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装失忆是最蹩脚的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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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可以说出口的三个字。——Ichimaru Gin
有很多故事，不适合有个完美的结局。
市丸拖着半截袖管来找我的时候，手上的冰还没完全融化。
阵阵逼人的寒气从他身上溢出来，让我险些以为桌上的灯盏也会因此熄灭。
他始终没有正眼看我，勾着笑容双眸微眯，让人看不破一点心思。
有时候我以为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心思缜密、歪脑筋也不少。仅用一年就从真央毕业的天才，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但偶尔我也会觉得他很笨拙，自以为拥有完美的假面，到头来也是一击即碎。所以说，和蓝染比起来，他还太嫩了。但我并不认为那是依靠多年的修炼便能得以完善的缺陷，而是市丸银这个人本身，或许便不适合微笑。
“队长，都说不要玩火了。不，应该说……你玩什么都好，玩冰干什么。”
我扫了眼从他臂上落下的冰渣，不禁惋惜起自己不久前才更换过的软垫。这下可好，又弄湿了。
听说日番谷队长拥有的是冰雪系最强的斩魄刀，始解语帅气，始解能力更帅气。所谓的操纵大气中所有的水分，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而神枪跟它比起来，就像个脑子里塞满肌肉的莽汉，会的只是往前冲，冲过头了还不一定能收回来。
都说刀似主人，市丸却和神枪没一点相似。
不，或许还是存在相通之处的。
诚实的尖锐。
卸去一切伪装，徒留纯粹的攻击性。
这也就是为什么，比起笑得绝不会让人往坏处联想的蓝染，我更愿意和笑得一脸不像好人的市丸银打交道。
“乱菊果然成长为一个好女人了呢。”
他自顾自地感叹，拿起我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愣了愣，继而回答，“但是好女人通常都不怎么可爱。”
先前我确实只感受到了市丸和日番谷的灵压碰撞，没想到松本副队长也在场。
刀剑相向，未必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残忍的是，那之后该给自己一个怎样的借口收回刀来。
“但是，真言桑也一点都不可爱啊。”
“是是，我既不是个好女人也不可爱，那么队长你这么晚还来找我做什么？”
市丸突然笑出声来。
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不住地捶桌，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喝了口茶，结果险些呛得喘不过气来。
“真言桑，你刚刚的语气……就像是在吃醋啊。”
我想这家伙大概被日番谷队长打得还不够惨，竟然还能开出这样的玩笑来。
如果我真的会产生这种名为“吃醋”的情绪，我就不配以十三为名。
“哦哦，原来我吃醋了啊。”我无奈地望着天花板，然后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那么能让我吃醋的队长你，真是值得嘉奖。”
抬手，整杯茶水分毫不差地泼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那漂亮的银紫发丝间倒挂着几片茶叶的模样，我满意地笑了。
然后，在下一刻，我也接受了一把茶水的洗礼——不是一杯，而是一壶。
“哎呀呀，手滑了呢。”
市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壶，轻轻地将它放回了桌上，“本想添点水，都怪真言桑把我的茶杯拿走了。”
“队长，手滑可不是好习惯。”
我一手拔刀，一手撑着桌面跃到他身边，然后在凌空的瞬间将刀换手，在他出手之前便摁住了神枪的刀柄。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公分，而我的刀抵在他腰间，他的手刀搁在我颈侧。
这个人的手比先前更冷，兴许是因为冰轮丸的寒气尚未退却。我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瞳。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血色宝石，映着摇曳的烛火，如同一场浴火杀戮的初始。
就算故意摆出一张这么可怕的脸，他在这个夜里的反常却不是假的。
“队长看起来，很喜欢松本小姐啊。就这样离开瀞灵庭的话，不会舍不得吗？”
他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以指撩起我颈间的发丝，带起一阵瘙痒。
我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正想开口求和，他却猛地加了一分力，趁着我分神的当口将我的刀送回了刀鞘，继而翻转手腕，借着倾身的力道将我翻倒在地。
暧昧的姿势，用在我们两个身上实在不伦不类。
“其实我更喜欢真言桑哦。”
“啊，是么。”
如果这种想要杀掉我的眼神真算得上喜欢的话。
“当然，不然也不会把你留在三番队。”
他俯视着半躺在地上的我，语气听不出真假，“因为你的眼里总是写着，任何人的死活都和你没关系。很不错的眼神。”
“哦哦，原来队长喜欢这样的吗？”我抿唇轻笑，诚心诚意地夸赞他，“真是特别的品味。”
他不置可否。
轻笑过后挺直了背脊，也顺势将我从地上拉起，“真言桑，一起散散步好吗？”
“无所谓。”
我转了转先前被他翻倒时略有些扭到的脖子，指着他被截断的袖管，“不过队长你是不是该先去换件衣服？”
“那么，待会儿见。”
很多年后，我还会想起那天夜里我们两人并肩在瀞灵庭的月色下散步的情景。
走过冷清的街道，热闹的酒肆，花香馥郁的曲折小径。
谈不上浪漫，更没什么值得回忆。
但那一夜他的眼神、笑容、动作，却始终徘徊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言语不过是虚妄，但任何人在最初，都曾期待过他人的回应。”
他说，“可是当你不再期待，就会渐渐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然后，那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叫醒我的是蓝染派来的地狱蝶。说是一切准备就绪，让我到清静塔居林汇合。
市丸意外地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三番队众多队士也被派去了阻挡旅祸的前线，只剩下我这样混吃混喝的十席在队长的庇护下偷懒。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但环顾着自己住了上百年的房间，我却凭空生出些许留恋。
不过话虽如此，如今的瀞灵庭却已经没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事了，也是时候换个棋局了。
只是作为这个世界的巡视者，我也不会就这样放着这里不管。
洗漱完毕之后，我带着斩魄刀来到队舍后的院子，将之前培植在屋里的一株不起眼的花草移植到了水池边上。
“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来代我看着这个世界咯。”
如果让蓝染知道，我留了这么个眼线在瀞灵庭，绝对会被他拿来利用到连渣都不剩。
而且，这样就少了很多乐趣。
“呐，你要乖乖的哦。不然到了主人让我述职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讲不出来了啊。”
我赶到四十六室的议事堂时，那里仅有我所制作的假尸体。当时蓝染为了图个清净让我把所有的尸体都处理了干净，但昨天又突然把我叫去造一批假尸体出来。不知是为了让谁看，但真真是有够恶趣味。
朝里走，便是清静塔居林。我才踏进室内，就看到蓝染一刀捅了日番谷。
雏森悄无声息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血的味道溢满了整个房间。
“真可怜，那个孩子明明这么喜欢你的，蓝染队长。”
我绕过雏森，走到蓝染身边，“杀了她会让你感到快乐吗？”
蓝染收起刀，不再看倒在他面前的日番谷，“怎么，青空认为我错了吗？”
我摇头，“不，我只是有点好奇。”
身为副神的我，或许会对雏森那盲目的敬仰和崇拜不屑一顾，但蓝染却不该这般冷酷。
如果这个人真的心如磐石，那么他又是如何装出那副温柔亲和的模样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不远处传来隐约可闻的脚步声。
来人是卯之花，“蓝染队长，还有……三番队十席？”
我有些诧异她竟然能记得如此默默无闻的我，但还是朝她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
“青空十席，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存在，似乎成了她心中最难解的疑问。
也对，从蓝染的整套计划开始实行之际起，我就是如隐形人般的存在，一切的行动都由他与市丸、东仙合谋，而我所做的一些事，全都不曾留下证据。
我垂眸，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听起来才会更顺理成章些，却听某人愉快的声调从身后传来，“作为我最钟爱的十席，和队长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市丸抄着手走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就像是个尽职的上司，“那么，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真言桑，去双殛吧。”
※
如果说旅祸的出现一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那么突然杀出的六番队队长倒让我有些吃惊。
蓝染的本意是在取出崩玉后就杀了朽木露琪亚，市丸的神枪所插入的却是朽木队长的胸膛。
“哎呀呀，这可难办了啊。”
收回神枪，银发男人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懊恼，“算了，下一击就交给你吧，真言桑。”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算计。
市丸的言下之意我自然明白。事到如今，正面冲突已在所难免。他们不再掩饰，而我也不必要。只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宣告同流合污，实在不像是我会做的事。
我认命地拔出斩魄刀，走向已面露惊恐的朽木露琪亚，“朽木小妹妹，不想死的话就抱着你哥哥逃远点。”
这是蓝染想看的始解，市丸想看的始解，东仙他就算想看……也只能怪他自己看不见。
权当表演罢了。
“结束吧，再见。”
人生的最悲催，莫过于此。
前一刻，尚且信誓旦旦地始解了斩魄刀，后一刻，头顶上便迎来一个响亮的雷吼炮。
然后行动被制，周围围了一圈队长。
“队长，这次可不能怪我不展示给你看了啊。”我隔着快十米，对市丸喊道。
后者一脸愉快地被松本副队长的刀抵着，一点也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垂眸，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刀，很想装出和市丸一般的好心情，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叹息，“吉良副队长，虽然知道你之前消耗了不少体力，但是拜托你刀拿稳一些，不然就要抹到我的脖子了。”
“蓝染，你无处可逃了。”
负责控制蓝染的是现任以及前任的二番队队长，她们间的默契自然不言而喻，只可惜错估了对手。
“青空，时间快到了吧。”
蓝染转向我的同时，众人的视线也转向了我。
在他们心中，一个小小的十席自然比不上三位队长，因而也很少有人关注我。
蓝染大概是想趁最后的时间给我增加点人气，才故意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蓝染队长，时间到不到我是不知道啦，但是要我继续维持现在这样歪着脖子被人威胁的动作真的很累啊。”
停顿的间隙，恰好瞥见吉良副队长脸色微变，“所以麻烦您还是，速战速决吧。”
话音刚落，天空猛地被撕裂开来。
四道黄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将我们罩在了其中。
我看到迅速退开的碎蜂队长她们，看到身后的吉良副队长在后退了两步之后跌坐在地，看到悠哉悠哉走到反膜中心的市丸，似乎回头对松本副队长说了些什么。
我读不懂他的唇语，却能猜到他的意思。
那些毫无意义的话语，却是此时此刻，最适合用来划下句点的辞藻。
“队长刚才跟松本小姐说了什么？”
腾空而起的瞬间，他的笑容又与往日一般。
“是啊，说了什么呢……”
他仰头，看着从天空的另一端而来，张牙舞爪地迎接着我们的大虚，“抱歉，我已经忘了呢。”
去到另一片天空下，前尘往事终将忘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装失忆是最蹩脚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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