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佛山夜话》跨过愤怒的豆豆

5、番外

　　1.
　　最近，黎女士养了只雪纳瑞，取名叫睿睿。
　　睿睿很听话，不吵不闹，薛定谔地粘人，王杰希招呼他过来的时候他就拼命给人摇尾巴，不招呼就一个狗在阳台晒太阳玩儿。
　　但这就苦了喻文州。
　　喻文州在老房的阳台上养了很多花，每逢周末放假都会专门回这边看看花，浇浇水——姨妈有一回戏称这些花才是他的爸妈。
　　不巧的是，睿睿格外喜欢喻文州的这些爸妈，不是，这些花。
　　后来更是从中找到了最贵的那盆鱼骨蔓绿绒，到阳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蔓绿绒的盆里看风景。
　　鱼骨蔓绿绒的新叶子极脆，非常容易断裂，虽然睿睿这么这日子也没弄断一片叶，但那场景在喻文州看来还是格外心焦。
　　惊悚程度不亚于王杰希穿着西装衬衫在佛山医科大学门口蹦迪。
　　后来王杰希想了个法子，因为鱼骨蔓绿绒的那个花盆又大又宽，正好够睿睿坐的，于是他和喻文州就把蔓绿绒挪到了另一个小点儿的塑料盆里，在原先的大盆里插上点儿似是而非的假花。
　　从此那个盆就变成了睿睿的专属观景台，睿睿也由此成为了这片儿的知名狗风景，凭借忧郁深远的目光吸引了无数小母狗。

　　2.
　　上个月王杰希去上海出差回来，刚一进家门，就被姨妈盯上了。
　　原因无他：最近姨夫单位那边太忙，她们的牌局便一直组不起来，喻先生虽喜欢热闹，但牌技却是狗都嫌，点炮放胡简直是他的拿手好菜，经常一路送姨妈下庄，给小个头女人气得一捧三尺高。
　　因此姨妈便早早找了王杰希当自己的嫡传弟子，每次他出差回来都要好好关照一番。
　　然而这次，嫡传弟子本人还没来得及摸到麻将桌就遭了罪。
　　因为想在黎女士面前表现，到家第二天中午，王杰希自告奋勇地帮黎女士拎鸡蛋蔬菜水果上楼，结果出师不利，在楼梯上绊了一跤。
　　鸡蛋没事，也没感觉多疼，结果一查却是摔裂了小腿骨。
　　这下子，全家仿佛天塌了。
　　姨妈很心痛，黎女士很内疚。
　　于是，王杰希在岭南天地养伤，家里人轮流过来嘘寒问暖，搞得喻文州都快没地方站。
　　姨妈还去买了猪脚，由黎女士亲自下厨，给他做猪脚姜补补。
　　黎女士：杰希啊，我放了蛋多煲了两个钟，味道好正啊，系靓仔都钟意嘚啦。
　　喻文州听不下去：妈，佢系坐月乜？
　　姨妈在旁听了，抬手打他：啊呀，你烦死人了。
　　喻文州往王杰希身边躲：哎，好好好，你们讲到我好肚饿了，我仲未吃……
　　五年了依旧什么都听不懂的王杰希：？

　　3.
　　七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喻文州不知从哪儿折腾出了当年王杰希第一次来燕协做讲座翻译时的录音，又找人刻录成了一张CD，吃完晚饭后将王杰希的盛情邀请彻底抛于脑后，执意要放来听。
　　半分钟后，搂着喻文州坐在沙发的王杰希几乎是跳起来要去关那个播放器。
　　喻文州将他懒腰抱住：听完，只有五分钟！
　　王杰希：这也太羞耻了！
　　喻文州反问：你在床上和我讲骚话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羞耻？
　　王杰希：这能一样吗？
　　喻文州说：怎么不一样了？当年没追上你的时候我天天听着这个睡觉。
　　王杰希震惊道：什么？你有点过分了，那时候咱俩还没在一起呢，你居然想着我……
　　喻文州：我我我没有……
　　在两人争吵的同时，年轻的翻译官正一本正经地替专家翻译听众提出的问题，声线低沉又慵懒，好像带着点没睡醒的意思，沙沙的尾音经过电流脉冲从外放音响里传出，在整个客厅里回响，听起来格外性感。
　　王杰希说英语的感觉和平常说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喻文州曾听人说，北京人讲普通话，语速不是快就是慢。王杰希大概属于后者。因为京腔吞字又加儿化音，王杰希年轻的时候，甭管有心还是无意，总是装足了四九城爷们的范儿，明明没有拿乔的意思，却又确确实实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总之看着不是什么善茬。
　　然而当他说英语的时候，身上那股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气质便立刻无影无踪，上一秒好像还是坐在小区门店里吃烤串的闲汉，下一秒却改头换面成了写字楼里气场全开的谈判专家，表情严肃，眼神冷淡，开始发言之后全场静默，妖魔鬼怪尽数退散……
　　王杰希抬手扶额，生无可恋地坐回沙发，听了两句之后终于忍不住用笑声来掩饰抓狂的心情。
　　喻文州：怎么样，这威力如何？
　　王杰希：老公，我错了，赶紧关了它。
　　喻文州：那等下睡觉前，我们躺在床上再听一遍。
　　王杰希：喻文州，找事儿是吧？

　　4.
　　做翻译十分辛苦。
　　就拿王杰希来说，这些年来，他的日常生活基本都被工作和学习的事填满了。
　　在没有语言环境的条件下，任何一种外语都是不进则退。王杰希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洗完澡准备做早饭，之后一整天身边基本都会放着英语新闻。喻文州倒班儿在家休息的时候，吃完早饭，他会把自己听到的内容简单概括下来说给对方听。
　　今天是体坛娱乐，明天就是时政要闻——反正对他来说，只要不听医药相关就算作消遣。
　　每天上午九点到晚上六点的工作时间，他也是在工作室整理手里的会议材料，查看相关论文，并熟悉领域内出现的新词汇。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还会再做几篇精听。
　　等到晚上回家，便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如果喻文州不在家的话，他甚至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沙发上，把电视静音，安静地看两个小时电视。
　　要是喻文州在家，他则会更有精神一些。
　　不过他的枕边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善解人意，又或者“上班”这件事本身就会消耗人大部分精力，这些年他和喻文州的肢体接触比什么时候都多，好像彼此都患上了肌肤饥渴症，不得不依靠牵手和拥抱来缓解……

　　也因此，即便佛山并不是沿海城市，他们仍然年年岁岁被潮润的水汽紧紧包裹。
　　而后，就这样依偎着，温顺地度过一生中数不尽的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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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尾五年后，王和喻定居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