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初的悄悄》兆焜兆儿

96、灰烬重塑

　　“昌辞！”
　　辛勐函终于在大火之中看到了她。
　　“你跟我一起化成灰吧！我没闻璁那么伟大，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丈夫跟别的女人亲爱，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辛勐函想要抓住她离开这儿，可她却在大火里跟他捉起了迷藏。
　　“谁要摆脱你！你回来我们就可以继续生活，你快给我过来！”
　　“回来又能怎么样，反正你是不爱我了……现在就迫不及待找郁毓，往后你会有更多女人，我接啊……”
　　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身体碰到窗帘后跌倒在地上，燃了一半的窗帘束带随之掉落。
　　“啊——啊！”
　　辛勐函大步扑过去扔开那条摧残她脖子的火绳，昌辞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彻底晕过去。
　　辛勐函看了眼她脖子上溃烂的伤口，不敢再耽误立即抱她下楼。
　　郁毓一直在门外着急张望，终于看见了辛勐函的人影，焦急迎上去，辛勐函却抱着昌辞直接冲上了车，车很快就消失在她视野中……
　　她呆呆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虽然只是一眼，也看清了昌辞脖子上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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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辞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睁开眼睛的一瞬牵动了病房里所有的呼吸。
　　“昌儿？”
　　怀愔担心得整夜没阖眼，闻璁也一直陪着她。
　　“死丫头你终于醒啦，你怎么这么傻，你想让我和愔姐跟你一起死吗？”
　　昌辞迷糊的听着她们的话，慢慢回忆起自己做了什么事……辛勐函和郁毓在一起，自己放了整间屋子的火……
　　辛思呢？她猛地坐起身，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
　　“嘶……”
　　“昌儿别乱动，你脖子上的伤很严重，千万别再撕裂了伤口。”
　　昌辞好半天才从疼痛中调整过来呼吸。
　　“辛……”
　　刚说一个字就又感到脖间一阵撕痛，疼的她抽气。
　　怀愔提醒她：“你的声带会牵扯到伤口，这几天暂时不要说话了，你有话就写给我们。”
　　昌辞尽力习惯着这种陌生的疼，一时的冲动竟要承受这种结果……
　　闻璁握紧她的手：“别害怕，你只是短时间内不能说话不是永远，你要乖乖配合治疗才能早一天康复。不要担心辛思，他没有受伤，就是那天被吓着了哭了一天，等你情况再好点儿我就带他过来。”
　　昌辞紧绷的心松懈了一分，她抓着怀愔和闻璁的手越来越紧，现在才开始害怕……
　　门外的辛勐函知道昌辞已经醒来，这些天他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过，现在更阴重啦。
　　怀愔和闻璁等昌辞睡下就轻声离开了病房，看到门外守候的辛勐函脸色瞬间没了温度。
　　“你又给她一场灾难。口口声声带她回家，为什么还要刺激她？你早同意离婚就不会有这次的意外。”
　　怀愔愤怒离去，闻璁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走啦。
　　辛勐函推开病房门，心疼的看着那张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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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昌辞短暂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守在身边的辛勐函，下意识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脖子……
　　“别动，你脖子上缠满绷带，看不到伤口。”
　　辛勐函深知她多在乎自己的容貌，哪怕在这个时候。
　　尽管那条狰狞的疤痕在他心里无关丑陋，只有揪心的疼，也先安抚了她最在意的。
　　昌辞虽然没什么力气，也足够让辛勐函感觉出她的挣脱。
　　他无奈的松开她。
　　“我又伤了你一回。只是一个简单的解释我却没有给你，是我的罪过。”
　　昌辞默默留下眼泪，辛勐函替她擦去，这些天他们都受了太多折磨。
　　“现在你只要好好的养伤，那些痛苦跟折磨都给我来苦恼。”
　　昌辞闭上了眼睛。
　　闻瑭在门外看着，心里发疯的嫉妒，可他谁也怨不了。
　　迟来的痛感更强烈，是因为带着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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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辞的伤在良好的恢复当中，她的心情也平淡了许多，仿佛已经忘记了那段痛苦与挣扎，在辛勐函面前她又是一个纯静平和的女孩儿，只是笑容没了。
　　辛勐函每天都来陪她，甚至在蹩脚的照顾她。他们在一起快四年了，他很少给她梳头、擦脸。昌辞很乖，很听他的话，他也享受此刻的安逸，可这样的平静让怀愔越来越担心。
　　“这是离婚协议，昌儿往后不会再跟你有关系，签了字你们的痛苦就都结束了。如果你张不了口，我去替你说。”
　　绝情的逼迫，辛勐函不得不受着这份难堪。
　　“非要这么急吗。”
　　“这些天我感觉很不好，昌儿对你越来越顺从，我真怕过不了几天她又会陷进去，她没有精力再承受第二次。”
　　“为什么是陷进去，她回到我身边不行吗？”
　　“不行。你们自以为这种互相依存是美好的缝合，其实根本就是不清醒的沉沦，那些‘旧伤’你们都放不下，分开是迟早的。”
　　她态度很坚决，辛勐函无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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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勐函轻轻推开病房门，昌辞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出神，他也望着她出了神。
　　她蜕变的越来越美，这些年自己不只改变了她的生活，还将她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的一颦一笑、一寸一切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昌辞突然回头看着他，辛勐函坐在她对面，揉揉她的发顶。
　　“精神头儿看起来不错，知道你不喜欢医院，后天就可以回家啦。”
　　回家……
　　昌辞纯静的双眸一直盯着他，仿佛在问回哪儿的家。
　　辛勐函自然懂得她的眼神，却谨慎的选择了无视。简短的神情没能逃过昌辞的敏锐，他有事瞒着自己吗……
　　辛勐函把离婚协议拿出来。
　　“怎么决定，都依你。”
　　昌辞只看到标题就没再看了，他的态度自己一直都知道，他的责任心又那么强，就算要离婚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
　　她把纸丢在一旁，仰起头小声开口：“我饿啦。”
　　辛勐函脸色温和下来，拿来粥碗舀出一勺喂到她嘴边：“多吃点儿。”
　　这几天在医院是他难得轻松的时候，看着昌辞安安稳稳的待在身边比什么都让他安心。
　　怀愔在门外看着两人“相安无事”，满面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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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毓鼓起勇气来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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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你妈妈说起你们的状态一冲动就去见了辛勐函，我也知道这会伤害你……却没想到能让你这么失控。”
　　昌辞恍然明白了一切，但没多嘴，也许她真该醒悟了……
　　“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没那么脆弱，以为这样就能让你们快点儿了断，结果适得其反。”
　　昌辞因这个词而自嘲，也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这些你不用特意来告诉我，我比你更了解你。”
　　苍凉的表态让郁毓心酸，看着窗外的大好风光，熏染的她想要落泪。
　　“你更恨我了吧。”
　　“我是恨你，不过，我们从来没有喜欢过对方吧。”
　　郁毓苦笑：“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存在，却离谱的维持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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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的最后一天昌辞无顾忌的思念起了闻瑭，他怎么一直不来看自己，这些天没有见到他，也就多了很多思考的空间，也想通了一些事。
　　仿佛心有灵犀，脸庞的头发被风轻轻拂起，她忽的回头，终是等到了念念不忘的人。
　　“哥。”
　　闻瑭心疼的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脖子。
　　“这比你摔下来那次还严重……”
　　昌辞低下眼眸，这辈子她爱过的两个男人都给她留下了消不去的伤痕。
　　昌辞伸手抱住他，依靠着他。
　　“哥，从前我忽略了很多事，我只记得我辜负了勐函的专情，现在才开窍……我有没有辜负你？”
　　闻瑭欣慰释怀了，这个懵懂的小孩儿终于发觉了他的苦心……
　　他轻抚她的背：“真要说辜负也是我辜负你。”
　　昌辞的眼泪不再是怨恨他们，而是恨自己可恶。她一直觉得自己爱的很卑微，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移情别恋，还用自己的多情折磨了辛勐函这么久。
　　闻瑭耐心的等她把眼泪落净。
　　“哥，下月我跟你回德国，妈妈同意了。”
　　闻瑭什么都没多问：“好。”
　　昌辞抬起头：“哥，如果我们之间永远这样……”
　　闻瑭捧起她的脸：“没事，我不要求你改变，什么称呼，谁的看法都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
　　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感情是不需要再印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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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星辰密布，祥和的夜谁才有心观赏呢。
　　“哥，你还没睡？”
　　宽敞的卧房里静的吓人，闻瑭好像在思考什么。
　　“有点儿失眠，总想起你们小时候。”
　　他的回忆很浓，闻璁坐下陪他。
　　“你最近为她操了太多心，想她成习惯了。”
　　闻瑭眼神迷离。
　　“她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我，她正当青春，我却黯然老去，她单纯美好，我是浪荡了一生，就是这些介怀，让我一直推开她。”
　　他突然说起这些遗憾旧事……是他藏了太久太累了吧，唯一能聊聊的也只有自己。
　　“我想让她多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赌她还能回来……可我赌败了，她爱上了辛勐函，我有点儿措手不及，可这也算是我一直以来期待的结果，那时候我想过彻底放手……”
　　闻璁为他感到难过，他风流了一生，只有碰到昌辞成了悲剧。
　　“可你发觉自己做不到，她是你的掌上明珠……是长进你掌心里的明珠，要拔出血肉的时候你才知道有多疼。”
　　“是吧，应该就是那种疼。”
　　这承认很沉重。
　　闻璁看出了他悄悄活起来的心思，也许卓晴十真把他骂醒了……
　　“你今天去见她了。”
　　闻瑭揉了揉太阳穴。
　　“嗯，等她康复我就带她去德国。”
　　闻璁脸上阴云密布。
　　“哥，你别太乐观了，她现在的心理很成问题，她所有的决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复辛勐函，也许还有你。她待在你身边想要你也体验那种近在咫尺的痛苦跟折磨。你如果当真了，也会尝到辛勐函的无奈。”
　　“我不在乎，她觉得痛快就行。”
　　“她真正的痛快是你们俩都放过她。当初她为了和你做切割流了多少血泪，现在她又要跟辛勐函切割……”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一如既往照顾她。”
　　“可她已经可以独立了，尤其经历了你们这些乱七八糟……你应该也看得明白，辛勐函又爱上了她，她也不可能再忘掉辛勐函。”
　　“我知道，我和辛勐函像两个看守者，给她建造了一个又一个监牢，还要她自愿待在里面享受假象的温暖。今后我会给她更多自由，我不强迫她做什么，只要她像从前那样顺心。”
　　闻璁已对这段纠葛的感情身心疲惫，看似深沉的心，看似专情的人，其实繁复如星海，每一抹光都不是独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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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辞被辛勐函接到了另一个住处，是他们的新家。
　　回来之后她的生活比从前简单多了，这种平静让所有关注她的人都提心吊胆。只是这种模式不久后就被一个噩耗打破，她的父亲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