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初的悄悄》兆焜兆儿

77、不可能的事

　　辛勐函走下楼来到两人身旁，周身的戾气瞬间扩散。
　　他坐于闻瑭对面，两道凌厉之色激烈相撞，若不是怀愔还在，真像是一场生死博弈。
　　“知道我替她操了一辈子心，就该明白你没资格说‘到此为止’。”
　　辛勐函迎上他尖锐的眼色。
　　“我没资格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继续这么做。”
　　他的恼怒在闻瑭眼里太可笑了。如此的理直气壮，似乎全然忘了他曾经说的那些混账话！
　　“我知道昌辞喜欢你这个大哥，也听你的话，作为她的亲人你可以关心她，但是像这种擅自决定的行为我不喜欢，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她的一切横加干涉。”
　　“狐假虎威”的气焰让闻瑭愤怒，他还真把昌辞当成他的私物了。
　　“这是昌辞的决定，我只是在尊从她的意愿，你怎么就做不到？”
　　“这是她的擅自决定，不是我们的意愿。”
　　“你们？不过是你给自己的独断专行找的说辞。你从来都不了解她的学习状态，也不知道她专业上的烦恼困惑，你是无知而不自知！”
　　怀愔听着两人的“有来有往”，无奈的抚额。
　　这么“杀气”肆意的氛围竟然是在为昌辞的学业争吵，这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也能这么幼稚……
　　“我承认这方面我了解的太少，所以更不需要你来替我操心，她的习惯跟爱好我自有评断，我也不认为换一个国家就能改变她的学习状态。”
　　“这都是你推辞我的借口！你根本不屑于关注她这些‘小问题’，因为在你心里从来不觉得她的学业重要，也从没想过她的造诣能到哪一步，她这辈子能成为你的‘辛夫人’就是最高荣誉了是不是！”
　　辛勐函的脸色瞬间冰封，毫不留情的揭穿的确令他难堪。
　　“你现在百般阻挠我的决定不也是自以为是？这些都是你的期望，不是她的意愿。我是她的丈夫，她的喜好追求只会告诉我。”
　　他顿了一下：“你剪掉的是她的头发，不是我们的关系。”
　　闻瑭脸色铁青，辛勐函的狭隘让他心生鄙夷。
　　“是吗。”
　　不屑的暗示辛勐函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动摇。
　　“我们之间你不会懂。”
　　这是他的郑重宣告，同样是对当初的言辞做的更正。
　　闻瑭听得明白，却情愿视而不见。
　　“你此时此刻的坚定，你可一定得记得。”
　　辛勐函坦然接下他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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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你好点没有？”
　　“好多了，今天才觉得这身上难得的轻松。”
　　昌辞帮他把需要的资料放到桌案上。
　　“这次你可把妈妈吓坏了，我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频繁的发呆呢。”
　　昌挥取下眼镜坐下休息，昌辞蹲在他身边。
　　“今后可要多回来陪陪妈妈，她也得学着适应你的陪伴了……”
　　昌辞忽的落泪，但也在微笑。
　　“这么强迫妈妈她会不开心的，谁也比不上你对她的重要。爸爸，你要一直陪着妈妈。”
　　昌挥慈爱的点点头：“好，爸爸答应你。”
　　昌辞忍着酸凄，问出了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爸爸，你有没有对我很失望？”
　　昌挥很平和的摇摇头，然后从桌上拿出一份资料交给她。
　　“我对你的期望一直都在，从来没有失去过。”
　　昌辞接过打开，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还需要好好学习，可不能半途而废。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也是任务。”
　　昌辞承诺：“我知道，我一定会投入所有的精力努力的。”
　　“丫头，设计并不靠力气，更不靠努力。只需要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等你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没有相似点的时候，你的想法就是活的，也就不会有辛苦的感觉了。”
　　昌辞仔细听着他的教诲，从前听这些“大道理”她只有被强迫的感觉，到现在才有想铭记的念头。
　　“不需要妄自菲薄，你的眼睛流着我和怀愔的血液，一定能发觉我们看见之外的艺术。”
　　这鼓励让昌辞开心又懊恼，他对自己的期望一定很高，自己却到今天才重视……
　　“爸爸妈妈把最好的都给我了，这份力量我一定会学会利用的。”
　　昌挥怜惜的看着昌辞：“昌儿，爸爸妈妈都很爱你，这种爱不比任何一种轻，你是我们的骨和肉，和我们分不开的。这话我们或许没对你说过，但一直就是这样。”
　　昌辞接受他对自己的安抚，却有些意外，原来自己的心结他都知道。可这么多年的遗憾只这一句是愈合不了的，但是……她也应该知足了。有了这句话，再念念不忘那点遗憾也没有意义了。
　　“现在我知道了，往后再也不计较了。”
　　昌挥对这个还未“长大”的女儿寄予了太多期望，也有很多的不放心，只可惜……
　　“你今后要靠自己了，爸爸年纪大了，恐怕不能帮你太多了。”
　　“爸……我懂的。”
　　“设计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事业，它几乎和你同样重要，我期盼它能被你延续下去。”
　　“一定会的，现在开始，我也把它视作我的生命。”
　　昌辞知道昌挥把他的事业看的多重，自己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就是延续它。
　　她擦掉脸侧的泪珠，趴在昌挥的腿上享受这少有的温馨……
　　昌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又看见怀愔站在阳台上发呆，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妈妈。”
　　怀愔握住她的手：“爸爸睡了？”
　　“嗯，爸爸说了好多话，这次病发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妈妈不要再担心了。”
　　女儿的敏感和细腻令怀愔欣慰。
　　“我不担心，你也不要伤心了。当初我们丢下你是迫不得已，也怪我太在乎爸爸，太不在意你的感受了。你只说不想出国，我就放心把你丢在这儿了，却一直忽略了你的孤独。”
　　昌辞微笑，现在她不纠结什么过去了，就像这样就很知足了。
　　“那种感觉早就没有了，这几年我拼命的缠着爸爸妈妈，你们没烦我吧。”
　　怀愔的眼泪因为笑而决堤，疼爱的捧着她的脸。
　　“有你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这儿才像个家。”
　　昌辞释怀了。
　　两人都藏起了最深处的悲苦，努力让对方舒心，这种隐忍是值得的。
　　“那往后我多多在妈妈耳边‘叽叽喳喳’，你就不要再在这儿发呆伤心了，爸爸看到也会心疼的。”
　　怀愔却苦笑了一下。
　　“那你可多心了，我在这儿是想躲个清闲。”
　　昌辞的情绪突然中断，这才想起还有辛勐函和闻瑭在。
　　“他们俩人呢？”
　　“诺。”
　　怀愔给她一个眼神，昌辞往楼下看：“他们吵起来了？”
　　怀愔无奈。
　　“那俩老胳膊老腿儿也就只能动动嘴了。”
　　昌辞心急赶紧下楼，边跑边回头抱怨：“妈妈你怎么能在这儿看热闹呢。”
　　怀愔笑而不语，女儿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麻烦和甜蜜了……
　　“勐函，哥！”
　　她焦急的跑下楼，就看见两人都铁青着脸。她甚至不敢问他们在聊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爸爸呢？”
　　辛勐函微微抬手，昌辞就乖乖走过去被他接近身边。
　　“他休息了。”
　　闻瑭一眼也不想再看，起身就要走。
　　“哥。”
　　昌辞下意识的叫住他，委屈的看着他停住的背影：“该吃饭了，妈妈特意给我们准备的。”
　　这挽留让辛勐函很不舒服，只黑着脸看向一旁。
　　闻瑭不想看见昌辞失望的表情，正犹豫的时候却又见到了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人。
　　庄澜见到他也是很意外，但也打了招呼。
　　闻瑭的怒火快要忍不住了，这两个毁坏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的男人，每出现一次都像是对他的挑衅。
　　昌辞赶紧替庄澜解释：“哥，他是来看爸爸的。”
　　闻瑭无言。
　　怀愔刚好从楼上下来：“人都到齐了，开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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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吃的昌辞大气不敢喘，只怕庄澜的处境和她是一样的，辛勐函和闻瑭“各怀鬼胎”，只有怀愔淡然吃完了午饭。
　　饭后，怀愔送闻瑭出门。
　　“你故意的吧，故意让这俩人来气我。”
　　怀愔双手背于身后，悠哉走着。
　　“是故意的不假，你们多见一面，就能磨合掉一些棱角。”
　　她止步看着闻瑭：“昌辞已经不需要你我来操心了，这话再难听、再让你伤心你也得要接受。像今天这样的‘关心则乱’还是别再发生了。闻璁也要结婚了，她和庄澜之间的恩怨总会了结的。我了解你的愤怒是对她的怜悯跟保护，但也该结束了。”
　　闻瑭没有答应她的提议，也没有反驳，驱车离开了……
　　辛勐函和庄澜在花园里散步，似乎也有些“悄悄话”要说。
　　昌辞因为担心辛勐函在生自己的气，一直坐在二楼的阳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
　　“在他面前我是十恶不赦，没有底气和自尊可言，也没有求得原谅的可能了。”
　　“你现在不要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
　　“那就这样吧。”
　　庄澜现在没什么追求，只想尽一切所能陪伴魏黎，替她消除一些委屈和遗憾……
　　“还好你和昌辞这么幸福，至少有一个能让他欣慰。”
　　辛勐函心底冷笑，不想再聊这些。
　　“这段时间的治疗怎么样？”
　　庄澜无力一笑：“医生见了不少，一点点续命吧。”
　　辛勐函对这个兄弟很疼惜，无奈天意。
　　“闻璁回来了。”
　　庄澜的神情僵硬，转而平和。
　　“她应该过得很好了，不该再沾惹上我。”
　　辛勐函没有多说，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就行了，他需要一点“刺激”增加活下去的信念。
　　两人道了别，辛勐函就离开了，庄澜走到车旁打开车门，隐隐听见身后传来昌辞呼唤辛勐函的声音……
　　他回头看，昌辞正在楼上调皮的朝楼下的辛勐函挥手，那样快乐惬意……他很羡慕。
　　辛勐函叉腰看着卖力“哄”自己开心的昌辞依旧不是很满意，准备上去和她“谈心”。
　　“勐函，你能接住我吗？”
　　辛勐函抬起的腿立刻站定，惊吓过度瞪着她训斥：“别胡闹！你这么胖我接不住。”
　　昌辞的得意戛然而止：“哼，我一点儿也不胖。”
　　她抬腿翻过栏杆，辛勐函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给我翻回去！”
　　他焦急的命令，眼睛牢牢的瞪着昌辞的一举一动，直到她重重跌入他的怀抱。
　　沉重的负担差点让他闪了腰，却是牢牢抓紧刚落进手里的骨肉。
　　“疼～”
　　昌辞被掐的疼出眼泪了，还好双脚是平安落地的。她想撤出他的“怀抱”，辛勐函恶狠狠的不撒手。
　　“你要摔下来可比这疼多了！”
　　然后松了手，估计她腰上的肉已经紫了。
　　昌辞满意的靠在他怀里，耐心的听他的数落。
　　“我知道你不会摔着我的，你看，我也没有多胖嘛。”
　　这一躺却是把辛勐函的心触碰到了，抱起她去了一旁的秋千上坐下。
　　“只此一次！你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把你丢在这给我反省半年。”
　　咬牙切齿的警告悠悠飘进怀愔的耳朵里，现在看到这两人这么甜蜜，她会渐慢想起自己和昌挥的回忆。刚因闻瑭而生出的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只庆幸当年没有破坏掉他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