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颗糖豆》千金买一笑

5、小狗理发店（五）

　　陈临林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儿时的小院子，院子不大，西北角挨着煤棚的地方用木板搭了一个小狗窝。狗窝里藏着一只金毛犬，摇着尾巴跑出来，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它平时就用这根木棍磨牙。
　　小金毛似乎看到了陈临林，他把木棍吐到地上，咧开嘴伸着舌头，对着陈临林笑。
　　陈临林刚想上前，摸摸小金毛的头，突然不知道从哪扔出一根火腿肠。
　　别吃，别吃。
　　陈临林伸出手，想将火腿肠扔走，手指却倏地穿过火腿肠，只留下一处幻影。陈临林心里猛地一揪，徒劳的挥动着双手，他想说话，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只能发出呜咽地破碎的声响。
　　别吃，千万别吃。
　　床头柜上的水杯被不小心胡乱挥到地上，哗啦一声响，陈临林乍然惊醒。
　　他躺在床上，瞪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濒死的鱼，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给仿若停滞跳动的心脏注入生机。
　　客厅的灯被点亮，暖黄色的光透过玻璃门照到屋子里，陈临林斜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从刚才的梦里反应过来。他刚坐起来，向阳敲了敲房门。
　　“我可以进来么？”
　　门外少年声音软糯，里面溢出不安和担忧，陈临林心神一晃，脑海里浮现出少年一双狗狗眼可怜兮兮的样子。
　　向阳听见陈临林低声应了一句，光着脚扑通两下跑进去，陈临林见他心急没穿拖鞋，怕瓷杯碎片伤到他，拍了拍床边让他坐下。
　　“你怎么了？”向阳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陈临林一番，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他看起来比陈临林还清醒。
　　陈临林躲了他几天了，可能因为夜色温柔，他心底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情绪，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向阳的小脑袋瓜。
　　向阳伏下身子，把头往他那边送了送，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陈临林突然就有了倾吐的诉求。
　　“我年幼的时候，其实养过一只小金毛犬。”
　　向阳身子一僵。
　　陈临林缓缓地说道，“它被送到我家的时候才那么大点儿，”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父母年轻，关系不和，总是吵架，门外的小金毛就成了我唯一的诉说对象，它听不懂人言，却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后来我渐渐长大，它也长大了，金毛本就是大型犬，它又是小公狗，抱起来团呼呼的。我这个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没什么人在乎，放到人堆里谁都找不见。只有在它那里，我能感觉到全身心被信赖和依靠的感觉。”
　　“每天我放学，它都在门口等我，我吃什么都会分它一份，它就摇着它的大尾巴，”陈临林顿了顿，“就和你的尾巴一样。”
　　向阳声音略微低沉，他背对灯光，神情都被埋在阴影里看不清，“你没忘了它。”
　　陈临林“嗯”了一声，笑了，“怎么会忘呢。”
　　“后来有一天，我早上去上学，例行与它道别，却只看见院子里有半根被咬过的火腿肠。”
　　“它本就温顺又单纯，并不知道那根火腿肠是人贩子拐走它的手段。”
　　“后来我再也没养过狗。”
　　向阳听着他声音平静，云淡风轻，却知道他心里还是伤痛的，不然怎么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他眼睛里酸酸的，有泪水留到下巴上，又滴进被子里，只留下点点水渍。
　　陈临林抚着向阳松软的头发，“所以心软带你回家，也是因为你们都是小金毛的缘故吧……喂，你怎么哭了啊？你别哭啊？”
　　向阳没有说话，直接将头埋在陈临林怀里拱了几下，他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低频小幅度摇晃着，表达着主人略微低沉的情绪。
　　陈临林瞪大了眼，又舍不得推开他。
　　可是……你虽然是一只小狗，但现在是人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