环顾四周,望着这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面色竟不知为何苍白起来,而脑中的思绪也渐渐明朗起来,可内心却不断在驳斥她的想法。
敛紧眉,眸光扫过四周,邬仲伊在记忆深处寻找此地的景色,而在一个转瞬间,突然瞪大眼眸,起伏的高低山峦与荒漠的岩地,这里……是她初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可是,沃隆越是如何知晓的?望向不远处已是蹙了眉尖的人儿,也同时见到了对方脸庞上显现的苍白之色,可就算是这样,在大红喜衣的衬托下,颜骆韶仍是那么美,眼神在紧紧锁住心上人儿的同时,笑意暖暖地启口:“怎会不记得。这里可是我邬仲伊最初遇到心爱之人的地方。”对她而言,这里早已不是初来乍到之地这般简单,因为在这里,遇见颜骆韶才是更为重要的,虽然当时的情景并不怎么美好,但她还是能清晰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沃隆越虽然没有听闻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恼,反而笑道:“既然如此,那在此送你大婚厚礼也实属合情合意。”一个眼神,便让在旁等候许久的人送上精美锦盒,“就不知邬老板是否属意?”打开后,便见一块透彻玉牌躺于盒内,引起邬府众人惊异。
龙麟玉?!沃隆越怎会有此玉?苏涟漪、薛奕儿与度家两兄弟同时摸索到身上所带之玉,然后两两相视,而紧随而来的甄沁律见到此景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颜骆韶紧紧盯着沃隆越手中的锦盒,嫣然一笑:“骆韶刚还在想郭师傅为仲伊送的大婚之礼怎还未到,没想到竟被沃大将军中途 ‘捡’了去……”
“韶儿怎可以如此看待我?”难道在颜骆韶的心里,他就是那种好抢掳掠之人吗?苦笑过后涌上心头的竟是一种难掩的悲愤感,“虽说这玉与越王当初展示的那块极为相似,但此玉却是为我沃家传家之物,而非韶儿所言是从旁人那里所获,更何况,这本是给韶儿的定亲之物……”不焦不躁地解释,沃隆越忽而意有所思地笑道,“也不知这是否算得上是厚礼?”
沃家所有?被刀架住脖子的邬仲伊唇瓣一抿,转而望向颜骆韶,并在旁人略有所思的神色中持着满腔疑惑开口:“既是沃家传家之物,大将军又何须作为厚礼送人?这样岂不愧对沃家祖宗?”
“这本就是给沃家未来媳妇的,谈不上什么愧不愧对。”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令所有人都感不解,也不明白这话中究意是何意?只是,当见到不远处急速奔驰而来的马匹时,邬仲伊眼皮开始疯狂跳动起来,而想移动的步伐却被颈间的兵刃所阻。下一刻,猛然明白沃隆越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制住她……
“公子?!”郭有为快速驰马而来,只是在见到眼前如此诡异一幕时,心下困惑,而后在望向颜骆韶等人后依着本能下马向邬府众人步去,“夫人……”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今日不是自家公子与颜大小姐的大婚之日,怎会齐齐聚于离暨国有几里之远的此处?
“看来,人都到齐了。”像是郭有为的到来是意料中的事一样,沃隆越在扫过邬府众人后扬声开口,“邬老板难道真的认为这里只是你与心爱之人相遇的地方,而无关其他?”颇含深意的问题令邬仲伊与颜骆韶遥遥相视,最后皆选择闭口不语,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沃隆越定是知晓了龙玉麟有关之事,要不然断不会如此相问。
“难道你们这些人心中就没有疑惑吗?为何本该是家族独有之物会与他人手中的东西如此相似?在下本也不以为意,但不久之前却从此玉中探得一秘密,不知众人可愿耳闻?”取出锦盒中的玉牌,沃隆越在尾随邬府前来的众人琐碎细语中再次清晰开口,“但沃某在此有个请求,可否请身带与此相仿之玉的韶儿、邬大小姐、薛总管、度大公子、甄姑娘、向教头与刚到此地的郭先生同时取出玉牌,进而方便在下稍后的解说。”
“我拒绝!”想也不想得直接开口回绝,颜骆韶的双瞳紧紧盯住夜色中的邬仲伊,只是心跳却越来越快,她不知沃隆越是如何知晓龙麟玉中的秘密,但有一点却可以认定,他一定知道了九玉同时出现会发生什么,不然也不会在今日做出如此之举,握紧拳,她只望在出府前吩咐下去的事,向然能妥善安排好,不然……
“只是用玉解说一番,这邬家新夫人为何不许?难不成这玉里还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不知何人的起哄声令四周开始喧闹,进而越来越放肆的言论群之而起,但却未能憾动颜骆韶丝毫。
“若是玉中真有秘密,沃大将军直说又有何妨?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你这般让人取玉,莫不是想趁此机会强夺我们所有玉牌不成?骆韶只要不阻大将军言说即可,你又何须让我们拿出玉来?”九枚龙麟玉绝不能相聚,不然仲伊,心情从未像此刻这么焦躁不安过,颜骆韶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从邬仲伊身上移去,怕一个不慎,眼前之人就会消失不见,更何况,她颈间的龙麟玉正渐渐散发出灼热感,并有蠢蠢欲动之势。
“韶儿言重了。”沃隆越把手中的玉牌毫不在意地往邬仲伊身前抛去,笑道,“如此一来,可否证明我无夺玉之心?”
话落的下一刻,便见躺在地上的玉牌开始发出淡红光,继而玉面上呈现邬仲伊等人极为熟悉的景象……
“快看!那是什么?这玉果然不简单。邬夫人,可否把你们的玉一起拿出来放一起瞧瞧,说不定能拼出一幅藏宝图什么的……”提议声逐渐被众人响应,颜骆韶不自觉地把手扶上胸口,肌肤上渐渐而起的灼热感似乎就像在嘲讽她的坚持般显出丝丝疼痛,只是却仍是倔强地任由它作怪。
“是否是藏宝图,邬府没有兴趣。若是沃大将军劫持骆韶的夫君只是为了这般,似乎也太过荒唐。不如这样,放了骆韶的夫君,那我身上的玉便归大将军你,如何?”此言不仅是为了证明她对他人口中的藏宝图未有争夺之心,更是想借机能令沃隆越放了邬仲伊,但前提必须是沃隆越口中所说的秘密是与藏宝图有关,而不是那个令她极为恐惧的秘密。
“这似乎由不韶儿说不吧!”本是好言好语的相劝,为何颜骆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难道非要他做出小人之举才可吗?手微扬,便见架在邬仲伊颈间的刀刃微沉,而鲜血就这样轻轻溢出,在肌肤上烙下一道婉延之色。
“你……”喉头像被瞬间堵住一般唤不出声,望着邬仲伊颈间的那道血色,颜骆韶转眼狠狠瞪住此刻一脸笑意的沃隆越,继而忧心地望向正皱眉的邬仲伊。
“若是韶儿再不快做出决定,下一次,那把刀就不会只是划出血口这般简单了!”抽出腰间宝剑,比划一番径直往邬仲伊的方向指去,好就像下一刻剑就便会向对方飞去。
“沃大将军何须如此躁进?不就是一枚玉牌而已……”苏涟漪取出颈间玉牌往前掷去,恰好落在沃隆越不远处,只是下一刻,玉便与前者同样呈现怪异之象,惹得旁人啧啧称奇。
眼见苏涟漪这般作为,除了颜骆韶,其他人纷纷效仿,薛奕儿在望了苏涟漪后取出玉牌掷向前方;向然与甄沁律则是低垂着眼睑投出玉牌;度风严瞧了眼远处看不出神色的邬仲伊后,微叹之余甩出贴身之玉;而郭有为在犹豫片刻后也从盒中取出玉向前抛去,转眼间,连同沃隆越那枚便已有七枚玉牌躺在岩土之上,引得沃隆越大笑起来:“韶儿,你还在坚持什么?邬老板可是你的夫君,难道你就不该为他做点什么?”
“够了!奕儿,即刻带夫人回府。”颜骆韶不该再呆在这里,若是再如此久滞不去,到时沃隆越要是耍出些什么手段,有些事便无可挽回。
苏涟漪等人皆不解邬仲伊为何会选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来,但仍是按着对方的意思想令颜骆韶回府,可是看着立在那闻风不动的女子,最后也只能叹息,或许,这个世上,除了邬仲伊,没有人可以亲自动摇颜骆韶意志。
“韶韶!听话,与奕儿一同回府。”冷静地吩咐,只是连邬仲伊自己都未发觉眼里的不舍有多浓重。
不想再看那两人间的深情对望,沃隆越在冷笑一声后倏地用剑刺向邬仲伊胸口,而在远离分毫之处被一声骄喝止住:“住手,要玉拿去便是!”扯下颈间的玉牌丢向前方,颜骆韶只有狠狠咬紧唇瓣才能克制身子上不停袭来的颤意,面对在岩土上同时发出光芒的八枚玉牌,沃隆越突然大笑起来,眼神瞬间阴冷地望住合上眼眸的邬仲伊,亲手把对方推向玉牌所聚之处,拾起自己的玉用力丢向那个从出现起就一直在掠夺他所有物的人,“邬仲伊,没想到韶儿竟为了留下你这条命而甘冒失去你的风险,果然情深至极。只是今日之后,怕是你再也得不到她那般的深情了……”
耳边如同恶魔般的低语令邬仲伊眸心深邃地望住眼前一脸笑靥之人,眼角余光扫过突如飞来的银箭时,一个侧身便让偷袭之物重重埋入沃隆越的臂膀,被对方紧握的剑几乎在转瞬间落入邬仲伊手中,这倾刻而转的局势令旁人顿时讶然不已,执起剑,邬仲伊充满狠意地正欲刺入沃隆越身体时被身后的急呼声止住手中的动作,而在转身之余,便见此生最在意的人儿正捂住口鼻满眼泪水望住自己:“韶韶……”她已没事了,为何还要哭泣?
伸出欲揽对方入怀的双手却在眼前越渐清透,而胸口本是灼人的疼痛在此刻更为猖狂起来,在旁人惊呼的同时,讶异地扫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邬仲伊在片刻恐慌后惨然轻诉:“韶韶,我不想离开你……”
颜骆韶疯狂地摇着头却说不出半个字……
极力用清透就快不见的手握住眼前人儿的手,捧住那张沁入心扉的容颜,而双脚也开始消失,只是,她想说的话还有很多:“韶韶,这不是你的错!别苛责自己。”
轻柔的安慰之语令颜骆韶泣声更大,紧紧握住现下时隐时却在过往却极力给予她温柔的双手,抽泣间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别……离……开……”
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身躯已开始从下至上的透彻,邬仲伊眼里也显出浓烈的焦虑,心中不断祈求上苍可以再给她多点时间:“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不……要……你说……过……会照……顾……”紧紧抱住就快抓不住的爱人,颜骆韶不想让眼前的人就此消失,她明明说过会照顾她一生,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去……
用着最大的力量紧紧拥住在自己怀里不断哭泣的人儿,泪水终在整个身体即将消失的那刻滑落,邬仲伊哽咽着轻吻颜骆韶唇角,喃喃低语:“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回来的路,韶韶,给我五年时间,五年之内,我必定会回来!”话落的瞬间,整个人消失在这空旷的漆黑夜色中,只徒留地上那仍在泛出微微光芒的八枚龙麟玉。
“仲伊……”当当臂间再也感受不到那温暖人心的体温后,颜骆韶痛彻心扉的泣呼刹那传遍整个夜空,久久盘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