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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吴本无心 无心不樉 ...

  •   已经入夜了,昏黄的月光笼罩下来,朱府的后花园一片万籁俱寂。此时,一个宝相庄严的老和尚从假山后转了出来,只见他双手合十,低吟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朱子颖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刚想说什么,却被他挥手打断了。

      老和尚眯着眼,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忽然一甩袍袖,不知将什么东西抛了出去,只见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只一瞬便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后,和尚道:“施主,请跟老衲来。”

      朱子颖也不说话,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在园子里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白天遇见朱颜的那个小院。

      月色掩映下,院墙上紫藤缠绕,显出几分妖异。而此时墙边的土地上,赫然插着一把金光耀眼的宝剑。

      老和尚扫了一眼正自嗡鸣的宝剑,右手在胸前拈了个口诀,宝剑顿时金光大作,飞旋着回到了老和尚手中。

      朱子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虚云大师真不愧是得道高僧。

      “施主可从宝剑所指之地挖起,定有所获!”

      虚云话音刚落,一群家丁便在朱子颖的授意下一哄而上,奋力挖了起来。

      不多时,忽然有人惊叫一声:“大人,挖到一具骨骸!”

      朱子颖正待上前,更加骇然的声音响起:“大人,不止一具!”

      不知何时,月亮悄悄隐在了云后。

      朱子颖无措的望着被挖出来的三具骸骨,冷汗津津而下。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天地之间忽然狂风大作,一阵浓郁的香气随风而来,然后众人便接二连三倒地不醒,唯有虚云大师屹立不倒。

      他的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丝毫不见狼狈,只听他沉声喝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风渐止,一团朦胧的紫色雾气飘飘荡荡浮在半空,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道:“大师饶命!”

      “你本有几百年的道行,老衲本不欲赶尽杀绝,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说完一甩衣袖,宝剑凌空而去,只听得耳边一声惨叫,紫气瞬间烟消云散,随之消散的,还有空气中那浓郁的香气。

      众人幽幽转醒,一时间浑然忘了身在何处,只听远处有人声渐渐逼近:“老爷,小姐醒了……”

      朱子颖这才回过神来,深深拜倒在虚云大师身前,感激的说:“多谢大师,朱某今后一定广结善缘,不忘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

      虚云大师口宣佛号,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朱子颖虔诚的站了片刻,方才吩咐下人将那几具尸骨敛葬,一时只觉得今日所见犹如梦中。

      第二天,朱府后园的百年藤萝竟一夜之间全部枯死了,无人知晓其原因。而朱府的大小姐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从此深居简出,一心向佛。

      燕炀启程返回京城之前,选定吴桐和姚嫦曦,还有白伶悦三人来年上京选秀。这之后吴樉整天被妹妹缠着,也没时间履行和姚子谵的赌约。

      三个月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又一年春暖花开之际。京城宽阔的官道上,辘辘行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帘子一掀,一个白衣翩跹的公子潇洒的跳下来,又从车里扶出一位面若芙蓉的少女,两人相携着走了进去。

      刚坐下来,就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议论:“也不知那齐公子是不是染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都瘦的皮包骨头了,眼看着熬不过今年春天了!”

      “是啊,这齐公子都那样了,还天天往朝云阁跑,简直不要命了!”

      “也不能怪他,谁让那娉婷姑娘生得美艳无双呢!”
      ……
      这些对话无疑引起了吴桐的好奇,她推了哥哥一下,小声问:“朝云阁是青楼吧!”

      吴樉笑睨了她一眼,道:“丫头,别青楼长青楼短的!”

      吴桐吐了吐舌,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饭后吴樉安顿好妹妹,自己到街上采买,途径朝云阁时,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此时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混乱,一个形容憔悴的紫衣公子被人连推代搡轰出了朝云阁大门,嘴上犹自不顾一切的叫嚷着:“娉婷,娉婷……”

      二楼一个窗户开了一道缝隙,吴樉抬头的瞬间对上一双妩媚的眼睛,谁知下一秒,缝隙立刻‘啪’一声合上了,看了眼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他微微蹙了下眉。

      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吴樉采买回来的路上,见那紫衣公子正被一群人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个不停:“臭小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见娉婷姑娘,做梦吧你!”

      等那些人打够了,朝地上啐了几口,骂骂咧咧关上了朝云阁的大门,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这时的紫衣公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是不知死活的低喃着娉婷的名字。

      吴樉静静站在一旁,看他艰难的想要爬起身,沉吟了片刻,上前扶起他道:“你住在哪里?”

      那人似乎连看吴樉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听他问话,只轻轻回道:“在下无处可去。”

      吴樉也不再说什么,径自扶着他回了客栈,吴桐一见他带回一个病恹恹的男子,愣了一下才道:“哥哥,这是……”

      “齐公子。”

      “朝云阁那个?”

      吴桐说完才发现这话很有问题,急着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尴尬不已。

      吴樉道:“你下去吃点东西,待会儿会有人来瞧他的。”

      吴桐点头而去,再回来时那人已经睡了,哥哥正支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烛火,只见他睫毛轻颤,神情静谧安然,像是成了这夜色、这烛火的一部分。

      “看什么呢,”吴樉忽然歪头一笑,“还不快去休息?”

      吴桐低下头抿了抿嘴,走之前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即使在睡梦之中,那人仍旧不时低喃一声:“娉婷……”

      一瞬间,吴桐脱口而出:“哥,你有没有爱过人?”

      吴樉怔了一下,失笑道:“丫头,你说什么?”

      吴桐看着他嘲弄的表情,好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遂丢下一句:“没什么。”就匆匆走了出来,然后越走越慢,直到关上自己的房门,闭着眼睛靠在门上。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为什么会觉得哥哥无情呢,他一直都那么亲切不是吗,他总是帮助别人不是吗,就在今天下午他还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现在正躺在隔壁房间里,可是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哥哥很无情呢?

      另一间房内,吴樉仍旧静静注视着跳跃的烛火,随着一声噼啪声,蜡烛爆出一朵烛花,床上那人的低喃声忽然消失了。

      和安静一起袭来的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男子,甚至连脸都包得严严实实,只看见模糊的黑色,就像在这件斗篷下什么都没有一样。

      那人用一把低沉的声音唤了一声:“十三公子。”

      吴樉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连姿势都没换,继续盯着摇曳的烛火。

      那人长久得不到回应,又喊了一遍:“十三公子。”

      “有话就说!”

      “七王中除了一殿秦广王和六殿卞城王,还有您的父亲十殿阎罗王胜出,七十二公子中除了大公子、九公子、和十三公子您,其他人都被淘汰了。”

      “呵呵,六王叔二十四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成气侯的!”

      吴樉轻笑几声,随意挥了挥手,那人便散作一团黑雾,转瞬就消弭于无形了。

      天渐渐亮了,蜡烛即将燃尽,床上的齐公子幽幽转醒,茫然的望着雕花床梁,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

      听到这房内还有其他人在,他吃了一惊,转眼就见一个白衣公子正坐在桌旁瞅着他,忙挣扎着起身道谢。

      “齐云海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算了,既然醒了,就快走吧!”

      吴樉说完,见那齐云海脸上蓦地一阵黯然,却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出门而去。

      又过了月余,到了吴桐进宫选秀的前一天,兄妹俩坐车到武安门外等着宫里的来人,途径朝云阁时,竟意外的见到了那个齐云海,他还跟上次一样,被人打得奄奄一息。

      吴桐放下帘子,不忍的说:“哥哥,要不我们……”

      “怎么?”

      不知为什么,吴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将她即将出口的求情堵了回去,她呐呐的低下头去,再不敢说什么。

      吴樉闭目靠在车壁上,对窗外的惨叫声充耳不闻,那声音于是渐渐被甩在了后面,听不清了。

      吴樉睁开眼,见妹妹低头不语,不禁叹了口气:“桐儿,你这性子怎么在宫里生活?”

      “哥哥会帮我的,对吗?”

      “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是要靠自己,毕竟这是你选的路。”

      吴桐有些不高兴了,尽管这些话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她总觉得此刻那人不再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

      入夜时分,武安门终于开启了,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一众秀女按顺序进入这威严肃穆的皇宫。

      下午到这里后,吴桐先后碰上了姚嫦曦和白伶悦,三个人有说有笑,并不寂寞,因此吴樉走的时候,她并未显出伤感之色。

      吴樉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在朝云阁外,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此时已然月上中天,朝云阁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耳边不时飘来一阵丝竹管弦之乐,似乎在向行人展开一幅 ‘温柔乡’的画卷。

      吴樉信步踱进了这纸醉金迷的所在,一路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直到他推开娉婷的房门,床上那个身影才一跃而起。

      “怎么不点灯呢?”吴樉笑问。

      话音一落,一点如豆灯光照亮了斗室,也照亮了女子慵懒而妩媚的眼睛。

      “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娉婷随手理了理鬓发,娇声问道。

      吴樉轻笑一声:“我是谁你会不知道么,瑶姬?”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只一瞬就又柔和下来,她满不在乎的走过去,在吴樉身旁坐下,赞道:“十三公子果然厉害!”

      吴樉笑了笑:“你来这儿,是大哥的意思么?”

      “非也。”

      “那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

      瑶姬身子一僵,继而软趴趴的倚在吴樉身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难道我就不能为公子你而来么?”

      吴樉嘴角一勾,既不推拒,也不亲近,任她在身上蹭来曾去,全无一点反应。

      半晌,瑶姬终于泄气,恨声道:“我真怀疑是自己的魅力不够,还是十三公子根本不是个男人!”

      她刚一说完,吴樉手掌一翻,便将她纤细的脖颈握在手里,细细把玩,渐渐施力,直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站起身,冷眼看着瑶姬软倒在地,嫌恶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灯灭的刹那,一方洁白的帕子缓缓飘落,遮住了那张妖媚的脸。

      又过了一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朝云阁娉婷姑娘失踪的事情,听伺候娉婷的丫环说,小姐房里只有一只浑身僵硬的死猫,猫脸上盖着一方洁白无尘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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