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世子疯了》元芙芙

14、014

　　大抵是这事儿处理得实在草率，孟窈说话的语气里头也少见的有了些不满，“最后那个侍从甚至都没有定罪，苏云承将他推出来，然后一句‘替圣人分担’便拔了佩剑，结果了那侍从性命。”

　　林氏好歹是个侯府夫人，一条性命竟是只换了苏云承手底下的一个侍从。

　　顾元昭看起来反倒是比孟窈平静些，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道：“仇本来就是要自个去报的，难道殿下指望皇位上的那人为了此番的事儿杀了苏云承？”

　　孟窈怔愣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又转了话题，“侯夫人身边那个婢子唤做蕴桂的，那日只是昏厥过去，倒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只是昨日给侯夫人送葬时一头撞在了棺椁上，当时便没了气息，我想着忠仆难得，便让人将蕴桂的尸身葬在了侯夫人边上，到了底下也能有个照应。”

　　“夫人的事儿我也派人去了一趟佛堂，到侯爷跟前说了这几日的事儿，侯爷说他已是不算俗世之人，也不会再过问这俗世之事，可昨日侯夫人下葬，他却让人送了手抄的经书过来，厚厚的一叠，应当是熬了好几宿。”

　　顾元昭“嗯”了一声，脸色的神情瞧不出什么变化来，只是转口问起了晏晏，“她可有受伤？”

　　“旁的倒还好，只是额头伤得厉害。”孟窈知道他会问起晏晏，所以答得倒也顺畅，“她那日大约是被苏云承吓得厉害，对着他磕了许久的响头，我过去的时候额头那儿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不过已经让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应当也是无碍。”

　　“她不是被吓到了。”顾元昭忽然开口，“她是在替我求情，她以为只要不停的求苏云承，苏云承就能停下。”

　　孟窈默了默，“也是，她突然跑到前院去，应当也是因着你的缘故。”

　　顾元昭没说话，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阵，孟窈才又开了口，“那丫头对你有几分真心，你护着她是将她当作一味贵重的药材，她护着你却是为这你这个人，到底是不相同的。”

　　顾元昭抬头看向他，“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言。”

　　他们二人之间属实没必要拐着弯儿来。

　　“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孟窈神色肃然，“算算那丫头只有一月不到的活头了，届时，你可会……”

　　“不会。”孟窈的话还未说完，顾元昭就已经给了答复。

　　快得就好像稍微慢上片刻就没有办法给出这样坚定的答案来。

　　孟窈看着他，半晌说了句“那就好”。

　　左右心里便是存了怜惜也不能改变什么，三年的筹谋，不会因为这一丁点怜惜就此瓦解。

　　顾元昭的心冷，是好事。

　　***

　　苏府。

　　苏云幸同苏云承大闹了一场，她怎么得也想不到她弟弟将她关起来不是为了旁的，而是为了对她心上人的母亲动手之时，她不会碍事。

　　苏云承拽着她的手同她解释，“阿姐，这是圣人的旨意，我不得不听从。”

　　“你是将我当作傻子么？”苏云幸一把将他推开，“你对元昭不满何止这一日两日，即便没有圣人授意，你心里难道就不想找个机会对他动手？”

　　苏云承听她这样维护顾元昭，心头的火气也实在压制不住了，便索性承认，“是，我是厌恶这个软骨头，阿姐，你是没看见，他连老娘死了，都不敢跟我说半个不字。”

　　苏云幸气急，抬手便打了苏云承一巴掌，“你给我住口！”

　　苏云承抹去嘴角的渗出的鲜血，狠狠道：“他就是个软骨头！”

　　“就算他是个软骨头，也比你这样借势欺人的好！”

　　姐弟二人是如出一辙的性子，这会儿更是谁也不肯让个半步。

　　最后是苏云承摔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没忘记吩咐底下人不能让苏云幸踏出院门半步，苏云幸听到他这话，满心的怒火发泄不出，只得将桌上的琉璃盏摔了个粉碎。

　　苏云承听见屋里传来的清脆声响，心里头的火气猛的窜到了最高点，可到底只是扭了头出了院子，到外头走了好一会，直到心头的气慢慢消解思绪才逐渐清明，他转头问了一句，“那日顾元昭死死护着的婢子，是唤做什么名字来着？”

　　身后跟着的随从董益思索片刻，往前踏了一步，微微弓着身子道：“好似听世子唤她晏晏，不知‘晏晏’二字是否就是那婢子名讳。”

　　“晏晏。”苏云承念这两个字的时候唇边是带着笑意的，“若是能让阿姐知道顾元昭同这婢子的关系，以她的性子，定是不会再有想法。”

　　董益很快会了意，忙道：“统领要将婢子抓过来吗？”

　　苏云承摇摇头，“林氏的事虽说是圣人默许，可到底动静太大，惹得这朝堂中有那么几个酸腐大臣对我颇有微词，我虽不怕他们，可到底得顾着圣人颜面，若是直接将那小丫头绑来，有些说不过去。”

　　“明着不行。”董益的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那便只能暗地里来。”

　　苏云承闻言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道了句，“做得利索些。”

　　***

　　大约是因着林氏这事儿没有大肆操办，所以好似也并未有给云阳侯府造成太大的影响。

　　侯府门前的素白绸布已经摘了下去，可积郁在侯府上空的阴暗却越发浓重，连带着整座侯府都沉沦在这阴暗之中，再也无法分开。

　　晏晏心里记挂着顾元昭，便也总忍不住往祈绿院跑，可大多时候是见不着他的，阿七总说世子需要休息，晏晏会觉得有些失望，可又能理解。

　　便只向阿七问了顾元昭的情况，问他身子可有好些，饭吃的香不香，觉睡得好不好，阿七会耐着性子回她，身子好很多了，饭吃得香，觉也睡得好。

　　晏晏听着便放了心。

　　可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她总觉得阿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每次她问完转头要离开的时候，都总能或多或少的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些……怜悯。

　　可当她细细去看，那些怜悯却又稍纵即逝，就好像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