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来[重生]》祈久

3、第三章

　　“何小姐——”高亢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郭家驹的秘书在走廊看到何婧雪不由得加快步伐走过来，“您是来找郭总吗？”

　　对方明知故问，显然是在提醒屋里的人有人在窃听他们的谈话。

　　很快，屋内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何成开门出来，“小雪啊，你怎么来了？婚礼马上就开始了，还不去多准备一下！”

　　“我找郭家驹。”何婧雪回答他，看到郭家驹自何成身后走出来，目光越过面前的人与他对视。

　　何成要说些阻拦的话，郭家驹在一旁调笑着说：“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啊？岳父，小雪是想我了。”

　　“那行，你们聊！看着点时间！”

　　何成走后，郭家驹一只手抓着门把，侧身示意她进来。

　　何婧雪却不为所动，僵持了一小会儿，郭家驹耸耸肩转身自顾自走进屋内，何婧雪这才跟着进去，将房门关上，没有上锁。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何婧雪追问，“恒盛集团的事故和你们有关？”

　　“怎么会。”郭家驹笑着与她周旋，“没有证据的事你别瞎说。”

　　何婧雪皱着眉，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不是吧。”

　　“苏瑶迦的请柬是不是你送的？”何婧雪声调高了一些，“你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她收到请柬了？”郭家驹假意惊讶，“那应该是秘书的失误！我会说他的！”

　　“说他有什么用？你就是故意的，无视我的条件。两次！”

　　“嗨，别这么说嘛，真的是失误啊。”郭家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着，“现在能帮苏瑶迦的人只有我了，看在这个份上，你就当无事发生。”

　　“违约两次的人，我不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又如何？”郭家驹朝她向前一步，“你这好朋友都愿意牺牲自己保护苏大小姐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我现在就走。还有一小时足够你公关，也算够给你体面。”

　　她的话对郭家驹没有任何威胁，反而嘲弄地笑笑：“你如果会走，就不会答应我了。”
　　“再说，你逃婚想过你父母么？据说今天你们全家的亲戚都会来，你也不想让我岳父岳母丢脸吧？”

　　“……”猝不及防的道德绑架。
　　气氛僵持间，何婧雪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的系统语音铃声。

　　她看了眼郭家驹，从裙摆隐藏口袋中拿出手机，弹出来的是视频请求。
　　在看到来电人头像及备注是苏瑶迦时她呼吸微滞。

　　“不接么？”郭家驹的声音传来，“视频通话呢，看来她很想看看你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能迷死苏大小姐。”
　　“我也觉得今天我的新娘很美，让人挪不开眼……”

　　那话语让何婧雪感到不适，愤而摁下拒接键，同时瞪了对方一眼，“别恶心我！”

　　郭家驹哈哈一笑。

　　和郭家驹呼吸同一种空气让何婧雪觉得烦躁，转身打算要走，对方却叫住她：“走什么啊，不聊了？你不想接我帮你呗…哟，又来了，这回是打手机号码，看来很想联系上你啊。”
　　“既然都要跟我结婚了，不如跟她说清楚如何？好让苏瑶迦死了这条心。”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何婧雪从房间出来，在抬起手机的同时，来电中断了。

　　手机自动跳转锁屏界面，何婧雪身体突然猛地抖了一下，竟有一股无名的寒意从心里席卷四肢百骸。

　　锁屏弹出一条微信未读消息，是来自苏瑶迦的，要点开聊天框才能看到对方发的消息内容。

　　何婧雪大概能猜到苏瑶迦的消息内容，无非是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总是这样，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收她的礼物，为什么不接受她推荐的资源，为什么认识这么久还保持礼貌距离，为什么还不爱她。

　　好像这些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不需要过问自己的意见，强行塞过来。
　　可有的时候，自己又不得不接受。

　　在原地站了近一分钟，何婧雪深吸一口气，点开消息。

　　[苏瑶迦]：祝你幸福

　　只有这四个字。
　　何婧雪眨了眨眼睛，这一刻大脑完全空白。

　　简单的四个字，是祝福，可好像也包含了不甘心，怎么都不像是苏瑶迦会妥协的性子。

　　“何婧雪！”何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还在这干嘛呢！赶紧回去补妆，你看你脸上白的跟什么似的，像死人一样，哪个新娘子跟你似的！”

　　“我不结了。”何婧雪说。

　　“你说什么！？”何成顿时瞪大眼睛，消瘦的中年男人瞪大眼睛，眼睛显得更凸出，情绪瞬间就上头，“人都请来了，你说不结就不结？你是疯了！？啊？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不就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你作什么妖！家驹能娶你都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多少人想嫁给他都没这个命！”

　　“要我说你就是命好，亲生爹妈都不爱的玩意，要不是我和你妈把你抱回来，你早就冻死了，做人要知道感恩！”

　　对于这些话何婧雪早就已经免疫了，从得知自己养女的身份，稍不顺养父母的意就会说出各种难听的话绑架她，说她是被亲生父母抛弃。

　　“恒盛集团出事。你是不是干了什么？”

　　何成指责的话突然哽住，顿了会骂咧咧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被苏瑶迦那丫头洗脑了吧？连你爸都怀疑！”

　　“当年你被工厂辞退下岗，能给苏董当司机，稳定的工作，都是靠苏瑶迦的帮忙，做人不能干背信弃义的事。”

　　“别跟我扯东扯西的，我没干！我看你都开始说胡话脑子不清醒，开始给你老子泼脏水！”

　　何成怕她逃婚，自己豪门亲戚梦想破灭，赶忙让人看着她，确保她按时参加婚礼。

　　12月6日，中午12点整，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相比春风满面的新郎，台上的新娘面如菜色，没有半点新婚的喜悦。

　　婚礼仪式高调奢华，环节却极简，甚至略过婚礼誓词直接交换戒指。

　　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只有交换过戒指才能算作正式的夫妻。

　　“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郭家驹面上带笑，暗自强行使力，掰开无名指戴上。

　　“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花童将戒指递给新娘，新娘却未接。

　　“我的婧雪啊，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想想苏瑶迦，既然你想帮她，你能做的只有找到跟我结婚，我才是你们的靠山。恒盛集团股票暴跌是有目共睹的事，照这个趋势下去破产是注定的事。你想帮她就只有现在了。”

　　何婧雪从花童手里拿过戒指。
　　却只是握在手里，她犹豫了，忽然偏头看向台下。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鸦雀无声等待她的动作。

　　这些人里她有90%不认识。
　　和郭家驹结婚就真的能帮到苏瑶迦吗？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迅速生长，占据她的思绪，很多个想法疯狂蔓延，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就清朗了。

　　以自己的身世背景根本不足以帮助苏瑶迦。
　　为什么要为了苏瑶迦，和自己完全不爱的人结婚？

　　就算没有自己的“帮助”，恒盛真的会落到郭家驹说的境地吗？
　　不，不会的。

　　自己又能帮到苏瑶迦什么？

　　“给我戴上，老婆。”郭家驹眼神威胁地笑着催促她。

　　理智占领高地，答案是拒绝。
　　她没有必要为了不可能出现的未来，牺牲自己的幸福。

　　这婚不结了。

　　何婧雪抬起手打算将无名指的戒指取下，同时思考自己从舞台跑向门外需要多少时间，逃婚后该如何收场。

　　“婧雪！”台下突然有人高声喊她。

　　在一众坐着的宾客中，一眼就看到站着的凌萱。

　　“苏瑶迦出车祸了！”

　　何婧雪瞳孔猛地一缩。

　　场内的宾客也沸腾了，知名明星出车祸，谁不想吃瓜啊。

　　新娘在宾客的交头接耳中扔下两枚戒指，脱下高跟鞋疯了似的往外跑。

　　……

　　嗞——

　　翔禾十字路口，一辆大货车失控冲撞，轿车司机打方向盘避让，车头及驾驶位撞到路边护栏遭受强烈撞击。

　　“天啊！快打120！”

　　附近的群众纷纷向前帮忙，从撞到变形的车子里救出轿车司机放置在一旁树下，见人还有意识紧接着去救货车司机。

　　树下的人忽然起身，身体有些恍惚，意识却也清醒。

　　她向前走了几步，左手垂在身侧没有知觉，右手拿着碎屏的手机，拨打视频。

　　只是三步的距离，视频请求被对方挂断，她动作很慢地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不久前下起小雪，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

　　“你为什么不接啊……你为什么不接……”她看着拒接的提示喃喃道，转而打了个手机电话。

　　电话还在响铃，她突然咳了一下，竟伴随着鲜血，点点溅在破碎的屏幕。

　　突然觉得五脏六腑好疼，胳膊也好疼，她从没有感受到这么深的疼痛。

　　好像快死了一样。

　　她想要电话那头人的安慰。
　　可不可以不结婚，只做不谈感情的普通朋友也甘愿，别不要我。

　　她有满腔的委屈想要指责对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
　　可是她突然觉得说这些也没有了意义。

　　「祝你幸福」
　　这是她最后能做的。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一片雪花落在眼睛上，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与何婧雪的片段想走马灯似的在脑海回放，细节被一点点放大。

　　在最后一刻她忽然认同了唐然的话：自己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强扭的瓜不甜。

　　如果能重来，还是不要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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