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那些过去的时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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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从此，公主和王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好？”克洛维斯合上故事书，浅蓝色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一脸兴奋地等着对面女孩的回答。
“And then?”卡珊德拉双手捂着倒满热水的玻璃杯，漫不经心地倚在沙发上，目光游离随口问道。
“啊？”克洛维斯一愣，“什么然后？然后，就这样了啊。”
“公主和王子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呢，会永远这样吗？当他们都老了，互看生厌，会不会天天吵架，然后外遇，最后离婚呢……”
“……喂喂喂你真的是赛克瑞特家的人吗！”金发少年不满地嚷嚷着。
“我姓Secret，不是Romantic，真抱歉让殿下失望了。”
“卡珊德拉！”
“赛克瑞特小姐？赛克瑞特小姐？”
睁开双眼，映入卡珊德拉眼帘的是修奈泽尔关切的脸。俊美的容颜，浅蓝的眼，淡金的发。他与克洛维斯有着不少相似之处，只是克洛维斯的浅蓝是天真浪漫、多愁善感，他的则是暗藏汹涌的疏离。克洛维斯的金发如阳光般灿烂，他的则是耀眼中不失沉稳。克洛维斯会在瞬间变换表情，像换面具一样，他则是从未摘下面具。克洛维斯能从融化的积雪中找寻春之女神的足迹，他……他只会考虑融化的积雪能够带来多少利益吧。
“啊，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卡珊德拉笑起来像个孩子般人畜无害，情绪转变之快让修奈泽尔不得不信服资料上那句“性格怪异”的真实性。
“没关系，是想到克洛维斯了吧，所以才约在他的美术馆。”修奈泽尔笑得比卡珊德拉更加温和，一脸的善解人意。
“他是个傻瓜。”卡珊德拉毫不留情地批判着，不再微笑，“叫我卡珊德拉吧，修奈泽尔，暂时的平等换来绝对的坦诚，请记住我是个传记作家。”
“好吧，卡珊德拉，不过克洛维斯的判断是正确的呢。”她是他最残酷的女神，“既然如此，你想要知道什么呢，关于鲁路修。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
“我知道的肯定没有你多啊。”笑容又回到脸上，“不过修奈泽尔的时间宝贵，我可耽误不起……”
“既然这样的话，就请娜娜莉陛下宽恕臣因为私人原因延误国事吧。”修奈泽尔伸手示意卡珊德拉坐到画像前的沙发上，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红茶和巧克力曲奇饼。
“……是因为有趣吗？”卡珊德拉双手捂着红茶杯子坐下。
“有一部分是的。”修奈泽尔微笑着指了指曲奇饼，卡珊德拉摆摆手谢绝。
“……好吧，至少坦诚是保证传记真实的基础。还有，我不喜欢那个小姑娘。”
“呵，卡珊德拉自己也是小姑娘呢。”修奈泽尔举着茶杯不禁失笑。
“……”
“不要做出这种表情啊，卡珊德拉讨厌娜娜莉是因为娜娜莉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太过天真吗？”
“……”被说中了。
“怎么了？”明知故问。
“呐，修奈泽尔，我觉得……算了。我们从鲁路修的觉醒讲起吧。”卡珊德拉摇摇头。
“……你很喜欢听故事吗，卡珊德拉？”恍惚间，修奈泽尔想起了曾经大家都还小的时候，克洛维斯很喜欢缠着自己讲故事。
“……以前克洛维斯喜欢硬拉着我念他认为不错的故事……呐，修奈泽尔。”
“什么？”
“我讨厌说出类似‘以前’这样的词。”卡珊德拉不自觉地嘟起了嘴。
“呵。”修奈泽尔为这般的孩子气再次失笑，茶杯里的红茶几乎要溢出来。如果这还是战争时期，他会为卡珊德拉的孩子气感到悲哀，因为那会使她活不长。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适度的孩子气可以被宠溺。
“……你笑什么？”
“卡珊德拉，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呢。”面对卡珊德拉惊诧的表情，修奈泽尔笑得云淡风轻。
【02】
“And then?”
因为过去总是被克洛维斯硬拉着听故事，所以卡珊德拉潜意识以为自己是讨厌听故事的。但是修奈泽尔的讲述不太一样。
周游世界的纪念间，卡珊德拉走过了许多地方，不论战争与否，每个地方的人都是不同的，所以她的旅行可以说是在故事中进行的。但是卡珊德拉对于那些故事都是漫不经心的，因为一旦往心里去了，那么她就不会坐在这里听修奈泽尔说话了，因为一旦往心里去了，那么她就会驻足停留，没有办法再走下去。
卡珊德拉?赛克瑞特不为任何人和事停留，她认为这并非因为自己姓赛克瑞特，而是因为自己是卡珊德拉，这点执着是她保留在灵魂里的、属于自己的特性。
可是现在卡珊德拉想要停留了。
最初听到克洛维斯的死讯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如此平静，是因为早就预料到克洛维斯会死吧，像他那样的孩子……是啊，孩子，那样的天真浪漫，会不顾被刺伤为自己摘下大束蔷薇，会偷偷摸摸地躲在窗帘后面只为给自己画像，会因为一片树叶的飘落而留下眼泪……因为早就知道，所以难过就可以减轻吗，所以自己那天的旅行，依旧没有停止吗……
修奈泽尔戴着手套的修长十指交叠着抵在下巴上，带着一脸温和笑容轻松地讲述着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故事，舌尖轻抵牙齿，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那样平淡，如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没有一处停顿，就像是在对着写好的稿子照本宣科。
但是就算是这样，卡珊德拉仍旧被吸引住了。因为那些故事。
“然后……”修奈泽尔望着整个身体都深陷在奶油色沙发里的卡珊德拉，后者双手撑住下巴，一脸专注，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比起周围的油画，这样的卡珊德拉更像一幅静谧的画。
“是啊，然后怎么样了呢？”卡珊德拉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被修奈泽尔的讲述吸引了，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修奈泽尔，这种对于某些领域的执着与专注似乎是赛克瑞特家族的传统，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对修奈泽尔的戒备，“那么鲁路修是打算在事情完成后杀掉洛洛吗？”
“嗯，虽然无法知道他本人当时的想法，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这样的。”修奈泽尔冷静地推测。
“他会后悔的。”卡珊德拉轻呡一口红茶，发现它已经凉透了。
“什么？”修奈泽尔观察入微，马上注意到红茶的问题，这孩子太过专注所以忘记了，他伸手示意她递过茶杯。
“他会后悔这样做的，因为那个叫做洛洛的孩子是真的爱他。”卡珊德拉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茶杯，恍惚间，修奈泽尔仿佛在她的绿眼睛中看到了通晓一切的力量。
他不禁有些头痛地喃喃：“……我们都一直在后悔。”
“啊，修奈泽尔也会吗？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你所希冀的世界的样子，你所认为的和平，都已经实现了，你不算赢，但也没有输。”卡珊德拉接过蓄满热茶的茶杯，有些刁难地发问。
“……有些东西，也会的。”沉默片刻，他回答道。
“是吗……”
【03】
“哎，为什么不继续讲下去？”不满地嘟嘴，卡珊德拉陷在沙发中，食指卷弄着茶色的长发。
“天黑了，卡珊德拉。”卡珊德拉看不出此刻修奈泽尔的一脸宠溺究竟是真是假，他指了指克洛维斯喜欢的挂钟，时针指向了20：30，整个美术馆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灯火通明。
“啊……抱歉我完全没注意到，修奈泽尔讲了那么久一定累了吧。”卡珊德拉用小指拎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红茶壶，“一滴，都不剩了呢。”
“卡珊德拉一动不动地听了五个小时，也累了吧。”修奈泽尔站起，微微欠身，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让我送你回去吧，小孩子们很快就该睡觉了。”
“……我已经二十二了！”卡珊德拉顿时像扎毛的小猫从沙发上跳起来。
修奈泽尔微笑不语。
卡珊德拉突然发现修奈泽尔脸上的表情除了微笑还是微笑，这令她感到气恼和无所适从。
“那么，我能恳请我新认识的朋友修奈泽尔陪我走回酒店去吗？”她故意奶声奶气地说道，期待着他的反应，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荣幸之至。”
【04】
夜晚的东京亮起了绚烂的霓虹灯，不久前的一切杀戮伤痛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重建的城市又焕发出新的生命光彩。
卡珊德拉和修奈泽尔肩并肩走在空旷的小巷里，这个重建的城市已经不是卡珊德拉曾经来过的日本，它是全新的，带着金属的臭味。
偏僻的弄堂里依旧有ELEVEN在抢劫欺辱ELEVEN，不，现在应该说是日本人了。他们看着抢匪把刀子插进夜归人的腹中，但是谁都没有出面阻止，默契地继续着眼前的路。唯一不同的是修奈泽尔脱下了白色的风衣罩在卡珊德拉的肩上，本来落及他小腿的风衣把卡珊德拉整个包裹了起来，晚风很凉，尤其是在高楼下的小巷里穿梭，所以她没有拒绝。
卡珊德拉没有带一个人，至于暗处有没有修奈泽尔的人在保护就不得而知了。
“呐，修奈泽尔你说这是为什么，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都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劣根性。他们只能记得拯救自己的英雄是Zero，不敢甚至潜意识不愿去探求面具下的究竟是谁，就那么无耻地活在自己的相当所以然里，他们根本不需要奇迹，他们只是自私。”卡珊德拉突然停住脚步，靴子的高跟并在一起时在静谧的夜晚发出突兀的声响，她没由来地说出很长的句子，像是突然被人换了血，变得神经质且不可理喻，白色风衣因为她的突然转身掉落在地，“如果是我，我也会想要杀了他们。”
“……但是鲁路修最初的目的并不是杀戮。”修奈泽尔对于卡珊德拉突然的行为有着瞬间的呆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风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罩在她身上，轻轻环抱着她，手指顺着她柔顺的茶色卷发一路温柔地顺下，像在抚慰一只扎毛的小猫，“卡珊德拉，卡珊德拉，你太情绪化了……”
“你干吗那么吃惊，既然事先都调查过我了你就应该知道赛克瑞特家的人都留着疯狂的血！”卡珊德拉一把推开修奈泽尔，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欲泣的面孔在昏暗的路灯下美丽的近乎不真实。
“……呵呵，卡珊德拉不是也说了吗，帝国的情报站比不上赛克瑞特家的。”不动声色地把她扯回自己的怀里，像是小时候安慰因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死亡而痛哭的克洛维斯那样，一边玩着文字游戏一边轻拍她的头——就像对克洛维斯那样。
“……呐，修奈泽尔，你觉得，我会为克洛维斯的死难过吗？”修奈泽尔一开始以为她突然提到克洛维斯是因为思维跳跃，后来才惊觉她可能是发现了他的想法。
“你会的。”他的手一滞，捋顺她卷发的动作越发温柔。
“是的我会。而且，我会想他。”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如溃堤洪水般汹涌而出，修奈泽尔感觉到衬衫微微润湿，自己的心情竟也跟着有些沉重——这是大战结束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夜色侵袭了整个东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那些过去的时光(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