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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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森鸥外没有马上逃跑，是因为中原中也的报告上说过对方在有实体的时候可以通过物理方式造成有效打击，虽然鬼魂很快就会重新凝聚出身体，但绝不会对他造成致命威胁。森鸥外胸有成竹，自然不会落慌而逃。
不过，他没有事先和天野响月说明这件事，是因为他也想知道她有什么本事。
在被拉的那一下，森鸥外只感觉有一股大力从手腕上传来，让他差点站不稳摔倒，但他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顺从地跟着天野响月逃跑。
如果天野响月心里真的完全不在意梦里的事，她还会这么在意他吗？还是说，因为她是一个好人，所以才会不惜冒着危险也要拉着他跑呢？
回想完刚刚发生的一切，森鸥外难得地有些口干舌燥。在狭窄的储物柜里，他的头顶刚好触及柜顶，尽管他已经努力地缩在最里面，但是要多塞下一个天野响月还是有些难度，甚至必须要她紧紧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才行。
虽然有着两层布料的阻隔，但他下意识地开始回忆起梦中曾经感受过的柔软触感，真是不妙……明明现在是危急状况，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该走神，但感情却违背了他的想法，让他心神荡漾。
当然，他本人也意识到了这种异常。然而无论心中的理智再怎么高高在上地评价，也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实际解决办法。在外人看来森鸥外是理智的化身，因此才能胜任港／黑首领一职。但人类都是有欲望的，连他也不例外，只是他最大的欲望从来不在于男女之情上。
对他来说，天野响月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但她不是单凭蛮横的武力就能解决的存在……至少，他的内心是这样告诉他的。凡事皆有最优解，要同时满足他的感情和理智的方法有一个，那就是让她重新成为“千宫琉璃”。
看她之前的种种表现，想必也不是会轻易被区区的肢体接触所动摇的人吧。但是……
黑手党的特质之一，那就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也会毫不客气地将想要的东西夺到手里。
虽然此时二人挤到了一起，但心中的想法却完全不同。此刻，天野响月因为欣喜而心如鹿撞，她没想到第一次在现实抓鬼居然会这么顺利。
待鬼魂走动的动静完全消失之后，他们也走了出来，二人的表情都很自然，就跟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天野响月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微笑，说：“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鬼了！剩下大概让它再来出现一次就可以。”
“哦？说起来，我对于鬼魂一直都很感兴趣呢，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讲讲吗？”
因为是感兴趣的话题，所以天野响月也乐意分享。反正那也不是什么机密。但由于时间关系，她只能挑重点说：“目前来说，鬼魂有可能是寒魔或者拟魂。嗯，我觉得大概率是后者。因为拟魂有着能变成任何种类的鬼魂的特质，所以任何驱魔方式都可以对它生效。这样的话就可以念圣经经文驱除它了。”
Mimic吗……男人听着她的说明，表面上听得专注还不时点头，实际上思绪已经飘到了远处。配合之前鬼魂凝聚实体时模糊的轮廓外貌，对于鬼魂生前的身份，他心中有了答案。
最后，天野响月总结道：“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接下来还要等待它再次现身，不过，像刚才那样慌张的样子实在太危险了！所以就请你先躲起来吧。”
“就如你所愿，由我来保护你……虽然也不能这么说啦，哈哈。”她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
“！”森鸥外紫瞳微缩，随后，他笑着点了点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那就拜托你了。”
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朋友而被人保护，这种感觉真是新鲜。
＊
将森鸥外安顿好在柜子里，并拿走了他的手机用来谷歌圣经的驱魔经文之后，天野响月总算能好好地实验她的灵力了。
和艾莲之间的契约让她的身体早早适应了魔力的流动，因此她要学习简单的魔法并不困难。魔力在体内流动是像电流流过一般有轻微的酥麻感，而灵力则更像是沉重的海水……也就是说，要调动起来很难。不过，正因如此灵力才能拥有类似于半实体一样的外放形态，甚至能让物品悬浮。
走在由货架构成的迷宫内，天野响月像是考试前一天才来复习的学生一样拼命地练习灵力外放，好不容易将一个纸箱抬起了一点点，刚高兴没多久就因为松懈而不小心卸了力道，纸箱翻倒在地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还好，纸箱被胶带严密地封好，里面的东西没有散出来。
像是在嘲笑她一样，身后货架的支柱发出了金属特有的响亮的敲击声音。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鬼就站在她后面。
“……”天野响月从来不是那种能容忍别人嘲讽的人，受不甘心的情绪驱使，她竟一下子将那装满东西的沉重纸箱抬了起来，并往身后扔去。
巨响再次响起，然而这次天野响月却感到神清气爽。反倒是鬼魂被激怒了，粗喘声猛地在身后传来，天野响月寒毛直竖，她毫无犹豫，立刻拔腿跑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了这一次它的移速明显要比上次慢许多，果然这是一只拟魂。她心下做出了决定，没有像之前所计划的一样向拐角跑，而是直直地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待鬼魂的身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便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翻译成日文的经文，流畅地吟诵起来。
“*主啊，你亲自成了血肉之体，在十字架上借着死……”
在她念完第一句，鬼魂便痛苦地嘶叫起来，滋滋声从他腐烂的身体上传出，乌黑的皮肉溶化成混浊的液体，最后滑落在地板上。
见状，她精神一振，更加自信地念完了谷歌提供的经文，待她念到了“愿圣灵彰显大能，除去魔鬼一切作为”时，恶鬼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后地板上那堆血肉模糊的黏稠流体又变成了灰色的气体，往天上飘去，渐渐化为虚无。
结束了。
天野响月呼出一口气，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却一时缓不过来。她有些手抖地扶着旁边的货架，又深呼吸了好一会。
对于她这种前半生一直都过着平稳生活的人来说，这次抓鬼事件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眼角还是忍不住有泪水涌出。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想哭，只是有些冷静不下来而已。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回去找到了一直乖巧地躲在柜子里的森鸥外。
中年男人抱着双腿缩在柜子里，在柜门被打开的时候因为突然照射进来的光线而眯了眯眼睛。
天野响月将手机递给他，然后说：“搞定了。”
“啊，辛苦你了呢，响月君。”
森鸥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再说了一遍：“辛苦了。”
＊
在鬼魂被驱除后，没有敌人忽然跳出来袭击他们。事件暂时告一段落，那二人自然是要各回各家了——希望这一次她能好好地回到家里。
走到仓库门口时，森鸥外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响月君，是打算要回家吗？”
二人停下脚步。
“……是啊？”被问及的天野响月歪了歪头，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那万一他们瞄准了疲惫的你，再次出手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顿了顿。“可是他们刚刚才失败了一次，总不会马上又故技重施吧？”
“是啊……不会马上就来，但今后肯定会再来。”森鸥外缓缓道出了他真正的想法：“既然这次我赴约前来，就相当于验证了他们的猜想，今后你将成为用于威胁我的筹码，想必会被各种不同的组织盯上吧。”
“到时候，不止是你，甚至是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可能因此受牵连。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
天野响月终于抬眸看向森鸥外。他的眼中彷佛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对于某物势在必得的热烈眼神。
她沉默了。
“我有一个提议哦。”他勾起嘴角，高高扬起的夸张角度让他的笑容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跟我一起回去吧，作为刚才的报答，这次由我，由港/黑来为你提供庇护。”
……图穷匕见啊，天野响月心想。
森鸥外终于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嘴上说是要提供庇护，但实际上在不久之后肯定就要她正式加入港/黑为他打工了吧。呵，男人。
天野响月没有马上给出答复。“我在醒过来之前做了一场梦。”她抬头看向窗外，繁星一如既往地在天空中闪耀。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未来要干什么，黑手党也不在我的黑名单之内，不过，因为那个梦我明白了。像港/黑那样的黑手党成员是要将组织整体视为最重要的存在的，而我做不到。所以不行，抱歉。”
她接着说：“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今夜就这样过去的话，未来的我很可能会被卷入一系列事件中，恐怕直到我真正放弃普通人身份之前都不会停止吧。所以，我也有一个提议。”
“既然别人会因为我在你心中的价值而来绑架我，那么只要让你放弃我就可以了吧？所以……”
“——让我来诅咒你吧，以恶魔的名义。”
话音刚落，银发女人的脑袋开始变形。黑色的羽毛取替了她的头发，头部的轮廓渐渐拉长，从黑色的脑袋中伸出如同镰刀一样弯曲的鸟喙。
足有三米高的乌鸦转过头来，光滑坚硬的鸟啄张开，吐出了恶魔的语言。神奇的是，森鸥外竟然能听懂她的话。
“人类，你今后要是再来纠缠我，你将会以你最恐惧的方式死去，你心爱的城市会因你带来的纷争而毁灭，后世的人将在你的墓前唾骂你。”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巨鸦的利爪已将他踩于脚下，又将已看不出人类面容的脑袋凑了过来，血红色的眼珠转了一圈，然后又聚焦到他身上。
男人的发丝散落在水泥地上，他的神情有些错愕，过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原来你不是人啊。”
“是的。我没在开玩笑，你明白了吗？”恶魔的语气稍缓，重新切回了日语说话，也没了刚才那种恐怖的气场。
“嗯。我明白了。”
森鸥外也早没了之前那副神气的样子，反而是露出了那种有些厌世的表情。“既然你都做到这种份上了，那我也不得不放弃了吧……”
其实，对于身边有着各种强者的天野响月来说，潜在的绑匪们并不可怕。但是如果接二连三地受到骚扰的话，天野响月就无法好好生活了。一切的重点在于森鸥外本人的态度，只要他持之以恒、时不时稍微做做样子，未来就会为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故此，天野响月决定要强迫他放弃。
悲剧恶魔本身的设定是喜欢看虐恋情深的剧情，所以刚才的诅咒顺利地成立了。纠缠是一个定义很广的词语，但今后只要森鸥外再主动找她，或是用什么手段让她主动找他，都会被定义作纠缠，从而触发诅咒。
森鸥外是一个聪明人，而当利小于弊的时候，聪明人会知难而退。
重新变回了人形，天野响月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那么，最后可以再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她又侧过身来，看向仍然躺在地上的男人。他将手背放在额头上，就像是普通地躺平休息一样放松。
“那个时候，千宫琉璃到底为什么离开了呢？唯有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
天野响月有些意外。对于她来说，当初写出了这种剧情似乎是单纯地因为感情淡了而想要草草了事，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过，森鸥外显然不是想要这个答案。
那么，如果要从他的角度理解真正问题，那应该就是“为什么感情会变淡”吧。
千宫琉璃是不存在的角色，所以她可以永远沉醉在她无瑕的爱意中，但天野响月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
“明明你一直自称喜欢幼女，却连对小女孩最基础的了解都没有……竟然连这点小事也不知道吗？”
叹了一口气，天野响月回答道：“人类是不会一直心甘情愿地当谁的附庸的，就算是一时被感情蒙蔽而欺骗自己，也终会有醒悟的一天。到了那时，就算对方是父母、友人或者恋人，都无法束缚少女自由的心灵。”
最后，她总结：“别太看得起爱情了。”
“……是这样吗。”森鸥外听完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来，从头到尾都注定是我的完败呢。”
天野响月先是轻笑了起来，然后相当肯定地说：“言重了，要真论谋略，我很清楚自己是比不过你的。你手下留情了吧？”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不过，在退场之前，天野响月忽然又说：“今天的约会真的是非常精彩而难忘，非常感谢你，森先生。”
年轻女性一改淡漠的表情，嘴角克制地勾起，眼中柔和的笑意在月下越发光彩照人。
对地上的男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这次她离去的步伐没有停顿。
气氛重归静寂。不知过了多久，夜色下响起一句带着叹息的话语。
“嗯，确实是……非常难忘。”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