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渣攻分手后》七昭星

18、车祸

　　自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凌晨。
　　校门口的保安大爷点了根烟，眯着眼走到马路对面。他盯这人好久了，大半夜的，被风刮得衣服头发乱飞，看起来狼狈的很。
　　大爷清了清嗓子：“先生，您这是在等学生？”

　　闫经南猛地回神。
　　他眼睛很酸，盯着校门口看太久了，闻言才闭上眼揉眉，嗯一声。

　　“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啊？都快凌晨十二点了，今天考研，考试的学生早就走光了，”大爷有些不忍的劝他：“你这么站六七个小时，也没用啊。”
　　“……”

　　确实没用。

　　闫经南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明知道等不来人。他脑子很乱，上午激出来的情绪还像麻药似的爬满神经。
　　当时下车以后，他也冷静了。

　　但依旧没有回去。
　　即使知道这样做不对，知道这样做会让阮阮恨自己，但还是做不到放那个人去考试，放他去离自己千里之外的彬城。

　　闫经南从没有过这种失控的感觉，尤其是在和阮阮的感情上。

　　他觉得不真实，翻来覆去的回想在车上时阮风同他说的话：阮阮说，要离开他、不想再见到他，因为这段感情已经过了保质期，已经失去兴趣。
　　不对，后半句是他自己揣测的。

　　闫经南扶着额，觉得太阳穴那里突突猛跳，随时要炸开似的。

　　他不该说那样的话。

　　谢过大爷以后，闫经南上了车，扶着方向盘沉默几秒，还是开车去了趟阮风的出租屋，又去了趟李离的补习机构。
　　最后甚至不肯放弃的到魏成的小区转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阮阮能去哪里？这么晚，总不能睡在学校里。
　　闫经南难以忍受心脏焦灼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阮阮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几个月前还很甜蜜，阮阮也很听话。

　　他只好暂时回家。

　　助理那边受他的吩咐，已经在想办法调取校门口的监控。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闫经南完全没有睡意。

　　屋里已经被某人抹去自己的痕迹，但留白处还在，不可能真的消失。

　　闫经南翻着平板，看到置顶弹出视频邀请，顺手接通。

　　“你这么晚还没睡？”是赵渡的声音。
　　他毫不犹豫又要挂断。
　　“等！等等，我找你说正事！”对方气恼的喊他，“你这人能不能有点耐心？我跟你没仇吧？好歹也是个总裁，不知道这样浮躁会错过很多机会吗？”

　　闫经南不耐烦，“有话就说。”

　　消息框弹出助理的回复，说已经调取到校门口的监控，并且找到了阮阮出现的时间。闫经南分神去看消息，把界面切出去，

　　“上次你说考虑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诶，以你的手段，到时候阮先生变成我，你肯定有办法让阮先生恢复声誉。到时候阮先生还能变成赵家少爷，有钱有权的，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就是要挨一段时间的骂，没法光明正大出门。不过你在家陪他，他肯定也不会觉得无聊。我就不一样了，我...”

　　“你等会，”闫经南掠见条回复。

　　赵渡还在讲话，他也没理，点进去看发现是助理的回复，说查到了阮阮的去向。

　　【助理：闫总，没有找到阮先生的身份信息流向，但是...】
　　【助理：刚刚在您参与投资的一家酒店里发现了阮先生。但是登记住房的不是阮先生，而是另一个姓曹的男生。】
　　【助理：闫总，您认识这位曹先生吗？是朋友吗？】

　　底下附一张很模糊的照片。

　　闫经南没有点进去看，
　　按在桌上的手攥紧又松开，手背上的青筋像是要暴出来似的。他竭力忍住没有立即把手机摔出去，猛地深吸口气。

　　什么叫做、登记住房的是另一个男生？

　　两人住一间房是吗？闫经南不受控的头痛，他扶住额，试图通过这个动作来缓解眼里快要烧起来的酸胀感，
　　从太阳穴延伸到大脑，每根神经都在发了疯的跳，恨不得跳断。

　　“闫经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不同意，我还得去想别的办法，”赵渡逐渐发现对面的不对劲，耳机那边像是装了个巨大风箱，粗重又剧烈的喘息，随时都会崩溃运行。

　　电话对面沉默很久。

　　“好，”
　　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偏激和固执。

　　“我会想办法让阮风和你交换身份。”闫经南觉得自己疯了，但根本控制不住，嗓子嘶哑的快要发不出声：“也请你守约，让阮风光明正大进闫家、和我结婚。”

　　-

　　阮风抱着被褥去沙发上睡。
　　他还有些懵，

　　这人才认识他多久？就要跟他交往？阮风一开始还觉得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几年前的自己就是这样。
　　遇到喜欢的就冲，一对眼就追求。

　　况且曹汉晟也就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确实很不成熟。看着就不像是个成熟的人，他笑了笑，没当回事。

　　酒店的沙发很软和，所以并没有影响到他休息。

　　阮风第二天也醒的很早，他简单洗漱过，一出来就撞见睡眼惺忪的曹汉晟。因着昨晚发生的事，他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舒眉看他一眼，“早啊。”
　　“早。”
　　“昨天睡的怎么样？”曹汉晟挤进洗漱间，笑笑，“其实你要是睡的不舒服，我睡沙发也不是不行。”

　　阮风连忙道：“我住在这里都是你帮的忙！况且沙发也很舒服。”

　　“哦，都说了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男生刷着牙，说话含含糊糊的，不太清楚，“虽然你昨天拒绝了我的追求，不过我这人不小气，朋友总还有的做吧？”
　　阮风偷偷想，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大。
　　“况且你说你有男朋友，你男朋友谁啊？昨天你都被锁车上了，你男朋友人呢？这男朋友也能要？”曹汉晟打趣他，“等你分手了，记得有我这个备胎就行。”
　　阮风：“……”

　　两人一起往考点走。

　　他路上没再复习，倒是曹汉晟一直抱着手机在看。阮风原本以为这人是在复习知识点，结果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这人突然疑惑瞥他眼，
　　“阮风，”曹汉晟眼神询问，“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啊？”
　　“有人在查你，我朋友还说让我离你远点...”

　　阮风心口一紧，立即想到那个人是谁，刚想开口解释，话到嘴边又被这人打断：“没事，你要是想躲，我可以帮你。哪怕他是天王老子我都能帮你挡住，毕竟我怎么也算是曹家少爷...”

　　他口吻很认真，不像是在夸海口。

　　如果放在从前，阮风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不想随便承别人的情。但曹汉晟这个情...不得不说，他确实很需要。
　　原本寻到的后路已经被闫经南断了，自己需要找到新的退路。

　　但这些都是后话，阮风暂时什么都没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到脑后。
　　或许因为昨晚过得还算愉快，休息也不错，所以阮风觉得自己今天的考试状态甚至比昨天还好，他有些超常发挥。

　　考铃响起的一瞬间，

　　阮风放下笔，很轻的松了口气。
　　手心已经出满汗，他甚至不敢眨眼，看着监考老师把他的答题卡收走、密封，然后在做好一切工作后宣布可以离开。

　　心里那颗诺大的石头才算落地。

　　仔细想来真的好险，差一点、他差一点就不能参加这场考试。如果昨天他被哥锁在车里后没有遇到曹汉晟，那他这么久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阮风甚至不想离开考场，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他要重新被迫面对闫经南，面对他和哥一团乱麻的关系。

　　到底怎样才能让闫经南放过他？

　　阮风停在校门口，像是陷进死胡同一样陷进这个问题里，直到冷不丁被拍肩，他回过神，转身，

　　“考的怎么样？”
　　是曹汉晟。

　　“还不错，”阮风被他拉着往外走，连忙挣开手腕，停在原地，“你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能有个学上就行，反正我爹对我的要求也就这么高。”男生眯了下眼，看出他并不想出校门，“你不准备走吗？”
　　“我...”

　　阮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本来想请你吃个饭的，但临时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曹汉晟没察觉出他的异样，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阮风看向他。
　　“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赵渡的瓜吗？我靠，我跟你说，”这人凑到他耳边，压低声：“赵渡找的那个替罪羊被扒出来是谁了。”

　　“……”
　　“谁啊？”阮风兴致乏乏，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曹汉晟兴致很高，摩拳擦掌的跟他讲前因后果：“特别狗血，赵渡不是有个前男友？是那个前男友的现男友，据说和赵渡长得很像。赵渡前男友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南...是他答应赵渡的，啧，他那个现男友真惨。”

　　明明说的是很有趣的事。
　　曹汉晟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身边人的脸色刷的煞白。

　　毫无血色，像是纸扎的人，风一吹就能倒。

　　“什么？”
　　阮风毫无意义的反问，即使刚才听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太阳底下，刚出考场时还觉得很暖和，现在却头晕目眩。像是整个人被丢进夏日的海里，灌了满嘴咸涩的海水，耳道也被海水充满。
　　听不清、看不清。

　　曹汉晟说了什么？
　　曹汉晟说，哥要拿他给赵渡当替罪羊。

　　以为他没听清，曹汉晟又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放大屏幕上白纸黑字的合同。

　　字字清晰，锥子似的凿进他眼里。

　　是真的。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包括被锁在车上的时候，不论多么绝望、痛苦，不论多么想逃离这个人，阮风都很清楚的知道，是他无力去改变哥。
　　他承受不起哥所谓的‘爱’，他无法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分毫尊重。

　　所以要逃离闫经南，要离的越远越好。错误就是错误，他不想再在闫经南身上浪费时间，不想再只是因为爱，就去花大把时间纠正这个不可能改变的错误。

　　可现在呢？

　　愤怒、仇恨，恨不得撕碎对方的冲动。
　　他根本不想管什么感情不感情，也根本不想知道闫经南到底爱不爱他！混账，王八蛋，他现在甚至想直接拿刀去捅这个人！

　　阮风红着眼偏过头，一脚迈出校门，却并没有在路边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曹汉晟察觉出他状态不对，追上来，刚想问问怎么了，青年突然一把反抓住他，近乎恳求的语气：“你有车吗？这边不好打车，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啊...有，”曹汉晟皱起眉，“但你现在的状态能开车？”
　　“我可以！求求你，把车借给我。”

　　“要不我送...”
　　“不用，你忙你的。”阮风不想自己难堪丢人的一面被任何人看见，他真的好蠢，太蠢了。蠢到自己都厌恶自己的程度，怎么敢给别人看？

　　曹汉晟把车钥匙递给他，他匆忙道谢，立即弯腰钻进车里。

　　现在闫经南应该在公司……
　　他必须马上见到这个人！

　　无论是吵是骂，动手也好，威逼利诱也好，都不能让这个人继续下去！他就是阮风，凭什么要改名换姓替别人活？凭什么要承受他人的恶果？
　　闫经南觉得他那狗屁不是的爱值吗？呵呵！

　　四年的感情，从发自肺腑到虚浮表面，再到现在你死我活、厌恶对方到恨不得唾弃两口的地步！这一切都是闫经南亲手把他逼出来的！

　　他恨死闫经南了。

　　阮风喃喃念着这句话，眼眶却不受控的变得湿润。他这半年因为这个人哭过不知道多少次，但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无比痛恨自己的生理反应。

　　前面是个红绿灯路口，
　　过了红绿灯...应该上桥？是往右拐吧。

　　他摇了摇一团浆糊的脑袋，打开导航定位闫经南的公司，熟悉的位置后面挂着‘最常去的地方’几个字，鲜红刺目，像是在嘲讽他。
　　那个要抹去他的人，居然是他三四年来不顾风雨用力追逐的人。

　　“距离目的地还剩十分钟，前方道路交通事故频发，请驾驶者缓慢行驶、注意安全。雨后地滑，高坪地图提示您...”

　　阮风刚调转方向，视野里却毫无防备的闯进一辆白车。

　　他愣住几秒，思路还没从对那个人的愤恨里拔出来，慌张中只好拼命打方向盘，试图错开那辆迎面驶来的轿车，但还是——

　　砰！

　　巨大的冲击力骤然炸开，刺鼻滚烫的汽油味瞬间充满整个鼻腔。阮风昏迷前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拉扯进黏稠拥挤的泥潭...

　　别醒过来了，
　　他自暴自弃的想，这样就不会被闫经南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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