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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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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啊?”闹事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憋红了脸,又不敢在燕泽跟前发作,小声道,“我们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给一个罪奴认错。”
“这传出去,我们脸往哪搁啊。”
燕泽并不打算作罢,再次施压道:“侯府里你们都敢这般放肆,出了侯府,还不得上天?看得出你们想踩在本侯头上很久了,欺负我的人,让你们那么痛快?”
“不是,不是,侯爷您明鉴啊!”众人还是服软的跪下了,他们可惹不起皇亲国戚,更别提奉宁公主的地位,众人对视,将所有矛头指向都尉嫡子,“是他,都是他,今日之事都是都尉嫡子杨棋惹出来的!”
“我们原本也没想招惹裴初棠,是杨棋平日跋扈惯了,见人一朝落魄,才闹出这荒唐事。”
“对,都怪他,好端端的非要仗势欺人。”
裴初棠缓和片刻,略显虚弱的开口:“我没事,燕泽,你放我下来。”
燕泽听他说话都没力气,更加恼火:“还说没事,你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逞强呢?我要不赶来,指不准他们怎么欺负你。”
“真没事,都是皮外伤。”裴初棠坚持,燕泽只好将他放在地上。
杨棋中了一箭,还在地上不断流血,他惨白着一张脸,死死瞪着那群反咬一口推脱的人,辩驳道:“你们也没少出主意啊,那掺了药的酒,难道不是你们的注意?”
“杨棋!别以为你是都尉嫡子就能污蔑人,要给人灌酒的可是你。”
“哈哈哈……将裴初棠按在地上的人,不是你们吗?休想让我一人背锅,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燕泽道:“当真狗咬狗,好精彩。”
裴初棠捡起地上的酒壶,将残留的酒挨个灌入他们口中:“既然是你们的酒,自然你们享用,我也想看看你们丑态百出的模样。”
燕泽又补充道:“不过,在侯府失仪,可是要被满京都耻笑一辈子的。”
不稍片刻,那群人便抓耳挠腮起来,又痛苦又抓狂,哀嚎道:“小侯爷,我们真的知错了,求您让我们出府吧!”
燕泽道:“听说,吃地上的土可以缓解百毒。”
那群人也顾不得其他,难受的在花圃中吃下一口泥土,纷纷呕出声来,小厮说道:“后门开了,各位公子离开请便。”
人影一哄而散,难以言喻的狼狈,只剩下倒地不起的杨棋。
裴初棠上前,蹲下身子道:“今日,是你先找惹得我,咎由自取。”
杨棋睁大眼睛瞪他,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把泥土堵住嘴,他呜呜哀嚎,不稍片刻公主与女眷都来到此处。
都尉夫人当即扑向杨棋,擦着眼泪道:“怎么回事,我儿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公主,小侯爷,我儿犯了什么错事吗?”
眼见都尉夫人哭喊不停,奉宁公主看不下去,转头问燕泽:“怎么回事?为何后花园里闹成这般模样,先唤医师来吧。”
燕泽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回母亲大人,方才在后花园练习射术,想着客人都在前院,没注意误伤杨公子。”
奉宁公主才不信燕泽的鬼话,瞥了眼脸上挂伤,浑身污浊泥泞的裴初棠,便猜到一二,奈何实在人多口杂,她也不能戳穿,便命府里马车将都尉府母子二人送了回去,还赠了些许礼品。
闹剧散场,裴初棠被带到前厅跪着,燕泽也紧跟上前,跪在他身旁。
“你倒是护他护的紧。”奉宁公主脸上明显不悦,哪怕燕泽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也不免被气到摔杯,“原以为你们有些竹马之情,帮一帮也就罢了,今日惹出这么大麻烦,京都那些官员家的公子哥被得罪光了。”
燕泽道:“母亲您不说让我少跟他们厮混吗?怎么又反过来怪我,今日是侯府设宴,他们都敢放肆,压根就没把我放眼里。”
“教训他们不应该吗?”
“谁知背地里三五成群的怎么非议我呢,我不招惹他们,不代表怕他们,今日就是想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奉宁公主道:“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燕泽如实道:“都有。”
“都是我的错,公主殿下。”裴初棠终究没忍住开口,虽然燕泽极力为自己开脱,他还是主动承认道,“对不起,是我没能忍下……”
原本还为此事发怒的奉宁公主顿时发不出火来,谁让今日是她安排的这出宴会呢,原本想试试裴初棠的野心,是否心术不正,结果全然出乎她意料。
折腾一整日,什么也没得到,还惹了不少当官的家眷,啧,得不偿失。
“行了,本宫烦了,你们退下吧。”
“是,母亲。”燕泽想搀扶走路都不稳的裴初棠,可又怕自己对他太好,让母亲不满意,只能等出了门才将人背起。
“阿棠,你疼不疼?”
“当然疼啊,我要说不疼,你也不信。”
“好脏啊,走,我带你去沐浴。”燕泽不容拒绝,带他来到自己住处,下人已经将热水备好,宽大的浴桶旁,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
虽说他们打小感情好,但也没好到一起沐浴吧……
裴初棠干咳一声,谦让道:“你先洗吧。”
燕泽道:“这也没别人,咱俩一起洗有什么的,再不洗水都凉了。”
“那,那就快些洗吧。”裴初棠背对他更衣,心想都是男人怕什么,于是就这么跟燕泽坐在水桶里,沉默无言。
水温很热,他露出一个脑袋,用帕子擦脸,嘴角还在隐隐作痛,那群人下手可真狠,彻底放松下来才发觉浑身疼痛不已,肋骨,手臂,哪哪都疼。
燕泽伸手从方桌架上取来药膏,凑近道:“阿棠,别动,我给你上药”
裴初棠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燕泽道:“你又看不见在哪,我来吧。”他打开盖子,一股淡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用手指沾上一点,抹在裴初棠受伤的脸颊和嘴角,十分轻柔的用指尖抹开。
“怎么样,还疼不疼?”
“皮外伤而已,就是破相也无妨。”
“那可不成!阿棠这张脸是最好看的,要是破相,我就将他们统统打成猪头!”
“哈哈哈,小侯爷还是这般天真。”裴初棠笑的脸颊绯红,氤氲水雾缭绕出难以言喻的动人,他不曾察觉,燕泽都脸红到耳根了。
“阿棠,你真好看啊。”燕泽又凑近些许,鼻尖都快碰到一起,许是太热,心跳的飞快,好想亲一口眼前人,尝尝是不是甜的。
裴初棠已经不知该往何处看,面对燕泽的靠近,忽然令他想起上一世的今日,他被羞辱,被算计喝光下药的酒,在燕泽身前丑态百出,痛苦挣扎。
那段回忆太过不堪,将他推入泥沼,无法自拔,更让傅玄恨他恨到失去理智。
“燕泽!”思绪回转,他略显失态,提醒道:“离太近了,我有些看不清。”
燕泽手一抖,药瓶掉入水桶里,他们二人同时低头,燕泽顿时觉得无颜见人了,他竟然当着阿棠的面有反应了,这也太丢人了!
“你……”裴初棠从水里捞出药膏,看向往角落里瑟缩的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宽慰道,“小侯爷血气方刚,怎么还害羞?”
“我,我就是,没想到会突然……”燕泽哗啦起身,拿上衣物飞快逃离,躲在屏风后一直给裴初棠道歉,“你千万别多想,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以后,咱们还是别一起洗了,哎呀,哪来什么以后。”
裴初棠道:“好了,别自说自话了,我没多想,反而觉得小侯爷十分可观。”
“你你你!”燕泽没想到反被调侃,系上衣带说道,“我去书房睡,你今晚就先睡这里,明天有医师来给你疗伤。”
裴初棠道:“都说不碍事。”
燕泽道:“侯府我说了算。”
……
第二日起身,果然来了一位医师候在府中。
细细检查一番后,医师开始为他包扎配药,劝道:“莫要再折腾,骨头断好几处你不知道疼吗?竟能忍一夜,好好养着吧。”
燕泽道:“看吧,我就说不是小伤!”
“成,我谨遵医嘱。”裴初棠不再多说,静静待在侯府养伤,平静的日子一过就是两月,奉宁公主时而入宫为老皇帝侍疾,燕泽也照常上朝。
他好像已经被人遗忘,之前闹出的风波如石子入水,逐渐平静。
两月后,入春时节,老皇帝驾崩。
皇后携宫变中失踪十二年的皇室嫡子,顺利登基为新帝,她为太后。
朝堂一开始见到傅玄这位皇后所出的嫡子,反对他登基为新帝的官员不在少数,一部分拥立长子傅云英,一部分拥立嫡子傅玄。
从始至终,没人怀疑过傅玄的身份,因为他那双眸子和先帝实在太像了,坚毅,阴鸷,天生的蔑视感,让人不寒而栗。
裴初棠靠在椅子上揣摩,这次,傅玄应该不会对他抱有留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