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颗糖豆》千金买一笑

3、小狗理发店（三）

　　陈临林推开家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距离他见到向阳并误觉他是一条大狗狗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那天的向阳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陈临林没忍心把孩子留在理发店睡凳子，理发店就在他家小区门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向少年发出了“同居邀请”。
　　陈临林的房子也是租的，现在还空着一个杂物间。
　　少年吸着小鼻子，眼睛亮的惊人，“我就知道您是一个大好人，等理发店赚了钱，我会按月给您交房租的，还有伙食费。这一阵子，先麻烦您帮忙垫着。”
　　可没想到，少年其实很居家。
　　陈临林第一天晚上下班推开门，还以为海螺姑娘来过了。原本堆在一块儿的衣服都被洗干净晾在阳台，饭菜也已经做好了摆在饭桌，垃圾都分类装好放在门口等着捎下楼下垃圾桶。
　　“您回来啦！”向阳在沙发上支楞起耳朵，惊喜地看向门口。
　　陈临林瞳孔放大，属实是被惊到了，本来只打算留少年住几天就找个理由打发走的心有了一丝动摇。
　　“这些……都是你干的？”
　　“嗯嗯！”少年跑过来站在陈临林身边，眨着眼睛求夸奖。
　　陈临林转过头看他，终于没忍住，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橘子的清香传入鼻中，是少年的洗发露。
　　好好摸！陈临林窃喜，又偷偷撸了一把，少年浑然不觉，只是单纯着对着陈临林笑。
　　自此以后十几天天天如此，陈临林看着自己的家终于有了“人样”，最近也不再吃公司餐了，少年的厨艺可是一绝。
　　“您回来啦！”正想着，就看见少年围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今天熬的鱼汤。”
　　陈临林顺手摸了一把少年的头发，少年已经习惯了，餍足地眯眯眼睛，还想在陈临林手上蹭一下，被陈临林赶去看锅了。
　　陈临林自己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趁向阳不注意，偷偷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全景照，发进家族群里，编辑的文字是，“看咱这日子过的。”
　　“您能帮忙端一下鱼汤么？”
　　陈临林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揣回兜里，“唉，就来。”
　　厨房里，向阳靠在操作台边，眼泪汪汪地看着陈临林进来。陈临林被盯地一愣，说话也磕巴，“小孩儿，咋，咋啦？”
　　“麻烦您端下鱼汤。”少年瘪嘴吸吸鼻子，欲盖弥彰地将手背到身后。
　　陈临林心道这孩子傻乎乎的，生怕别人发不现似的，问他父母他也不说，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
　　“烫手了？给我瞧瞧。”
　　向阳做了个后退的动作，但已经靠在橱柜上退无可退，他便低下头站在那儿，不吭声。
　　陈临林皱了皱眉，走上前去先撸了两下少年的头发，他记得表姐家的孩子，就是越训斥越叛逆。于是他放缓语气，耐着性子哄，“来，给我看看。”
　　向阳这次没再执着，陈临林心道自己果然是哄孩子的一把好手。他抓过向阳的手，左手食指指肚上俨然通红。陈临林又抓着这双手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遍，果然又看到了两处烫伤的痕迹。右手手腕处似乎比较严重，褐色的伤痕十分明显。
　　怪自己每天只顾着上班，根本没好好照顾孩子。
　　陈临林心里泛起细细的疼痛，对向阳更加爱怜。他让向阳去沙发上坐着，自己先把鱼汤端上餐桌。
　　向阳乖乖巧巧地，双手瘫着放在膝盖上，一双大眼睛闪烁着不安的情绪，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陈临林被看的情绪上头，从电视柜里翻出药箱找到烫伤膏，给向阳处理了手上的伤痕。
　　“做饭要小心一点，烫伤了怎么不说呢？”陈临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向阳声音怯懦，“不想打扰您，住在这里很给您添麻烦了。”
　　陈临林没想到孩子这么敏感小心，想也没想直接揉上向阳的头，“先吃饭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饭桌上，向阳每次吃饭都像是进行一种仪式，认真又积极，这是陈临林唯一不用操心的事儿，除了使筷子有些别扭，孩子吃的喷喷香。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陈临林这才想起自己在家族群里的炫耀，赶忙点出来看看。
　　母亲:我儿子终于长大了。
　　父亲:林林被调包了？
　　小妹:屋子收拾的好干净。
　　堂哥:是不是有男人了？
　　……

　　陈临林手指一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家里人早就知道他的性取向了，对此他们只表示支持，随着陈临林年龄越来越大，他们经常说什么都不敢求，有个人要就行。
　　果然下面叔伯兄弟们一连串的“有男人了？”直接刷屏。
　　陈临林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他把手机猛地扣在桌子上，抬起头就看见少年在看他。陈临林眼神躲避，抓起筷子猛扒了几口饭，没敢再抬一次头。
　　直到少年起来去刷碗，他才阻止道，“你烫伤了，我来吧。”
　　顿了顿，他又说，“没有麻烦。”
　　没有给我添麻烦，你可以再多住一段时间，撸孩子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向阳听见这句话，眼睛倏地酸了，他知道陈临林是在回答自己说住在这里给他添麻烦的话。
　　陈临林在他闪着星星光芒的眼光中红着耳朵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