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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春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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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仪都没看上的,自然也配不上裴封。
徐瑛苦恼的很,吴书仪倒是看得开,说是要再逛逛,邀徐瑛同行。
吴书仪性子不错,徐瑛挺喜欢,就没拒绝,一同上了马车,于是那匹扎两个小辫的马就留给了吴凌云。
等吴凌云上了马低头扯住缰绳看见自己的两个小辫子和马儿的对上,才反应过来,敢情徐瑛是故意笑他。
身后吴书仪和徐瑛都已经上了马车,他仇视的眼神被隔在帘外,堂姐在他不好发作,只能将此事憋在心里,等日后寻个良机还回去。
除开安平侯这桩事,吴院史与徐将军算是朝中同僚,平日里交集和谐,吴书仪又是个温婉的个性,与徐瑛就聊了起来。
“松石砚送人极佳,难得也是真,不知徐姑娘是要赠予何人?”
徐家是武将世家,徐瑛认识的大多不是文人,能以砚台为礼,确实少见,吴书仪不难奇怪。
徐瑛照实说了,“说来也巧,是我一位亲友,因被吴院史瞧上,从我老爹手底下要去柬议院做事。”
吴书仪敬重的人里,他父亲排头一个,“能被父亲瞧上,想来必有一番学识,将来指不定能在柬议院有所建树。”
二人相视一笑,聊了些不相干的,马车被吴凌云带着整个玄武街逛了一圈也没淘到个好砚台,于是吴家的马车就顺带送了徐瑛回府,临下马车吴书仪还劝她不要灰心,“既是亲友,你送什么他都欢喜,不必只拘泥于贵重。”
徐瑛站在徐府门前,仿若懂了什么,点点头目送马车走,临走前吴凌云还伸出头来比了个手势,徐瑛回头看,她给马儿辫的两个小辫被剪了个干净。
徐瑛失笑,吴凌云确实是个孩子做派。
武月从府里过来牵马,徐瑛慢悠悠往里走。
启明四十五年大雪,徐瑛尸首回到邺京时,过了七八个驿站,兴许是来时与公仪忱打过照面,回京路途与公仪忱交谈的不止一二。
有深谈至夜里,也有看着徐瑛的棺木叹气的,“裴副院也算是徐家举荐,能有今日坦途昭武将军有一半的功劳,怎么下官听说,边郡的折子有一半都压在裴副院那头?”
内宦干政,朝中风云变幻,裴封与冯敬忠关系匪浅,这事怎么看都是裴封故意为之。
公仪忱并未多说,淡淡道,“裴副院想来,身不由己吧。”
裴封受阻未能见徐瑛最后一面,她现在真的想问问当时的裴封,为何身为副院史的他,迟迟不肯复核边郡的军饷折子。
府里都掌了灯,老爹不日就要回边郡,一直都在忙军营的事,夜里就宿在营帐,想来后头好些时日,府里就只有她和老太公了。
徐琅不在府中,忙的徐瑛也就偶尔能瞧见一两面,季信没了休沐,倒是晚间有时候能来徐府一趟。
再转眼就是徐琅回边郡那日,三军早已整顿,在城外官道等着。
启明帝亲自相送,身后就是徐老太公与公仪忱,徐瑛在太公身边,魏朔抽不开身叫季信过来送,四部里除开督察署蔡司正不得空,连吴绍和裴封也站在最后。
魏朔是忙着金羽营,蔡司正却是甚少与人亲厚。
三月日光下徐琅穿的是玄铁的铠甲,泛着灼目银光,携着阵阵肃杀之气。
徐瑛险些落下泪来,那玄甲大的很,老爹战死后,徐瑛找人专门改的合身,随她征战六年,无数次庇佑她死里逃生,最终盔甲碎的七零八落,她人也没活成。
启明帝与徐琅在阵前叙话,徐瑛眼圈发红,偏季信是瞧见了觉得稀奇,正想凑过身安慰,前头徐琅伸手招徐瑛过去。
阵前勇猛大将,出战连突厥都要退三步,正弯腰郑重对她道,“瞧着也是个小大人了,可不能哭鼻子。”
徐瑛看着徐琅身侧的长刀和身后的马蹄,闻言扬唇笑回,“我可不是老爹的部下,老爹管不着我啦。”
几位长辈都跟在后面笑,眼前是目光欣慰的徐琅,他揽过徐瑛的肩头,小声说道,“四月过后,你又长大一岁,老爹不在身边,惹了事不必怕,京中也有陛下和阿公给你做主,想老爹就给老爹写信。”
这一番叮嘱下来,徐瑛抿唇不说话。
徐琅亲昵揉揉她的头,“老爹得走了。”
风鼓鼓的吹了起来,随着徐琅上马,拂过大显的玄色麒麟战旗,猎猎作响。
天光刺的徐瑛只能眯眼看那面战旗,她听见战鼓声和铮铮马蹄声,内心满是鼓胀的情绪。
徐家军渐渐消失在远处,众人目送陛下圣驾回宫,其余人一一散了,剩徐瑛跟着老太公在城门外多留了一会儿。
“边郡战事紧张,你老爹恐有一二年都不得回京,临走时还替你备了份生辰礼。”
徐瑛微仰着脸,面露不解。
老爹武人心思,从前她过生辰送什么都不打圈,从老太公嘴里听到,她觉察与旧年礼不一般。
徐琅临行前夜回府,还同老太公说起前事,与陛下提起时,陛下一听拍着大腿叫好,当即请了公仪忱来,问他是否愿意教导徐瑛,做她的先生。
公仪忱与徐家关系尚可,又有陛下首肯,点头也在情理之中,公仪家出事后没再办过学,提议只做徐瑛半个先生,教些文学道理。
徐家应允,想办个简单拜师礼,只是春猎在即,就延至回宫后,那时约摸正赶上徐瑛生辰,是个好兆头。
徐璋和她边往回走边说,“宫中内侍一事,公仪先生压了下去,你或许是一时冲动,却难保你之后再起这念头,我与你爹索性向陛下求了个旨意,请公仪先生做你的老师,教你为人做事。”
徐瑛蹙眉,难怪徐琅那几日遇见叫她多读书,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这事板上钉钉,徐瑛说不出半个不字,由着他们筹备拜师礼。
春猎定在三月二十五,彼时徐老爹走了不过五日。
黎山行宫隔得远,猎场占地大,又有高山密林,是春猎的不二之选。
出行队伍浩浩汤汤,宫里贵妃皇子不必说,殿首是常伴君驾,魏统领统管行宫与猎场安危,吴院史倒没来,可一向不露面的蔡司正竟跟了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大臣来的也不少,多半是携了家眷,正如吴凌云所说,明面上是春猎,暗地里就是给荣安公主选个驸马爷。
公仪忱是陛下跟前人,马车在圣驾后头,隔着两位皇子贵妃和荣安公主,再紧挨着的就是吴家和徐家,吴家就吴书仪姐弟二人,徐瑛与吴书仪遥遥对了个礼。
徐老太公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意外道:“难得看你与吴家人这么熟络?”
徐瑛嘴角微翘,颇有些得意,“吴院史家风严谨,教出来的千金自然比吴凌云那浑小子好得多,老爹还叫我多读书,多结交些文人铁定没错。”
徐瑛扶着徐璋上马车,受了他一句夸,“这话不假,你会挑人,她是吴院史亲自教的,人品才学自是一等一,是个可结交的。”
徐璋先入的马车,徐瑛正要抬脚进去,被匆忙赶来的内侍叫住,“小徐将军请留步,有人想见您一面。”
徐瑛顿住步子,顺着队伍往后看,是裴封在等她。
随行的人都在整顿,离出发尚且还有些时辰,徐瑛颔首回道,“劳烦了。”
柬议院的朝服是赤褐纹竹长衫,穿在裴封身上竟有股说不上来的挺立清瘦,看样子是刚从柬议院过来。
“长姐。”裴封一向对她敬重,行礼也是极其端正。
“前几日托人给你送的笔用的可还顺手?”
徐瑛受吴书仪启发,想了许久,在府里翻箱倒柜找出两支陛下从前赏的兰竹兔毫笔,她试着沾墨写了两笔,笔尖细腻勾勒成型,倒是极适合裴封的侧锋如刀的字迹。
徐瑛托人带给裴封。
裴封只用了一支,另一支格外珍藏,吴院史看见还咦了一声,“竟是支兔毫笔,与你的字迹倒是相辅相成。”
裴封注视她,双眸清澈,“很是实用,多谢长姐。”
徐瑛去过柬议院,随和之人遍地都是,又有吴院史保举,她不必担心裴封过的不好,想着要离京便叮嘱几句,“府中人都认识你,钱财有需要尽管回府取就是,其余事可等我们回来商议。”
裴封乖觉应声,他来也只是为见徐瑛一面,说着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徐瑛跟着目光回头,随行之人大多上了马车,内侍已经从圣驾往后核定王公大臣的马车和人数,俨然就是一股要出发的势态。
“柬议院现下还有事要忙,我先回了,春猎至多也就一个月,届时我再来接长姐与老太公。“裴封拜别的甚是快,说罢转身就由内侍领着往来时的方向回。
徐瑛往马车走,习武之人的直觉总让她有种在被什么人注视着,她前后左右追看几眼,蓦地与一人对上。
那人比她老爹还年长些,身形挺拔,双手背在身后,鬓角长至耳前,冷峻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不过是转瞬间已换上满脸笑意,看向徐瑛点头致意,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圣驾前后,天子近臣。
四部里,她回来后只与一位蔡司正没打过照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