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来[重生]》祈久

5、第五章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何婧雪很少能从歌词中听出歌手的情绪，可这首歌台上的人唱出了真正失落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带入进歌词里的悲伤。

　　唱到高潮部分，苏瑶迦从高脚凳站起身，面向舞台下的观众，何婧雪看清楚苏瑶迦的正脸。

　　她能听到周围人雀跃的声音，喊着苏瑶迦的名字，以及跟唱的声音。

　　细长的柳叶眉，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而红艳的唇。
　　和五年后人气演员苏瑶迦相比，大学时代的苏瑶迦眉眼略带几分青春感，是她们回不了的过去。

　　鲜红的血，白色的床单，再也无法醒来的人……
　　何婧雪忽然心脏一抽，这瞬间疼得她有好一会没有喘过气来。

　　台上人的目光漫无目的扫过台下观众，包括站在侧方角落的何婧雪，只是很短的一瞬。
　　对方的眼神没有停留，匀速地从她所在的位置扫过，就连声音情绪都没有变化。

　　“哎~”米珞用胳膊推了推她，“苏瑶迦唱得蛮不错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点颤抖，是入戏了吧？展现出的情绪还挺贴合这首歌意境。”

　　米珞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台上的苏瑶迦一曲唱罢已经下台。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何婧雪心不在焉地找了个借口。
　　“你怎么了？”
　　“可能是中午吃坏肚子了。”
　　“好吧。”

　　米珞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何婧雪挤出人群，从大礼堂出来，身后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她没有回寝室，而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

　　自从毕业后就没有回过学校，时隔五年再回来没想到自己仍是在校生。

　　叮咚——
　　放在口袋的手机震了一下，何婧雪就近在旁边的休息椅坐下，掏出手机查看短信息。

　　[何婧雪女士，很遗憾通知您……]
　　是面试失败的反馈。

　　临近毕业课程已经结束，大家都在投简历，今年的就业环境异常激烈，何婧雪的短信箱里连着好几条都是面试失败的消息。

　　看着这些消息，何婧雪的心情不像五年前那般低落，而是想到自己成为签约摄影师的契机。

　　摄影并非她的专业，只是很奢侈的兴趣，平时就用手机拍拍照，在遇到苏瑶迦后，得知她喜欢拍照片，就投其所好送给她人生中第一部单反摄像机。

　　因着找工作到处碰壁，加上苏瑶迦的鼓励，兴趣使然让她进入一家婚纱摄影店工作，阴差阳错入了摄影行业，到后面成为苏瑶迦的“御用摄影师”，在这一行小有名气。

　　说到底，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和苏瑶迦的帮助分不开，可她对苏瑶迦更多的是朋友间的关心。
　　对于苏瑶迦的车祸自己难辞其咎，既然时间倒流，那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让结局重演。

　　附近传来嘻笑打闹的声音，她抬头就看到两个女生从她斜前方经过，视线一转，她看到对面的人工湖站了一个人。

　　是苏瑶迦。
　　太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垂落在肩上的头发，没有平日里的乖张，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温顺许多。
　　她垂着眸，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是否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对面的苏瑶迦忽然抬眼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猝不及防对上目光。

　　何婧雪像是定住了一样，现在看到苏瑶迦的脸，克制不住想起在殡仪馆里，苏瑶迦没有温度的身体紧闭着眼再也不会睁开，她的心跳慢慢加快。

　　一眨眼，那连续好几夜只在梦中出现的人重新“活”了过来，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这一刻何婧雪竟觉得热泪盈眶。

　　她想张嘴，可嗓子眼像是被糊住了一样，她说不出话来。
　　克制住喊苏瑶迦名字的冲动。
　　现在自己对苏瑶迦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

　　这一眼好似过了很长的时间，可实际上只有极短的两秒钟，苏瑶迦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看清楚是路人在看着自己后又垂下眸子继续盯着湖面发呆。

　　是看到陌生人后情理之中的反应。

　　情绪平复下来后的何婧雪万分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喊苏瑶迦的名字，被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喊名字，任谁都会觉得很奇怪。

　　剧情并没有朝着五年前的方向走，现在的苏瑶迦没有对她一见钟情，似乎从演唱的歌曲更换后故事的走向就变了。

　　这样也好。
　　何婧雪忽略掉心头那抹怅然若失，如果苏瑶迦不认识自己不会为情所困，她会过得很开心，那才是属于她原本该有的故事。

　　回到寝室的何婧雪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米珞已经回到寝室，见她回来从床上半坐起来探出身子问她：“你不是不舒服嘛？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去了趟医务室，吃药就好了。”何婧雪笑着扯了一个谎。

　　“那就好。”米珞话题一转，问她：“哎，你毕业打算做什么？”

　　“还不知道。”何婧雪回答她，皱眉苦笑道：“前两天面试都被刷下来了。”

　　她倒是可以重操旧业，可现在的她连一台入门的摄影相机都买不起，也没有能面试的作品，当初能进婚纱摄影店也是店长看中她“菜鸟”手里的高配器材。

　　“今年竞争确实大，还好我决定读研，找工作的压力暂时轮不到我。你家教的学生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要不问问家长能不能给你介绍工作。”

　　“嗯……兼/职已经结束了。”说起这个，何婧雪心情更加复杂了。

　　傍晚为了更快捋清楚目前的处境，她查看自己的手机。
　　发现目前手头上可支配的钱只有几百元，兼职的工作已经在昨天结束了；面试的简历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以她五年的工作经历来说，这样一份简历在竞争极大的就业市场里，想找一份对口且待遇各方面都合适的工作确实是有难度。

　　况且，就算勉强找到一份对口的工作……她毕业后转行，原本专业的计算机知识因着五年的时间，基本上荒废了。

　　“我想买台相机。”以现在的就业环境，一时半会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何婧雪想重操旧业，以自己的水平找一份摄影师的工作，工资会比应届毕业生可观。

　　可她手头上没有买相机的钱，没有摄影师会拿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找工作。

　　“突然间怎么想到买相机了？”米珞诧异，“那要很多钱吧？”

　　“入门级应该至少要五六千。我想用它来找工作，做摄影。”

　　“这么多啊？还是算了吧，虽然你拍照确实挺好看的，可你又不是专业的摄影师，这风险挺高的。”

　　“我知道，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搬出宿舍了，在那之前工作的事得定下来。”

　　“实在不行，找你爸妈要呗。”米珞顺口说了一句，说完惊觉自己说错了，又收回，“啊不，还是算了吧，他们连生活费都不给你，还要你兼/职赚自己的生活费。”

　　米珞不知道的是，不止生活费要自己赚，就连学费都是何婧雪自己负责的。

　　原本何成夫妇的打算是等何婧雪高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上学，即便当时何婧雪已经考上了体面的大学，都不想再为她花一分钱。

　　那时的何婧雪只当是家境实在拮据凑不出生活费，也犹豫着要不要减轻家里的负担，最后还是高中班主任不忍心她放弃学业，好言相劝并帮助找到办理助学贷/款的渠道，这才能上大学。

　　后来在何婧雪成名后有了些积蓄，何成夫妇变本加厉向她要生活费，可她不是傻子每次都不会给多；直到要给儿子买房，让何婧雪付首付未果后便抛出她是养女的身世以道德绑架她。

　　在接受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身世后，何婧雪才慢慢看清何成夫妇当初是以为生不出孩子才收养她，后来有了亲儿子，作为养女自然成了累赘，也难怪不愿意继续培养她上大学，助学贷更是没有出过分毫。

　　一切都有迹可循。

　　“everybody姐妹们！”
　　两人说着话，寝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第三个舍友苏琪回来了，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小姑娘。

　　“哟，我们的苏大小姐回来啦。”米珞打趣她，“跟男朋友约会得怎么样？”

　　“哪约会了，你们都不知道今天做后勤可把我累死了。”苏琪坐下后猛灌了一口水，“我回来就是带你们去吃饭的，都没吃晚饭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苏琪满意地笑了出来，“很好，他们社团今晚有聚餐，跟我一起去呗。”

　　苏琪男朋友是学校音乐社的，今天活动结束安排了聚餐，苏琪没好意思一个人去，就想回来拉她们去。

　　“诶？不去了吧。都不认识，怪尴尬的。”米珞摇摇头，何婧雪紧跟着点头附和，她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场合。

　　“去了不就认识了？有帅哥，有很多帅哥呢！”苏琪循循诱之，这架势不到黄河不死心，两人被叨叨得没办法，也就同意了。

　　聚会的地点是距离学校几公里的一家饭馆，距离公交站近，三人就坐公交过去。

　　到了站，还没等下车就看到站在公交站台来接她们的王俊。

　　“怎么就你们三个来？”王俊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我记得你们宿舍是四个人呀？”

　　“噢~你说的是圆圆吧，找的工作包住宿，现在住公司宿舍。寝室就剩我们仨了。”

　　四人边走边说，王俊给她们带路，还说饭馆就在走过去两百米的地方。

　　“前面拐个弯就到了。”王俊开玩笑道：“今天吃饭的有很多单身的男同学，你们要是有看上的，我给你们搭个桥啊~趁着毕业前脱个单。”

　　“哈哈哈，那敢情好啊。”米珞顺嘴就应下了，对此何婧雪扯了扯嘴角，到了实际27的年纪，现在再看这些男大学生，只能摇摇头。

　　比起谈恋爱，现阶段温饱更重要。

　　拐过弯，果然就看到一家饭馆，在夜色中亮着霓虹招牌，写着土家菜馆的字样，装修老旧，店里食客却很多，显然是做口碑生意的。

　　在门口一排的电动自行车中，一辆吸睛的宝蓝色豪车显得格格不入。

　　而那辆豪车引擎盖前站了一个女生盯着头顶漆黑的夜空发呆，引擎盖上面放着一盒未开封的香烟和打火机。

　　夜色中，那人的脸看得很模糊，可那辆车，何婧雪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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