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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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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有短暂的寂静。
他和秦非分坐茶几两侧,各怀心思。
苏暮觉得这场景十分眼熟,仿佛每次和客户谈判,也是如此情况。
不同的,大概是目的。
谈判是为了合作,现在则是为了分开;谈判多少带有难度,今天的事,则是易如反掌的。
离婚了,两人都清净了。
苏暮笃定地点了点头,拿着啤酒喝。
“为什么现在提?”秦非忽然说话。
“时间到了,其实早就该说,最近一直忙,没什么机会。”苏暮觉得他可能和自己一样担心于悦和爷爷不能理解,“这事暂时不要告诉长辈们,我们先去X国把离婚手续办了,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苏暮思考这些很久,自认已经足够周全。
可秦非立即摇头:“我不同意。”
苏暮也不意外,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如果你这边不好说,就交给我,我负责去和阿姨解释。”
秦非冷漠:“你怎么解释?说我们结婚是假的,还是干脆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出轨?”
“这个你不用管。”
秦非双手抱胸,重重后仰靠上沙发,眼皮微垂看着苏暮:“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做什么事之前都先权衡好处?有利益的就做,没好处的就不管。”
这就有故意找茬的意思了。
分明能友好交流的事,被他一说就变了风味,苏暮怀疑他再解释几句,就要变成“你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根本没法沟通。
苏暮深呼吸,沉声问:“你肯还是不肯?”
“不。”
多简单的一个字,掷地有声。
苏暮:“理由。”
秦非:“没到时候。”
“为什么?”
“就是没到时候——不过你别担心,我本身对你没有合作之外的想法,就是和之前一样互相配合,等到时间了,我们马上离婚。”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由你来做主?”苏暮笑了,“你一天觉得时机不到,我们就一直要这样绑在一起?秦非,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秦非:“离婚是两个人的事,你一个人完不成。”
那意思——反正你一个人离不成,能把我怎么着?
苏暮被他的无耻震惊了,想拍案而起,他伸出手,又停住。
不行。
他从来冷静,面对那么难缠的客户他都能谈笑风生,不能一而再地在秦非面前破防。
一定要保持住!
可他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苏暮生生忍住了打人的冲动:“东西还我。”
秦非拎起啤酒,准备一气儿灌下:“什么东西?”
“我的衣服。”苏暮走到秦非跟前,居高临下地说,“脱下来。”
秦非被呛到了,捂着嘴剧烈咳嗽。
苏暮指了指大门:“衣服脱下来,然后离开我家。”
进房时,秦非还伏在膝盖上咳地直不起身,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苏暮抓了把还没全干的头发,在房间里团团转。
就他们现在这个相处,下次就要动手了,再下次说不定要出人命。
一定,一定要离婚。
第二天起床,秦非已经不在了,连带他那几件新衣服。
苏暮照例出去晨跑,回来路上吃了早饭,看了几份文件还没到中午,这时,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公司供应商之一的公司总监,姓周,比他大十来岁,年前去国外出差,才回来不久。
周总说:“给苏总带了几样礼物,正好这么久没见,一起吃个饭?”
苏暮没有拒绝的理由。
跟合作商见面是公事,苏暮特定换了西服西裤,可到约好的餐馆,发现周总只是穿着再休闲不过的毛衣休闲裤,连平日里总用定型产品固定的头发也没打理,坐在那就是普通见朋友的样子。
周总笑道:“今天不是谈公事,就是朋友之间吃个饭——对了,这些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请苏总笑纳。”
苏暮:“周总太客气了。”
随后是聊国外的见闻,偶尔搭几句公事。
苏暮留意到,周总的视线时常落在手表上,一下一下,频率很高,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然,饭菜上桌后不久,周总接到个电话,尔后对苏暮说:“有个朋友过来,苏总不介意吧?”
苏暮不但不介意,还很开心:“当然不会。”
很快,一个女孩找来,直接坐在周总旁边,还主动跟苏暮打招呼:“我是王然然,你好,你就是苏暮吗?”
很开朗的女孩,苏暮想,点头:“我是苏暮,很高兴认识你。”
周聪在旁给女孩倒水:“你和苏总同龄,应该能聊得来,来,边吃边说。”
女孩抿嘴一笑。
三人进餐,气氛很好。
但苏暮总觉得王然然有点奇怪,吃饭聊天有意无意看他,带着打量和探视,好像在观察什么。
他神色如常,暗自留心。
吃完饭,王然然说约了朋友逛街买衣服,直接跑了,周总喝了点酒,打算喊个代驾。
苏暮主动说:“我送周总。”
“这怎么好意思?”周总笑着收起手机,“麻烦苏总了。”
快到周总家时,周总忽然问:“苏总今年二十九?”
“是的。”
“比我小一轮。”周总叹了口气,“人家说三岁一代沟,我跟苏总有四个代沟。”
“现代社会发展太快,人和人之间来不及产生代沟就被碾平了。”苏暮打着方向盘,把车子拐进别墅区,“您看呢?”
周总笑着点头。
苏暮越开越觉得这一片房子眼熟,直到停在周家门前,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小动物石像,他猛然意识到——
他来过这片两次,都是晚上,秦非开车,当时忙着看手机或打电话,没留意周边。
“苏总,有件事我觉得可能不太合适,但还是想问问苏总的意思。”周总并没有立刻下车,坐在副驾驶跟苏暮聊天,“请问苏总现在是不是单身?”
周总看着他,温和道:“有个条件不错的对象,苏总会考虑一下吗?”
苏暮眼前浮现王然然的样子。
“当然这个要求有些唐突,可是我觉得……”话音骤然一转,“稍等。”
周总掏出手机打电话,听对话是打给家里人。
苏暮觉得莫名其妙,循着他的视线往后看。
除了在风中轻轻摇晃的树叶,什么都没有。
这边周总挂了电话,说:“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急事,不方便请苏总进去坐了,抱歉。”
望着对方严肃面容,苏暮知道真的出事了,客套几句,驱车离开。
时间还早,苏暮顺路绕到一间商场给他爸妈买些衣服鞋子,准备下周去疗养院看他们时带着。
路过一家手工艺品专柜,苏暮犹豫了一下,过去挑了个鹅蛋大小的马匹雕塑。
于悦小他妈一岁,属马,再过一个月是于悦生日,他这个晚辈理应聊表心意。
可是,按照他的计划,会尽快和秦非离婚,到时这个礼物能不能送出去还是个疑问。
他们结婚的事,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长辈们了。
苏暮付了钱,拎着东西走。
手机再次响起,苏暮把东西归到一只手里,掏出手机,见是周总,忙接了。
“苏总,有个事……”
苏暮认真聆听,脸色从微讶到吃惊,最后冷入冰霜,彻底沉了下去。
晚上。
秦非吃着晚饭,思忖要不要再去找苏暮。
坦白说,忽略苏暮身上某些他不喜欢的特质的话,真的是个很好的合伙人。
足够聪明,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去配合他,十分让他省心。
当然,这也注定了不怎么好对付。
就好比昨天的事,他不由分说开嘲讽是有错,可苏暮也没让他占便宜,秦非甚至觉得,如果再吵下去,苏暮会直接动手扒他的衣服,然后让他滚。
切。
秦非撇了撇嘴,再去找苏暮一趟吧,他还有话想说。
反正看他生气,感觉还挺好的……
这时,门铃响起,秦非走过去开门。
这房子是他爷爷的,离秦氏很近,他偶尔下班迟了会过来住,知道这里的只有于悦和几个至交好友,现在来的不是袁越就是王野,这两人就喜欢搞突然袭击。
他拧动把手:“怎么又……”
触及苏暮脸庞的瞬间,秦非懵逼了,下意识问,“怎么是你?”
苏暮:“我找人跟踪你,知道你在这里,特意过来的。”
秦非皱眉,他俩都做过跟踪对方的事,但苏暮的样子不太对劲。
这么兴师动众的,难道……
他脸色微变:“我说了,现在不到离婚的时候。”
苏暮踢掉鞋子,自己走到客厅,转身面向秦非:“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
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合作存续期间,有任何牵涉到对方的行为事件,必须第一时间征求对方同意——白纸黑字写的,你应该记得吧?”
秦非:“记得。”
“那你明知道你父亲一直派人跟踪偷拍我们,却没有向我透露分毫,反而欲盖弥彰做戏,是不是违反合同?”苏暮掀开文件袋,从里拿出一叠照片,“合同和照片都在这,秦非,你违反合同在先,还要坚持不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