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心美的灾难》林宴歌

10、鬼孩子

　　齐木心美是踏进了东大的校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早挂在天花板上的那只小鬼。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被什么鬼跟着，她奇怪的眨了眨眼睛，心中倍感疑惑。

　　当初沙纪可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怎么这只小鬼放弃了？
　　消失了吗？
　　……唔，算了，如果需要她的帮助，它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自从得到超能力之后，齐木心美能看到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比如此时此刻，杂乱的小动物小植物们的声音之外，她偶尔能看到徘徊在这个世界上的鬼怪们。
　　漂浮在空中的透明灵体，长的像鲸鱼一般软趴趴的浮在云上，飞过的鸟儿们叽叽喳喳讨论哪里的虫子好吃，街边的小猫一如既往的偷偷跟着她，叫嚣的命令腔出口却是黏人的喵喵喵，憨厚老实的柴犬说话却热情又猥琐。

　　校园内被移植过来的树木，生长成高不可攀的巍峨，郁郁葱葱。

　　“鬼子，鬼子，还是鬼子，又一个鬼子。”
　　“呵呵，都是鬼子，我不想在霓虹住，移植前有没有人问过树树的意见啊——”
　　扑腾了一下藏在土壤之下的树根，顿时把一个路过的学生绊倒在地。
　　“哦吼，好漂亮的鬼子……还是鬼子！”

　　经过的齐木心美：“……”好可爱的称呼，但是好像是骂我们的吧，痴呆.jpg

　　“真是！这颗树的根脉太强健了，薛定谔的树根是吧！每次都绊得倒人！”
　　“哈哈哈昆君，这颗树可是东大的好运树，被绊倒就说明你的好运要来了捏！”

　　树树发出自杀言论：“哈哈，更气了，想死。”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齐木心美碎碎念从旁边火速走过去。

　　往前面走，齐木心美顿时头皮发麻。
　　东大的主干道其实很宽敞，这个时候上早八，学生也不少，大多不是神色匆匆吃早餐，就是笑着往前走，樱花树两旁，站着数不清的鬼。

　　为什么能分辨得出是鬼，因为它们的死相都非常凄惨，甚至有的鬼模样十分骇人。它们全都牢牢地盯着齐木心美，她走到哪里它们就看到哪里，目不转睛。
　　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上前，只是站着看着她。
　　距离她大约有十米的距离，无一只鬼越距。

　　齐木心美不懂，但是尽量控制自己不看那些鬼，深呼吸一口气，维持正常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她来说是好事。

　　齐木心美和齐木楠雄并不在一个学院，甚至距离还有些遥远，进入东大之后就此分开消失不见。

　　真遗憾，如果能和楠雄君一起上课就好了。
　　距离上次坐在同一间教室，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齐木心美如此想着。

　　刚进了所属专业的学院大楼，就有人马上打招呼：

　　“齐木桑，早上好啊。”
　　“好呀，文田君。”

　　来打招呼的人，齐木心美全都记得，不仅打了招呼，还能攀谈两句，气氛温和融洽。
　　大家对齐木心美的喜爱之情更上一层楼。

　　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多媒体阶梯教室，进去门发现里面已经做了有一半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怔，不明所以然。
　　“诶，这不是我们班的吧？”
　　“看起来有点眼生。”

　　齐木心美眼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齐木楠雄，他坐在倒数第二排，既不显眼又不完全隐匿。

　　！！！
　　齐木心美心里疯狂刷屏叹号。
　　诶——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
　　【……】
　　【你这家伙的意志，就算是我也无法改变啊。】
　　【神的宠儿。】

　　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推眼镜，“发生了点意外，今天我们两个班合并来上，大家找座位坐吧。”

　　感动，好巧，刚刚还在遗憾已经好久没有和楠雄一起上课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这个愿望。

　　【我就说。】

　　坐在那里呢？
　　楠雄旁边有空座位！
　　不、不行……
　　坐得太近会让心美的粉丝团们关注到楠雄，近而害的他被针对的。
　　这种事情高中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呜呜呜好想坐在一起。
　　心美快忍住，明明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啵啵脸颊了呢，更多的都得到了，只是一起坐这种小事，就不要去计较了！
　　好，就坐在楠雄君的正前方吧，这样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幸运！

　　不过话说回来……

　　齐木心美进去坐下的时候，趁机偷偷看了一眼齐木楠雄，他也正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她马上低下头掩盖自己害羞的面颊，安然坐下。

　　【什么。】

　　齐木心美：确实是很奇怪嘛。

　　【所以是什么？】

　　齐木心美：难道他们都失忆了？奇怪的托腮望黑板。

　　【就算是心里话，也给我说清楚啊。】

　　齐木心美：算了不想了，反正都过去了，现在生活的好就好呀。

　　【……哈，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么？】面无表情且自大。

　　齐木心美：高中时的后援团们，为什么不好奇我改姓齐木了，就算是傻子也会联想到我嫁人了吧？

　　【……】吐槽役静音之术。

　　当然是因为他为了避免麻烦，把他们全都敲失忆了！
　　【照桥心美的粉丝后援团遍布日本，你知道我敲了多久吗？】
　　面无表情且充满了怨气。

　　童音笑出声，【好惨噢爸爸。】
　　【把你的屏蔽器取下来，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他们失忆，干嘛这么麻烦。】
　　【呵。】齐木楠雄只是呵呵一声，并不作答。

　　他不会说取下屏蔽器会让他的能力失控，尤其是当着这小家伙的面。
　　那可是父亲的尊严。

　　【不过，那一天妈妈学会用翅膀，她的记忆是怎么被消除的？】
　　童音思索，【你应该需要敲击人的脑袋，才能达到消除记忆的效果吧？】

　　齐木楠雄：【那是用于普通人或者陌生人的途径，对于全身心百分之百信任我的人，不需要如此，轻轻接触眉心便可做到。】
　　童音碎碎念：【即使看到你也飞在空中不正常，妈妈也依旧全身心信任着爸爸，爱着爸爸啊。】

　　【怎么不说话了爸爸桑，害羞了吗？】

　　齐木楠雄无表情：对方已关闭喇叭。

　　齐木心美认认真真的听课，做笔记，下课跟着身边的女孩子们一起离开教室，走前确认了一下齐木楠雄的位置。
　　他身边也有两个男生，他是有朋友的，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在主动去过分认识他的朋友。

　　当然要有两个朋友，太孤僻独来独往的话也是一种另类的扎眼。
　　齐木楠雄是不会这样的。

　　刚下楼梯台阶和小姐妹们道别，一转身齐木心美就在角落里瞄到了一只小鬼。
　　有刚才满樱花树下的鬼魂们在前，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甚至稍微观察了一下这只小鬼，这才发现它就是今天早上吓唬她的那只小鬼。

　　看到齐木心美终于出来了，它呜呜然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
　　发生什么了？
　　你的红眼呢？你的口水呢？你的利爪呢？

　　红眼消失，口水干干净净，利爪……那还有什么利爪，谁会给鬼剪指甲啊？
　　怎么连尖尖的爪子都消失不见了！

　　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齐木心美才找到机会说话。

　　“你，你找我是有事情吗？”
　　“我的名字叫做齐木心美，你呢？”
　　齐木心美积极的交流试图沟通。

　　小鬼没有说话，一直在呜呜然，一双深紫色的竖瞳盯着齐木心美，像警惕心很强的猫。

　　齐木心美又重复了一遍，小鬼仍旧没有真正的开口说话。
　　她顿悟，“你是不会说话吗？”
　　小鬼点了点头，张开嘴巴，嘴巴宛如一个小型黑洞，黑乎乎的，哪里有什么舌头呢，只有两颗阴冷的尖牙。
　　齐木心美惊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的样子，仿佛才七八岁吧，舌头是被故意割掉的吗？”齐木心美不忍心，叹了口气仔细观察他。
　　好似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小鬼倏尔淌下两行血泪，望着齐木心美，无不委屈的模样。

　　这小鬼看去，眉清目秀，除了模样一看就不是人类之外，并不恐怖。
　　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当妈妈的缘故，齐木心美不自觉心软了下来，忘却了今早自己被它吓到的事情，她温柔下声音，半蹲下与它平齐，“是，有事情想让我帮忙吗？”

　　小鬼茫然了，点了点头，又摇头，摇完头又点头，最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踟蹰的立在原地，在齐木心美差异的目光之下，它探出青紫的小手捏住了她的衣角。

　　齐木心美还未说话，她小腹处的粉色团子炸毛的彻彻底底。

　　【爸爸！】
　　【爸爸——】
　　【爸爸！你不管管——！！】
　　【它这只鬼居然妄想取代我当妈妈的儿子！】

　　【……】

　　【你说话啊爸爸！！！！我知道你能听见！！！】

　　【……】

　　【你说实话，你给这只鬼剪指甲，是不是默许了它的想法啊啊啊啊啊！！】

　　【……】

　　【爸爸！！！！】

　　齐木心美摸不着头脑，只好带着小鬼回家，粉色团子张牙舞爪大喊大叫，齐木楠雄始终不给他回应。
　　直到他们远去，齐木楠雄才出现在这里。
　　他淡淡的发出短促的哼，镜片闪光一瞬深藏功与名，转身要走：【走了，刚刚点的新品咖啡冻冻制作好了。】

　　小鬼无法说话，齐木心美也毫无办法，只好等回到家拿出纸和笔给他，企图让他写一些什么东西。
　　小鬼握着笔杆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对着纸张大眼瞪小眼半晌，过后抬起眼睛惴惴不安的看齐木心美，最后勉强画了一幅画。

　　画笔幼稚天真，两个火柴人牵着一个小火柴人，身后是房子、树木以及蓝天白云，悬挂的还有一颗红澄澄的太阳。
　　人物也被他涂上了颜色。
　　粉色头发的男主人，蓝色头发的女主人，相亲相爱一家人。

　　“诶？”齐木心美傻眼了。
　　看了看画，又看这小鬼。

　　它仿佛怕齐木心美看不懂似的，又特意按了一下蓝色头发的女主人，指向齐木心美，又按向被男女主人牵着的小孩，指了自己。

　　“你是想成为我的孩子吗？”齐木心美如此问道。
　　小鬼点了点头。
　　“可、可是，这种事情我不能一个人做主。”齐木心美叙说：“你的画里有爸爸、妈妈和孩子 ，孩子的爸爸看不到你，我也无法询问他的意见。”

　　这种说法，一定意义上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亲生妈妈。”齐木心美点了点头，“这样不好吗？”
　　她带着歉意的说道，“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宝宝了，他能听到的一定会难过的，抱歉。”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经历过上一次委托的教训，齐木心美懂得谨慎了，她明白这种事情不能轻易答应，虽然这小鬼看起来可怜兮兮，可它终究是鬼不是人。
　　更别说现在还不清楚它到底想干什么。

　　料想，听到这些话之后，小鬼猛然变了脸，竟然露出悍然的凶态。它一把推翻了榻榻米上的小桌子，桌上的东西到了一地，它呲牙发出怒声。
　　就像是一只怒火中烧的小兽。

　　齐木心美：“……”不愧是喜怒无常的鬼！
　　她就当不知道他在生气，哼哼了两声。

　　但无论怎么生气，小鬼都没有在对齐木心美不敬的举动，只是在生闷气。
　　直到了晚饭时间，齐木楠雄归家之后，小鬼才从角落里站起来，又怯又期待的跟在齐木楠雄身后。

　　齐木心美望见这一幕，一下子不悦了。
　　趁人不注意，她一把拉住小鬼将它扯走，“不许跟着他！更不许伤害它！”

　　小鬼闻言呆滞了一小会儿，歪头啊了一声，似乎听到了让它十分惘然的话。
　　那眼睛瞅着齐木心美，眼里写满了几个字：你在说什么啊？我能伤害得了他？？

　　齐木心美却炸毛非常，“不许跟着他！”

　　小鬼顿时犹豫下来了，它大概在犹豫和纠结自己到底应该听谁的。
　　看了看齐木心美，又看齐木楠雄，最后它恹恹然的继续缩在角落里。

　　等齐木心美上楼洗澡，那只小鬼火速钻了过来，齐木楠雄正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它跪坐在地上就趴在他身旁。

　　【你看什么看！】

　　这不是齐木楠雄的声音，而是从头顶楼上传来的，突兀的诡异。
　　是一道陌生的童音。

　　小鬼被吓了一跳，不停抬头看天花板，可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家，是我爸爸，是我妈妈！】

　　小鬼瞬间对着天花板呲牙，怒不可遏。

　　齐木楠雄骤然出声，【你急切想找到一对新的父母，不是真的出于渴望亲情吧。】
　　小鬼闻言，可怜兮兮的抽抽了两下，默默无闻的流血泪。
　　它鼓起勇气用小爪爪去碰齐木楠雄，谁知刚碰到他的手臂，就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顿时收回来自己的爪子。

　　它神色黯然了，缩着不动了。

　　童音问：【爸爸，你有没有听过有个物种叫做白莲女表。】
　　齐木楠雄点点点了许久：【今日起，禁止你晚上不睡觉偷偷上网。】