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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日暮时分,纷纷扬扬的雪才有了停下的迹象。

      江栗玉推开房门,却见小床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窗外雪满南山,如血的残阳缓缓从山的那头流进屋内,映得地上似乎涂着一层淡淡的血。

      江栗玉心头一紧,转身就要往房外跑去。

      刚转过身去,便见江去闲斜倚在门框处,目光灼灼,不知道盯着房内看了多久。

      男人身上潦草披着件鸦青色大氅,里边的中衣亦是松松垮垮,半遮半掩下,露出劲瘦的腰腹,以及其上缠着的雪白绷带。

      江栗玉挪开视线,意味深长道:“看来皇兄恢复得还不错。”

      自己都能找绷带包扎了。

      她边说着,边解开放在桌上包袱,露出里面装着的大瓶小瓶的药酒。

      这只是间普通香客歇脚的厢房,药酒绷带自然是一应俱缺,她刚才出去,便是去找相熟的小沙弥借些药酒来。

      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江去闲倒也没有瞒着的意思,起身朝江栗玉走来:“孤自小便随惠敦皇太后在这寺里清修,对寺中的布局也要熟悉些。”

      三言两语便将江栗玉的怀疑化解了,她只好点头:“皇兄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护卫好。”

      “多谢皇妹关心。孤今日是临时起意来拜访一位故人。”

      江去闲伸手拿过药瓶,话音中带了几分笑意。

      江栗玉:“?”

      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

      雪虽然不再下了,可是下山的路却是封了,今夜只能在护国寺将就了。

      用过晚膳后,江栗玉便早早歇下了。

      寺庙的条件自然比不上皇宫,厢房的衾枕更是又冷又硬。

      江栗玉缩在被窝里,握着尚有几分热气的汤婆子,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久久难以入睡。

      俄顷风定,睡意逐渐上涌,却突然听得一阵夜鸮啼叫,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

      她睁开双眼,慢慢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朝身后猛地刺去。

      匕首没入血肉的钝声与男人压低的声音,一同从耳边传来,“是孤。”

      “皇兄?”江栗玉大惊。

      不是你们姓江的是不是有病?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大半夜的是想要干什么?

      一时间江栗玉有些手足无措,既想要拔.出匕首,又想就这么着不动,干脆疼死他。

      “嘘。”

      江去闲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示意她房顶有人。

      江栗玉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头顶果然传来些细微的声响。

      抬头看去,青石瓦铺就的严丝合缝的屋顶,不知何时漏出一条半指宽的缝隙,不甚清明的天光便透过这缝隙洒落进屋内。

      江栗玉便就着这一点天光,描摹着眼前人的情形。

      他来得似乎很急,身上只穿了件雪白中衣,墨发在脑后低低地扎了个马尾,更显得他没有什么攻击性。肩胛那处被她匕首没入的伤口,此时正悄无声息地渗出嫣红的血迹。

      “孤数三声。”江栗玉听见他说,“抱紧孤。”

      “三。”

      话音刚落,江栗玉便觉得身子一轻,头上一重,视野被束缚住。

      “?”

      不是数三声吗?

      大氅兜头盖上,挡住了夜间肆虐的寒风。

      她掀开大氅的一角,只见四周的景物急速地朝后退。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几个穷追不舍的黑衣人。

      “皇兄,这次又是谁?”江栗玉忍不住问。

      她真正想问的其实是江去闲究竟得罪了谁,居然这么锲而不舍,能从白天追杀到夜晚。

      江去闲没有回话,只是脚下一勾,将路边的枯竹朝身后甩过去,眉眼间染上几分雪夜的冷肃。

      他也想不明白。

      白天的刺客是皇后派来的,但他特意留了个活口回去报信。

      依皇后的性子,绝不敢轻举妄动才是,怎么会又派一波人在晚上暗杀他?而且,既笃定他今夜宿在了护国寺,怎么还摸错了厢房?若不是他一直留意着江栗玉那边的动静……

      江去闲眼神一凌,侧身看去,身后的人大约有六七个,身着夜行衣,起步落地的招式都不尽相同。

      不是家养的专门用来刺杀的刺客。

      足尖轻点,越过一片竹林,又穿过一片小树林,利用这地形,将黑衣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些距离。

      直到眼前出现一条崎岖的小路,江去闲才止住了脚步。

      江去闲左手揽紧怀中的人,低声道:“再抱紧些。”

      感受到腰间的手臂在收紧后,他右手抽出软剑,猛地朝身后的人刺去。

      银龙游走间,剑声铿然,一点寒芒直指人咽喉。瞬时便有人倒地不起。

      几个黑衣人见状不好,朝后退出数十步,大声叫喊道:“好汉,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有人百两黄金买你手中那位小娘子,不若我们平分……”

      一点银光划破黑幕,话音戛然而止。

      黑衣人悉数倒地,排头的黑衣人捂住脖颈,温热的血液不断从手指间涌出。

      江去闲墨黑的眸子情绪云涌,淡淡道:“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人是孤杀的。”

      霎时间,雪地上只剩下呼啸的北风。

      “皇兄,轻些……”

      寂静之中,江栗玉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边说着,边抚上腰间的那双铁一样禁锢自己的大手,再不轻点,她马上就要看见她那早死的爹了。

      江去闲手指微动,松开些力度,“抱歉,是我不好。”

      江栗玉深深吸了口气,缓声道:“皇兄,刚才那群人说什么来着?”

      说起刚才,江去闲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皇妹无需忧心,不过是几个大胆狂徒的无稽之谈,当不得真。”

      江栗玉两眼放光,放心地点了点头。刚才果然不是她的幻听,真的有人要花黄金百两买她的人头。

      她居然,这么值钱!

      *

      回到厢房已是后半夜,江栗玉略带几分歉意地给江去闲的肩胛又上了些药。

      谁能想到,几个身手高超的黑衣刺客联手都没能伤到的人,居然被她近身刺伤了。

      江去闲临走前,嘴角带着抹浅笑,“皇妹安心睡吧。”

      江栗玉点点头,这一番折腾后,她直觉整个人的血液都流畅了,手脚暖和起来不说,就连铁一样的被窝,似乎也变得松软了不少,自然是能安心睡下的。

      果不其然,沾枕就睡,且一夜无梦,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鹤影见她醒来,捧了杯热茶给她暖手,道:“娘子醒了,方丈刚才派人相告,说下山的路正在清扫了,或许用过午膳便能通车。”

      江栗玉点点头:“先去收拾东西吧,等路一通,咱们就下山。”

      昨夜虽然睡得安稳,护国寺没发生什么意外,但不代表那群刺客不会在白天杀个回马枪。

      只是在厢房等待的时间过得实在慢,江栗玉索性起身,在寺内转悠起来。

      寒塘鹤影两人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江栗玉登高望远,今日大雪初霁,林间枝头挂满了厚重的棉絮,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寒塘欲言又止,终于是止不住了,便上前道:“娘子,现在不该是小心为上吗?”

      江栗玉奇怪地回望她一眼,“我哪里不小心了?”

      寒塘蹙眉,主子您现在这么游荡,哪里有一点小心谨慎的样子了?

      江栗玉展眉一笑,抬头摸了摸寒塘的头:“摸摸头摸摸头,万事不用愁。”

      敌人在暗处时,每天不得不提防时才该愁,可这敌人在明处而不自知,却还如跳梁小丑一般,有什么可愁的?

      现在最不想她死的人是皇帝,最想她死的是张孙两大外戚。孙家死了个嫡子,在这场游戏里暂时出局,那么昨夜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便不言而喻。

      黄金百两买凶杀人,确实很符合她对张家财大气粗的印象。

      主仆三人继续行进,绕过一处垂花拱门,抬眼见寺院中那棵菩提树下,有一男子负手而立。

      男子身姿挺拔如青松,林梢风过,微微带动他宽大的衣袍。他亦循声看来,墨玉般的眼眸里登时溢出几分笑意。

      “皇妹,又见面了。”

      江栗玉脚步微顿,应了一声后,笑着朝他走去。

      走近了才发觉,江去闲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烛味,她想起昨日江去闲说起来护国寺的缘由。

      江栗玉犹疑地开口道:“皇兄起得真早,不知是去了何处?”

      “是去祭奠一位故人。”江去闲冲她温和一笑,“我五岁随皇祖母在护国寺清修,便与他相识,后来一次意外,他为救我而死,每年的正月初三,是他的忌日。”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去闲:老婆让我多带侍卫,她关心我,她在乎我!!!
    江栗玉:?不信谣不传谣。
    给大家说一个不好的消息,蠢作者数错了榜单o(TヘTo)所以为了能上个好榜,我可能会为了压字数没办法日更,大概率会是两天一更,如果情况有变我会挂请假条,或者评论里告诉大家的。
    作为补偿,明天十二点前,这章评论也掉落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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